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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杳無音訊

  顧簡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問江時易,聽到毛大雨他們那邊的響聲後,又一看她跟江時易那時的姿勢,趕緊與江時易離開了一段距離。


  而毛先鋒想說的話,在看到顧簡她們時,也暫閉了口,推開毛大雨走到顧簡身前。隻是他還沒開口說話,就被毛大雨攔截。


  毛大雨是怕他再亂說,又把氣氛弄得很尷尬,他能轉頭就忘,遭殃的卻是自己。


  結果毛大雨擋住了毛先鋒的身卻沒擋住毛先鋒的嘴,毛先鋒隔著毛大雨對顧簡說:“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好像,好像才不久的事情,我說你像…像…那女孩叫什麽名字來著?”


  毛先鋒拍打了拍打自己的腦袋,無意看見旁邊的江時易時,說:“九,你也在啊,那她是……是叫車晨曉對吧?你們這是找到她了?”


  毛大雨一聽,這時的父親好像精神正常,便鬆開了他。


  江時易走到毛先鋒跟前來,淺笑著說:“恩,找到了。”


  毛先鋒拍了兩下江時易的肩膀,甚是為他欣慰:“真不容易啊,這都多少年了?”


  “二十年。”


  “二十年……你這小子真厲害,居然找了一個人二十年,小半輩子都過去了。不過能找到就說明你們命裏有沒斷的緣分。”


  “恩。”


  “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我這把年紀可等不了多久了,大毛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人,你的我總要參加參加吧。不對,應該先問……”


  毛先鋒隨即轉頭對著顧簡說:“姑娘還沒結婚吧?”


  顧簡不知道當初她跟江時易的假結婚現在要如何處理,猶豫了猶豫還是說:“結…結了。”


  毛先鋒頓時緊張:“結了?那我們家九怎麽辦?不是,你這語氣聽起來怎麽像對現在的婚姻不滿意啊,我跟你說,你後半輩子還長著呢,跟一個人過著不舒坦千萬別將就,日子是自己的。而且我們家九對你……”


  毛大雨先是咳嗽了兩聲,父親絲毫沒察覺,他不得不又抓住父親的胳膊,急慌慌地說:“爸,您可別又亂說了,人家兩人的事還用不著您操心。”


  毛先鋒不以為然:“我怎麽就亂說了,我這還不是為了九。”


  “可是娶她的人就是九!”


  “什麽?娶她的人是九?那我剛剛,我剛剛說了什麽?”


  毛先鋒想讓自己糊塗的時候偏偏腦袋清楚地很,一想到自己說得那些話,連看江時易都不敢看,最後隻能硬著頭皮說:“他們不是剛找到彼此嗎,這麽快就已經結婚了?”


  “你還不知道你的記憶,總是反複,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的,我之前不是跟你提過嗎,九結婚了,那時的新娘就是她。”


  “要不說人老了不中用了。別轉頭我又忘了,九啊,其實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毛先鋒看著江時易,幾番考慮還是開了口:“我好像看見你媽媽了。”


  “你看你又開始瞎說了,他媽媽怎麽會……”

  毛大雨說到半截,突然懷疑父親說得或許是真的,畢竟昨晚父親確實消失了一會兒,若不是他看見了什麽特別的人,不可能隨便離開家。


  而且是女人的可能性很大,不然昨晚他也不會突然提到看見了母親。


  “你確定你沒看錯,這都二十年了,你還記得?”


  毛大雨最終還是改了口,而江時易一時驚訝地什麽也說不出。


  毛先鋒卻說:“他媽媽那麽漂亮,當時被牛大山帶回來的時候,可是驚動了整個村子的人,我不會認錯的。他母親現在一點都沒變,還是當初那個模樣。”


  “到底怎麽回事?”


