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屢屢尷尬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一步愈發緊張的呼吸,眼看著就要企及的人,在幾步之遙因為別人輕易地闖進而喪失了時機。
穿著白大褂的人緊張地跑過來跟顧簡說:“你在這兒啊,嚇死我們了,老江說你出來好久了一直沒回去,把阿龍和阿廖都叫起來出來找你,他自己差點也要下床來找你,趕快回去吧,再不回去我看他是要瘋。”
卓然很想顧簡能回頭看一眼,可是顧簡也很著急地跟著那個人的步伐極速離去。
給他留下的,隻有那個男子和顧簡漸行漸弱的聲音。
“你不回去是因為沒地方睡覺嗎?你不用擔心,我會給阿龍和阿廖安排好休息的地方。”
“不是,我就是想出來透透氣。”
“我還沒見老江這麽發瘋過,你可別又瞎跑讓他著急了……”
其餘的話,因為距離問題,卓然已經聽不清。而顧簡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來一瞬。
卓然站在原地良久才肯離開。
顧簡跟毛大雨剛下電梯,還沒怎麽著就聽見了叫罵的聲音,撇頭一看,居然是江時易病房門前站著一個拄著拐杖的病人正在叫罵。
顧簡這才知道江時易沒出來找她是被鎖進了病房裏,因為她出去這一會兒沒回來,在大鬧病房。
她跟毛大雨趕緊跑上前去,還沒開始道歉,大爺抬起拐杖就朝顧簡伸了過來,語氣無比憤慨:“你就是他叫叫嚷嚷要找的老婆?”
顧簡趕緊點頭,又一次試圖道歉,對不起,他……
大爺在氣頭上根本不想聽任何話,看見顧簡點頭,立馬又高聲嚦嗬:“你老公病了,你不照顧著瞎跑什麽?沒病的時候天天圍著轉要錢,病了就不想要了是嗎?”
顧簡很想解釋,但幾番被堵隻能老實了,想等大爺發完火她再言語,結果誰知,她不回應大爺也不滿意,又指著她說:“說話啊,我就知道你們這種年輕的老婆不靠譜。”
大爺這哪像病人啊,倒像沒地方撒氣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憋屈大發一通。
隻是顧簡還沒急,門內的江時易急了,朝大爺嚷道::“老頭你說什麽呢,你再說一遍。”
大爺也回嗆:“我要替你說話你還不領情,等你哪天像我一樣被人拋棄了,我看你找誰哭。”
“我都說多少遍了,你心裏不平衡,你說我罵我都可以,你別說她。”
“你真是比我還執迷不悟,以後有你吃得苦頭。”
毛大雨看著大爺的手哆哆嗦嗦的,情緒越來越控製不住,很怕他用拐杖傷到顧簡,可是想規勸時,大爺的拐杖轉而指向了他。
“你這醫生也是,怎麽不好好值班呢,我在這都叫嚷多半天了,你才過來。”
“抱歉抱歉,您別動怒了,小心傷著自己的身體。”
“我身體沒事,壯實的很呢,你別看我用著拐杖,這是我前幾天把腿摔了,不是栓了。你別……”
大爺為證明自己沒事,試圖把另一隻手裏的拐杖也抬起來,結果另一隻拐杖剛離地,明顯就感覺到大爺要倒,毛大雨趁機趕緊過去扶住大爺的身子,順著他的心思說:“我知道我知道,您還年輕著呢,可是說了這麽多話也渴了吧,我給您倒杯水,您在哪個房間,我送您回去。”
“就他對門。”
大爺肯定是剛剛被自己嚇到了,現在終於肯離開,可是路過顧簡那兒,毛大雨把江時易病房的鑰匙給她時,大爺又借機說:“剛剛你也聽出來他有多愛你了吧,一句你的壞話都不讓我說,這樣的男人你還想丟掉他,那你就太沒良心了。”
此時,顧簡才驀地發現,大爺原來有一番良苦用心,不想江時易遭遇他同樣的痛。
顧簡接過鑰匙,遲愣了兩秒才去開了門。
那時江時易就站在門口,臉色非常疲憊,顧簡突然抱歉重重。
隻是抱歉的話還沒說出口,江時易看到她,似是害羞了,又或者擔心她埋怨他,蔫巴巴地回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低聲低氣地先開口道:“我…我沒叫嚷,就是敲了兩下門。”
江時易這一副認錯的模樣,讓顧簡驀地有些想笑,不過她忍著說:“恩,我信你。”
江時易沒想到顧簡回答的這麽簡潔又有力度,本來還有些覺得丟人,此刻抬起頭來看她,沒想到她一臉平靜,一點想對他發火的感覺都沒有。
他不禁又往上坐了坐,進一步解釋:“他其實也是因為剛被一個比他小二十來歲的女孩拋棄了,內心太痛苦,才會在你身上亂丟情緒,你別在意他說得那些話。”
“恩。”
居然又這麽平靜,江時易都有點好奇她到底在想什麽。
“那你…剛剛去哪兒了?”
