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來勢洶洶
顧簡與江時易簽下的婚前協議,看似不是一兩張紙的薄度,打開裏麵卻隻有第一頁有內容。
想象裏會列了一堆約束彼此的條條框框,你不能怎麽樣,你又不能怎麽樣。
結果隻有簡單的幾句話:
在不毀壞彼此的名譽下,雙方擁有一切自由。
在不影響男方正常生活和意願下,女方可對男方提出任何幫助和要求。
若終有一天要離散,不悲不挽,不藕斷絲連,糾糾纏纏。
今日未想到之事,來日若有可另加(隻限女方)。
顧簡連著讀了幾遍,驚訝之色也未從臉上消去。
這是很明顯的不平等條約啊,那個看起來冷傲威嚴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人,居然能有這麽通情達理心胸豁達的一麵,著實讓人意外。
聽北野長清說,顧簡與他也就是知道要跟對方結婚時才見的麵,他怎麽能對顧簡如此信任呢?
顧簡的思緒還在不可思議的宇宙裏徜徉之時,北野長清給她來了電話,告知她發生在莊園裏的食物中毒之事已經解決。
顧簡除了感覺欣喜,也略感驚訝,事情居然能這麽快就水落石出。
“到底怎麽回事?”
顧簡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北野長清說:“其實我們這邊的人並沒有查出來,警察也沒有詢問出來,是江時易公司的那個人自己出來自首的。”
“自首?”
這麽快就自首?難道真的是江時易出手幫的忙?
“對,而且他承認了是楚慈指使他做的。”
居然還承認是楚慈指使的,這是不把楚家放在眼裏啊。
北野長清跟顧簡有同樣的疑惑:“很明顯是有人幫了我們。但警察問投毒者為什麽會突然自首,投毒者隻說,看到同事們那麽痛苦,心裏愧疚不過,良心不安,才忐忑地站了出來,希望還能來得及求得他們的原諒。”
“他若不是受到更厲害的人的威脅,定會擔心楚家的報複,而隨便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這件事與楚慈無關。他突然自首還把楚慈招認出來,看來他背後的人並不怕楚家。”
“你覺得會是誰?會是江時易為了讓你同意嫁給他,送給你的大禮嗎?”
江時易背後的勢力到底有多雄厚無人知曉,不過他確實經常是一副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裏的麵孔,而且從她這裏走時,他留了一句話,他會收拾楚慈的,這的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就是他的傑作。
顧簡沒出聲,北野長清以為顧簡是認同了她的看法,於是勸慰道:“你沒有一點想嫁給他的心思嗎?
以前我們隻是認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而且在江家不受重視,但現在看來他真是個隱藏的大佬啊。
上次楚慈綁架你也是他救的你,昨天你崴腳,不讓你多走一點路,三番五次抱你的人也是他,不管他出於什麽緣由會對你做這些,目前看來他至少不會害你。
你要不要就勢考慮一下嫁給他?”
細細回憶,江時易確實幫過她不少回,可無法真正對他感激起來,或許就是因為對他的初印象實在不好,而不易改觀。
她猶記得她剛出醫院那會兒,滿靜安城的人幾乎都把她當作一個笑柄,評頭論足,肆意詆毀。
再加上他與楚慈在她麵前秀過恩愛,她怎麽能不認為他是一個浪蕩之子,無德之人。
她至今不明白,他當初為何縱容楚慈散播的輿論,還默認了網上得出的他悔婚的結論。
他說他跟楚慈沒有愛情,那他們在她眼前上演過的戲碼又算什麽?
詭異,當顧簡的一顆心對江時易越來越有偏見的時候,這個詞總會蹦到她腦子裏。
他說,楚慈對他的愛很詭異,她第一次知道形容愛還能用這個詞語,所以總是在意。
難道他與楚慈之間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
思索之時,她聽到電話裏突然傳來北野長生急促的聲音:“姐,姐,你快來看,這,這還是楚慈嗎?”