  “昨晚我醒來後,發現家裏沒人,還是在微山嶺,便說出去轉轉,畢竟好久不回來了,結果剛推開門就看見她站在咱們家門口。


  她看見我很慌張,扭頭就走,起初我隻是覺得她麵熟也沒認出來,她跑走的時候才想起她是九的母親,於是我便追她。


  但她畢竟比我年輕,跑得比我快,而且那時候天比較黑,我也看不太清楚路,就一邊追她一邊喊:“你是九天的母親吧?”,我喊了幾次後,她停了下來。可是當我快走近她的時候,她又跑走了。”


  毛先鋒說得有模有樣,而且江時易知道毛先鋒狀態好的時候跟常人無異,所以他心裏波動很大。


  跟母親失去聯係也已經二十年了,在這二十年裏,他從未停止尋找她,然而至今杳無音訊。若毛先鋒說得是真的,母親為何要逃走不留下來等等他呢?


  後來簡單地吃過早飯,他們四個人去了另外一個山上,那個山上全是墳墓,毛大雨母親的墳墓就在半山腰上,而毛先鋒說車晨曉父母的墳墓也在那裏。


  上山時可以從山路上看見山下的村落,其中一處特別顯眼,看起來像是在重建,正好今天也來上墳的人,路過時說,那裏前些日子發生了地震,房屋都毀了,確實在重建。


  這樣說起來,微山嶺的大部分村落雖然都很窮,但這麽些年並沒有發生過多少稱得上嚴重的自然災害,也算幸運。


  臨走到毛大雨母親的墓碑處,遇上了兩個同村的人,還是早上在毛大雨家門口見過的人,那倆人比他們過來的早正往回走,看見江時易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很自然地跟他說:“來給你父親上墳啊,真是不容易,這都多少年了,終於有人來看看他了。”


  那人旁邊的人拉了拉她的衣服,小聲跟她嘟囔:“牛大山哪是他父親啊,別亂說,小心得罪了他。”


  那人被提醒後,趕緊咳咳了兩聲:“那個,我…我記錯了。你隻是來陪大毛來上墳的吧。”


  那人說完,拉著旁邊的人匆匆跑了。


  但江時易還是聽見那人跑走時說:“那牛大山也怪可憐的,帶回來的女人不跟他,帶回來的孩子半路也逃跑了,最終硬生生把自己喝死了。”


  來微山嶺後,江時易對牛大山沒有好的印象,所以哪怕聽到那些人說那種話,他也不覺得愧疚。


  隻是來都來了,遍地的墳墓總會給人一種另樣的感覺,而毛大雨也在說,他要不要去看一眼?最終他也說不清是被什麽驅使,去看了看。

  或許曾經在來微山嶺之前,牛大山對他母親還不錯吧。


  因為車晨曉父母的墳墓也在近處,顧簡也去看了看,給車晨曉父母磕頭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爭吵聲。


  一男子說:“今天當著爸的麵,你發個誓,一會兒下了山就跟我去醫院,而且不能逃跑。”


  跟他搭話的女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何苦這麽逼我,明知道那就是浪費錢,我的病根本治不好。”


  “爸,你聽見了嗎,媽就這麽想離開我。”


  “我……”


  “我們出去這一趟,死裏逃生好幾回,我以為你該知道生命的重要性,結果你還是如此。


  什麽治不好,那全是你的借口,你就是嫌我是你的累贅,不想再管我了。被村裏的人說怕了,你兒子都多大了,沒工作也沒老婆,我讓你沒麵子,所以你一直想丟掉了。現在正好給了你一個名正言順理由,你當然不想錯過。”


  “不是的,哪裏有母親會那樣想的,我……”


  “你就是,不然,在靜安醫院,在卓海醫院,人家醫生都說,隻要你好好配合病情就能好轉,你為什麽不住院,為什麽逃跑?”


  顧簡本來都走了,不想偷聽別人的私事,可是耳朵總會自動接收,當她聽到靜安,卓海的時候,她不禁停下了腳步。


  會是巧合嗎?這裏也有人知道靜安和卓海,而且還去過醫院?

  顧簡忍不住朝那聲源走了兩步,當從墓碑的縫隙裏看見一個老人的背影在顫抖時,她站住了腳步。


  那老人嗚咽著說:“我們的房子沒了,家沒了,什麽都沒了,不往裏進還要往外掏,你以為你沒給媽看那住院單媽就不知道嗎,我問過同屋的姑娘了,半個月她已經花了二十多萬,咱有那麽多錢嗎?咱能維持幾天啊?