“就在外麵待了會兒,抱歉沒注意時間。”
“沒有,沒有,你沒出事就好。”
“那你快趕緊休息吧,很晚了。”
“你也趕緊休息吧,這…這床我已經讓他們給你騰出來了。”
“其實不用……”
顧簡正說著,門口突然響起了一聲聲地:“用用用……”
顧簡一回頭,隻見阿龍,阿廖,還有毛大雨擠在門口。
阿龍在最前麵,一臉壞笑地說:“嫂子,你可千萬別推辭,不然他折騰我們是小事,再讓隔壁的其他病人找上門來,那可就真不好了。”
阿廖也趕緊附和:“是的,是的,你不在這啊,他也不肯睡,又要滿世界找你。”
毛大雨更直接,把那倆人伸出去,說道:“不打擾你們了啊,趕緊休息。”
顧簡的臉上騰起一番又一番的尷尬,都不好意思回頭看向江時易。
最後真沒回頭,直接去關了燈,說了聲晚安,然後跑上了江時易旁邊的床,連呼吸都不敢使勁。
明明也不是沒在一個房間裏睡過覺,今夜卻尤為的心慌緊張。
甚至不想被對方知道心思,想翻身也隻能忍著。
那一夜他們到底如何睡著的,睡了多久,誰也不清楚,隻知道第二天還在沉睡中,門就被狠狠敲起。
江時易先醒過來起身去開的房門,頭又疼又懵,很不滿地說:“一大早的喊叫什麽?”
門外的阿龍委屈巴巴地說:“不早了九哥,都十點多了,而且我這已經是第六次過來了,我也不想打擾你們,可是你住在這醫院的消息已經被傳了出去,再不走想鬧新聞的人們恐怕都要找上來了。你若是普通生病,我也不會這麽著急,你現在腦袋這樣,他們胡編亂造一堆,還不寫瘋了。還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那你出來的時候稍微偽裝一下,現在醫院的人特別多。”
“好。”
江時易回身時,顧簡已經起來,阿龍剛剛說得話,她也有聽到,所以知道江時易要換衣服,趕緊從床上站起來說:“那我先出去。”
然後不等江時易回應,就跑出了房間。
那時阿龍還沒走遠,見顧簡出來又速速折了回來,很擔憂地說:“嫂子,你現在也很危險。”
“我,我怎麽了?啊,你是說我跟他在一塊容易讓他暴露吧,那我……”
“不是,你忘了你昨晚在卓海承認了什麽嗎?現在在靜安已經被傳瘋了,我剛剛都聽見好幾個病人還有醫生護士在討論你。”
啊,昨晚經曆了驚心動魄,都忘了之前承認了自己是北野長風的事,那麽重要的場合,這消息不被傳出去也不實際。
這樣想來,她若跟江時易一起走,更容易曝光江時易,於是趕緊又回到房間想跟江時易說一聲,她先單獨離開了,結果看到江時易光著的上身時,才想起來江時易在換衣服。
她瞬間尷尬地趕緊捂著眼背過身去,用極快的語速說道:“抱…抱歉,剛阿龍說我是北野長風的事已經被曝光,所以我就不給你增添麻煩先自己走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隻是她要跑走時,一隻胳膊卻被人拉住。
她一睜眼,看見江時易並沒穿上衣服時,趕緊又閉上了眼,十分害羞地說:“還…還有事嗎?”