北野長清跑過去一看,弟弟看的是剛爆出來的新聞,警察已經去到楚慈家裏把楚慈抓了起來,隻是那個往日高冷,孤芳自賞的人,此時麵色慘白,像做了長期化療般頭上沒了一根頭發。
北野長清驚得趕緊讓顧簡也上網看看,然後先掛了電話。
當顧簡也看到楚慈被抓的那一幕幕時,她瞠目結舌,舌撟不下。
她沒想到江時易會這麽狠,看楚慈那黯然神傷失魂落魄的樣子,定是受了不少摧殘和打擊。
為了跟她假結婚,真值得他下這麽大的手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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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龍派出去的人又一次跟丟了那輛黑色麵包車的時候,他都不敢給江時易打電話了。
但他越躲什麽,什麽越來,好些年沒有忐忑過的江時易,這次主動來催促結果。
知道瞞不住,也不能瞞,阿龍蔫巴巴地說:“九哥對不起,我們的人又…又跟丟了。”
“怎麽回事?”
“那黑色麵包車中途扔下來一大袋子三角紮馬釘,把我們車的輪胎紮破了。不過我已經趕緊派人去查那三角紮馬釘的信息了。九哥對不起,在這麽關鍵的時候,嫂子會不會不嫁給你了啊?”
阿龍說著說著都哭了,那讓本來還想稍微說他幾句的江時易,心頓時軟了下來。
“行了行了,我還沒說你呢,你就哭上了。有這時間趕緊去把事情查清楚,顧簡那邊我會自己看著辦。”
“我是真擔心啊,對方如此來勢洶洶,哪個女孩子能頂得住啊。況且你之前還給嫂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怎麽能不著急?”
“都說了我會看著辦的,我有過辦不成的事嗎?你快別哭了,弄得跟你娶不上媳婦似的。”
“那你加油哦,有需要幫忙的一定跟我們說。”
江時易看看表,2點35分,距離他離開顧簡家裏,已經過去了5個多小時,顧簡那邊還沒給他來消息,看來顧簡還真是一個有自己的想法不易受別人影響的人。
這個時間,請她吃午飯已不合適,也隻能找喝下午茶的借口了。
心思落定,江時易開車到顧簡家樓下,撥了她的電話號碼。他還以為顧簡還沒想好,會猶豫很久才會接他的電話,結果他剛撥出去,顧簡就接了。
裏麵傳來她清雅的聲音:“喂,你是到了嗎?”
結果把江時易說蒙了,他瞅了一眼,是顧簡的電話號碼沒錯,他才說道:“什麽到了?我是江時易。”
“啊,沒看電號碼,以為是我叫的外賣來了呢。”
“你還沒吃午飯?”
江時易心裏確幸了一下,突然覺得不用找借口了。
“對啊。”
“那我請你吃飯吧,外賣多不健康。”
“你請我吃的飯跟外賣有什麽區別,把它們裝進盒裏不也就是外賣了嗎?”
“你這意思是讓我親手給你做?”
“我可沒那麽想,啊,門鈴響了,我外賣來了。”
“慢點走。”
顧簡走到門口開了門,接過盒飯,剛說完謝謝,對方忽然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拿著刀抵在了她的脖頸。
顧簡掙紮也沒用,因為來的不是一個人,她的嘴被捂住那一刻,一直躲在門後的人,突然躥出來用繩子綁住了她的手腕。
顧簡那時才看到真正的外賣員躺在不遠處的地上,暈了過去。
就算有過被綁架的經曆,誰能保證每次被綁架都能脫險,顧簡那一刻還是緊張慌亂的,那時候她希望電話那頭的江時易能聽出來她出事了,哪怕不能及時趕來,至少有一個人知道她不是無緣無故的消失。
而江時易怎能聽不出她那邊出了事,他說什麽,也隻是聽到顧簡嗡嗡的聲音時,就從車裏下來,趕緊坐了電梯,希望能來得及挽救。
但他剛下電梯就看到樓道裏躺著一個男人和一部手機時,多年處事的經驗告知他,顧簡已被人帶走,所以他沒猶豫地趕緊又坐了電梯下去。
當看到一輛車剛開走不遠時,他趕緊上車猛踩油門追了過去。
他車技不錯,曾被成河帶著玩過一陣的賽車。
追上那輛車他覺得問題不大,唯一擔心的是也會遇到阿龍說得那種情況,那車裏的人突然撒下一袋子三角紮馬釘紮了他的汽車輪胎。