  你也說了,你沒工作也沒結婚,媽怎麽能臨走還把你榨幹,那你以後要怎麽活啊?”


  “那是我以後要想的事,你幹嘛要操心那麽多,我一個大小夥子還養活不了自己嗎?況且你跟同屋的姑娘病情又不一樣,你花不了那麽多錢的。


  而且…不是有個叫顧簡的人在找你嗎,她是北野莊園的莊主,她有的是錢,我們可以找她幫忙。


  她不幫不是還有那個綁架過我們的卓然嗎,他是卓海商業巨頭的兒子,他還給你找過醫院,他定會幫我們的。


  就算他嫌棄我們逃跑了不幫,不還有那個……”


  “別說了,別說了,他們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你還想去送死啊。”


  “反正你也想死。”


  “不要在你父親麵前這麽說。”


  劉博海終是忍不住又悲傷又氣憤地走了,張桂芬隨後起身跟上。


  顧簡那時被他們的話震驚愣神了很久,想追上時,不遠處有人輕喚了她的名字。

  顧簡回頭一看,是江時易走了過來。


  “怎麽了?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


  “喔,沒什麽,就是覺得那片葉子被風吹得很晃眼。”


  江時易雖然覺得顧簡這句話很奇怪,但朝她看得方向望了兩眼,沒看到什麽奇怪的現象,還是說:“那走吧,估計大毛他們也已經好了。”


  顧簡又往深處看了看,已經看不到張桂芬和劉博海的身影,她才轉了身。


  而她跟江時易剛離開,劉博海就跟張桂芬匆匆返了回來。


  兩人望了望,張桂芬先開了口:“就說你聽錯了吧,哪裏有人啊,顧簡那種人怎麽會來這裏。”


  劉博海不死心地又往裏走了兩步,探起腳伸長脖子朝遠處看了看,依舊沒看見任何人的身影,才失落地自言自語道:“難道真聽錯了?可我明明聽見有人喊顧簡了啊。”


  “行了,你就是方才心裏想到了她才出現幻覺了。”


  劉博海縱使還覺得奇怪,但是眼前的場景就是這樣,除了他和母親沒有別人,他也隻能悻悻地走了。


  江時易和顧簡找到毛大雨母親的墳前,毛大雨和毛先鋒並不在,江時易試著給毛大雨打了電話,但不幸地如意料之中沒有信號。


  他們等了一會兒,毛大雨他們也沒回來,於是他們隻能先往山下走。


  快走到山腳下的時候,沒想到卻遇到了意外之人。


  除了毛大雨和毛先鋒站在那裏,還有一個女人用木板拉著一個男人。


  那時他們隻看得到女人和男人的背影,但聽到毛大雨說:“是你……”


  毛大雨滿臉寫著震驚,身子也有些發抖,好像曾經被對方深深傷害過似的。


  江時易和顧簡走上前去,站到那女人和男人的對麵,看到那男人的正臉時,如江時易所想,那男人就是曾經將他和顧簡分開的凶猛壯漢——韓燦。


  韓燦在看到毛大雨時隻是輕微的驚訝,但看到江時易時,便有些慌張了。


  幾個人眼神輪換了一會兒,還是韓燦身邊的女人先開了口:“你們是那兩個小孩?”


  江時易和毛大雨都沒回話,那女人又緊張地說:“對不起啊,請讓一讓。”


  結果江時易和毛大雨都不動,那女人更加慌張:“我知道他曾經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可你們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也算受到了懲罰,你們又都還活著,好像混得還不錯,就不能放過他嗎?”


  江時易和毛大雨還是默契地無動於衷,最後那女人都差點要給江時易他們下跪了,韓燦才阻止她自己開了口:“對不起……”


  江時易和毛大雨並沒想對韓燦追究什麽,隻是覺得意外遇見,內心湧起了很多往事罷了,一時不能煙消雲散,不能視而不見。


  但那股勁兒下去後,他們便會放韓燦走。


  然而他們萬萬想不到,他們放韓燦離開不久,山上出了一起事故。


  韓燦和韓燦身邊的女人一起死在了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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