本來隻是想說讓她在醫院外等他,結果看她這麽害羞,忍不住想逗弄逗弄她,於是她越躲他越靠近,故意用輕佻的語氣說道:“沒想到你對我的八塊腹肌這麽念念不忘啊,看似突然闖進來,實際是想偷看吧。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我直白得告訴我,我也會給你看啊。”
“我…我沒有那個欲望。”
“真沒有?”
“真沒有。”
江時易還想說些什麽,站在門外沒想偷聽,卻把剛剛江時易調侃顧簡的那些話全部收入耳中的阿龍,忍不住進來提醒:“你們倆能不能回家了再這樣,我們真沒時間了。”
沒想到阿龍並沒走的江時易,頓然從臉一直紅到了脖頸,趕緊鬆開了顧簡的胳膊。
顧簡更是,臉比江時易還紅,落荒而逃般跑出了房間。
江時易惡狠狠地盯著阿龍,想說道他幾句,還沒開口,阿龍撲哧一聲就笑了。
甚至江時易都把衣服換好了,阿龍還在笑著。
江時易憤憤地走到阿龍身前站定,聲音冷冽:“笑夠了嗎?”
阿龍絲毫不覺有危險靠近,又笑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說:“九哥,九哥,呀,沒想到你談起戀愛來是這樣的九哥啊。”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難道是這腦袋受傷的原因,突然變可愛了?”
“呀……”
“我要是回去跟其他兄弟們說說,他們肯定都不相信,剛才真該錄段視頻,讓他們看看往日總是沉著一張臉,腹黑威嚴的人,居然也能……”
“現在是誰在浪費時間呢?你要是敢對別人說試試?”
屢屢被忽視的江時易,終於忍不住揪住了阿龍的衣領。
阿龍這才發現,江時易是真動了怒,趕緊求饒道:“不說,不說,絕對不說。”
若不是阿廖也匆忙趕來,匯報消息,已經看到有記者進到了醫院裏,江時易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阿龍。
“阿廖跟著我,你去保護顧簡。”
往常隻要有阿龍在,從來都是阿龍跟在江時易身邊,這次江時易突然把他指派給顧簡,阿龍深感自己剛剛犯的錯誤有多嚴重,爭取了一下,江時易還是說了同樣的話,甚至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已經前行,更讓他心焦了,而其實江時易隻是想把他最得意的人就給顧簡,隻是那時的阿龍還不懂。
顧簡跑出去後,一直在人少的地方行走,而且走得很快,甚至把頭發故意弄亂,希望不要被人注意到她。
可是越不想被人發現的時候,事情越找上門來。
都快走到醫院門口了,她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而那個人還好巧不巧的是知道她的人,看清她的麵孔後,熱情四溢地問:“你真的是北野長風嗎?”
顧簡想逃,可是那人一句北野長風已經吸引來了很多人,瞬間就把她包圍住,沒有了逃脫的空隙。
顧簡隻能笑著回應:“對,我是北野長風。”
那些人唏噓一陣,驚訝一陣,又開始好奇:“你來醫院做什麽?病了嗎?看起來不像病了啊?”
顧簡正想著咳嗽兩聲,要不就裝個肚子疼,結果還沒開始表演,就聽見有人喊:“莫非是懷孕了?”
大家總是對這種想法莫名地默契,隻要有一個人開口,隨之就有n多的人附和。
弄得顧簡,想解釋都沒人聽,即使解釋了也不會有人信。
那些人已經開始改了口:“掛號了嗎?要不要幫你掛號嗎?”
“不對啊,你懷孕這麽大的事,江少怎麽沒陪你過來?”
“呀,你們不會感情又出問題了吧?”
“這次是江時喚作的妖還是楚慈作的妖?”
……
顧簡好想問問,不都是來看病的嗎?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去看病呢?
“我…我就……”
顧簡剛想嚷一句,話沒說完,有一道更響亮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誰說我沒來。”
於是不到兩秒,她就感覺到她身後圍著的人群在慢慢散開,爾後有一個寬厚的臂膀落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