第88章 夢中學劍
入夢？
??怎麽可能……
??李霄心中不由得大駭！
??入夢是密宗達到五品才有的神通，李太白明明是一名劍修，怎會這般詭異手段？
??他根本來不及思考。眨眼之間，他便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片山花爛漫的林地之間。
??李霄凝神打量起四周環境。
??天際處，旭陽高照。
??林地間，春意盎然。
??哪還有什麽冬日蕭瑟之景？
??入夢！
??李霄深吸兩口氣，心中暗暗想到，自己的肉軀應該還在原地，但意識則是出現在了虛幻的夢境之中。
??事實確實如他想的那樣。
??便見眼前虛空如湖波被風吹皺一般輕輕晃蕩起來，李太白的身影慢慢凝聚，最終完整地呈現出來。
??劍眉星目。
??白衣勝雪。
??身姿如仙。
??若非右袖處空蕩蕩的讓人驚心，李太白絕對是天下最俊之人。
??“這裏是你編織的夢境？”
??李霄問道。
??他現在處在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裏。
??自己明明醉意朦朧，連站都站不穩，若風再強勁一些，怕是能將他吹倒在地，但他意識卻又無比的清醒。
??“掌劍。”
??李太白伸指於麵前虛空輕輕一點，虛空波紋再度蕩起。
??他朝著波紋中心隨意一抓，便抽出了兩把三指寬、三尺長的輕劍。
??一把握於自己手中，另一把飛落至李霄麵前。
??李霄接過三尺青鋒，凝神聚氣，摒棄雜念，喃喃道：“終於要教我醉劍了嗎？”
??李太白劍鋒一轉，抖了個劍花，淡笑道：“可看到柳葉搖曳，可看到蝴蝶飛旋，可看到湖波蕩漾？”
??一陣清風拂來。
??柳樹招展，蝴蝶飛舞，湖麵蕩波，春意甚濃。
??感受著春日的氣息，李霄點點頭道：“你編織的夢境好逼真。若非我此刻頭腦還清醒著，怕真是分不清這虛幻與現實。”
??“這是我編的夢，也是屬於你的夢。”李太白捏起劍訣，道，“我隻給你施展一次醉劍劍法，且看仔細了。”
??話音落去。
??李太白腳踩淩波步，手抖劍花影，於這山間舞劍，劍姿飄逸，如搖曳的柳枝，如翩翩起舞之蝶，又如一圈一圈蕩漾著的波紋。
??李霄瞪大眼眸，想要看清李太白的一招一式，隻是一陣困意襲來，讓他感到迷迷糊糊，眼前的李太白，仿佛出現了好多個重影，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嗝。
??李霄打了個酒嗝，使勁揉了揉眼睛，想要驅散睡意，看清一些，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而李太白自顧自舞劍，根本不管李霄有沒有看懂他的劍招劍意。
??舞著舞著，夕陽西下，月上柳梢。
??劍起舞。
??風輕揚。
??衣帶飄。
??月醉斜。
??李霄看得愣神。
??腦海裏，李太白月下獨舞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間。
??慢慢的……
??夜色褪去，黎明浮現。
??而李太白的劍依然沒有停。他一直在舞動著，他的身姿如仙人般飄逸。
??他的每一次出劍，毫無痕跡可尋，好似信手拈來。
??醉劍無痕。
??時光匆匆劃過。
??日落。
??月現。
??月隱。
??日出。
??花開花落。
??日複一日。
??春去。
??夏至。
??李霄不再感到春困。
??而李太白的劍勢又有了很大的變化。
??從春雨綿綿暗藏殺機轉為狂風暴雨山崩地裂。
??他的劍招越來越急，越來越躁，如波濤澎湃，一波接一波，令人無法喘氣。
??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抵擋他這一劍。
??李霄心悸澎湃，看得入迷。
??當劍勢愈演愈狂時，一股強烈的窒息感便於心頭浮現，仿佛一整個夏季如萬馬奔騰般的狂熱傾瀉在了他的胸膛。
??慢慢的……
??夏去。
??秋來。
??落葉繽紛。
??李太白劍勢又有了變化。
??劍意不再粗野狂暴，不再咄咄逼人。
??但卻讓人感到一絲絲悲涼。
??一種“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淒涼感莫名地充斥著整個腦海。
??秋風蕭瑟，萬物枯萎。
??枯葉飛落，天地寂寥。
??李太白舞出的每一劍，讓李霄感到莫名的煩躁，心情變得十分低落。
??他感到了絕望，他覺得生無可戀。
??在這天地間，自己是這般的渺小。
??萬物漸漸凋零，那他的生命是不是也會隨著颯颯寒風走向盡頭？
??李霄迷茫了。
??如若此時李太白朝他出劍，情緒悲哀，萌生死意的他升不起任何的抵抗念頭，甚至想著不如就這麽一了百了，死在這一劍之下。
??漸漸的……
??天轉冷了。
??寒意四起。
??嚴冬踏至。
??冰雪飄落，蒼茫大地裹上了一層銀裝。
??李太白的劍舞起了刺骨的寒風，卷起了晶瑩的雪花。
??千裏冰封。
??萬裏雪飄。
??漫天飛舞，分外妖嬈。
??然而在這般美麗的外表之下，掩藏的卻是瘮人的死寂。
??萬物寂滅。
??一劍奪心！
??慢慢的……
??北風停歇。
??衣角落靜。
??冰雪融化。
??李太白終於收起了劍勢。
??明明時間不長，但李霄卻感覺自己仿佛度過了一個完整的春夏秋冬。
??不知不覺中，他竟看李太白舞了一年的劍！
??“這便是我從醉酒中所悟的醉劍劍法，與四季相輔相成。你可看明白了？”
??李太白朝著發呆的李霄一邊走去，一邊笑問道。
??李霄點點頭，但很快又搖搖頭。
??如此近距離觀賞，他能感受到李太白劍法裏確實融入了四季的力量與意境，但眼前又仿佛籠罩著一層輕紗，讓他看得朦朦朧朧。
??“去，看懂多少就練多少。”
??李太白拍了拍李霄的肩膀。
??李霄深吸一口氣，左手握劍，跌跌撞撞地走到空曠的山地裏。
??他仔細回憶起李太白舞過的劍招，但剛提起劍想要模仿，卻又不知該從何下手。
??他眉宇緊皺，陷入了呆滯的狀態。
??提劍。
??落下。
??周而複始。
??但卻出不了一招半式。
??李太白卻不著急，嘴角間掛著淡淡的笑意。
??日出日落。
??月隱月現。
??李霄就這麽佇立著一動不動，仿佛石化了一般，若不是眉宇間時不時地微皺，還真如一尊蠟人。
??花開花落。
??日複一日。
??春去秋來。
??年複一年。
??漫天的花瓣飛舞，滿天的枯葉旋轉，不同季節的風，吹皺了同一處的湖麵。
??不知過了幾個秋。
??野鳥在李霄頭上築巢。
??毛蟲在李霄臂上爬動。
??李霄成了一座石雕，融入了天地之間。
??一陣清風拂來。
??李霄猛然睜開眼眸，抖落身上的枯枝殘葉。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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