不過對方好似不是那波人,追逐的路上,那輛車除了瘋狂逃跑,要不就是被江時易的車撞擊,沒有采取其他措施。
幾經轉彎,碰撞,終於在一個路口江時易把那輛車攔截了下來。
兩個身著樸素的男人拿著匕首下了車,沒有上來就動手,而是說:“識相的別擋我們的路,不然刀子不長眼,傷了你可別怪我們無情。”
江時易打量了他們幾眼,就看出他們都是怕死之人,估計才入這行也沒太久,其中一個人拿刀的手都在顫抖。
江時易大膽地靠近他們一步,說道:“你們是要錢還是不要命?要錢,我出你們買家的雙倍;不要命,那咱就過過手。”
哪有上來就認慫的道理,何況對方是一個人,誰能確保他說給錢就給錢,所以那倆人相視一眼後還是朝江時易撲了過來。
結果悲催的是,都還沒真正過招,兩個人就被江時易打趴在了地上。
他們豈知,江時易表麵看起來穿得西服革履,文質彬彬的樣子,脫了衣服那是一個擁有八塊腹肌的硬漢。
誰讓江時易的早前經曆,不得不讓他練就了今天的本事。
尤其是他跟車晨曉分開那天,下車時,他被那個猛漢錢大誌抓去當了好一陣子的非法童工之後,他便知道他必須自我強大起來。
後來的他能赤手打過拿著棍子的錢大誌,這兩個人於他而言更是不過爾爾。
他把顧簡從車裏解救出來時,那兩個人還渾身疼得在地上喊叫。
“買家是誰?”
江時易拿著那兩人的匕首相互摩擦著,說話的聲音溫和,卻把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嚇得渾身顫栗。
其中一人磕磕巴巴地說:“您…您饒了我們吧,我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誰,他們隻給了我們一個地址,讓我們把她送到這裏去。”
那人從褲兜裏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的手機,把那條短信找出來,趕緊遞給了江時易。
短信顯示:星空燦爛,1308房間。
看來對方還真挺有錢,選的地方是靜安最好的賓館。
江時易隨即給阿龍打了電話,讓他多派幾個人去賓館抓人,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膽,敢對顧簡打這種歪門邪道的主意。
為了防止那兩人會通風報信,並給他們一點教訓,江時易把他們綁在了他們自己的車上,還好心在車門外給他們留了一把可以割開繩子的匕首。
在接到阿龍匯報情況的電話,他才載著顧簡離開。
阿龍說,他們的人闖進1308房間的時候,房間裏共有4個男人,都是江時喚的狐朋狗友,那時他們還在討論著,一會顧簡被送過來後,他們是先懲罰顧簡在他們酒裏下藥的事,還是先與顧簡共進歡愉。
當初聽了顧簡在時光令酒吧對他們的錄音,就知道他們那群人不是什麽好人,但總想著有江時喚頂著,那些人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現在看來,真是低估了他們的齷齪。
“旁敲側擊問一下,他們是受江時喚指使,還是擅自行動?”
“問過了,起初還沒問,他們就都甩鍋給了江時喚,我們的人嚇唬他們說是江時喚派來的,他們才承認是他們自己擅作主張,還說江時喚曾經答應過他們,讓他們…他們……”
後邊的話,阿龍是怎麽也說不出口,江時易自然也懂,讓他直接跳過。
“所以他們理直氣壯地讓咱們放了他們,還說江時喚傻,嫂子馬上就要成為你的人了,不趁現在動手以後就更不好有機會了。你覺得要怎麽處理他們?”
這些人的家世,一個個的也算在靜安有些威望,思想怎麽就會如此下流。
“你想怎麽處理他們?”
江時易還是想先聽聽顧簡的意見,畢竟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誰料顧簡不回反問:“我還沒嫁給你,你手下的人已經開始稱呼我為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