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流蹤熒粉
秦文渡在白老大前面趕回自己房間,聽著他跨著急促的步子走回自己房間。路過自己門前時,似乎還停下過腳步駐足。
逗留片刻,他房間的門才被打開。
不久,白老大又來敲秦文渡房門。
秦文渡裝作剛打坐完畢的樣子,伸展腰身,嘴裡吐露道:「沒事運運氣調息調息,真是舒服!」
話罷他才慢悠悠去開門。
「白聖主,你去哪裡了?聽侍女說你出去了!」
「我去了外面一趟。看秦少俠面色潤澤,看樣子這些時日恢復得不錯,老夫也放心了!都怪我沒及時阻止櫻蛾,她貿然出手重傷了少俠……」
白老大還要再說,秦文渡馬上打斷:「聖主不要自責,這事說來都要怪我,來得太過唐突,冒犯了聖姑。如今我已痊癒,這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好,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花聖白獨自嘆息,似乎還在為此自責不已。
「其實,老夫來這是有事想拜託秦少俠。」
「什麼事?聖主請說,我能做到必然儘力。」
秦文渡本就知道他話裡有話。他是這三花教的聖主,他不過是借住在他府上的一個客人,說好聽點是客人,說難聽點哪天他發現他心懷不軌居心不良,登時便會一腳把他踢出去。
此時,主人反而有事請求客人,那一定是反過來他要求主人不要為難他才是。
「老夫過幾天有事要出去,我二弟三弟你也知道,他們一個傷殘,一個花天酒地不上心,無法指望他們守護這地宮。如今幸虧秦公子在這,如此老夫便要勞煩秦公子稍費些心思替老夫照看一番,待老夫回來必有重謝!」
他沒來的時候,難道這白老大就不能出門了?為何這地宮非要有人照看才行,難道他們還真的有死對頭時刻盯緊他們,一有機會便來搗亂?
秦文渡不解。「聖主,這地宮為何一定要有人看護?難道您有什麼死對頭么?」
「正如少俠所言,老夫冤家對頭太多,不光是魔宗,就是西域也有教派一直覬覦我教實力,總想趁隙來我的地宮生事!」
「少俠放心,我會派櫻蛾和你一起守在這地宮,就算是有外人闖入,你們兩個足以將來者擊退。」
這話入了秦文渡耳里怎麼聽怎麼像是: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地宮,最好那也不要去,不然,自有櫻蛾來懲治你……
沒錯,這老傢伙變著相警告我不讓我離開。
好漢當然不吃眼前虧,秦文渡馬上客氣回答:「居住在聖主府上,自該為聖主效力,不該奢求什麼謝禮。聖主放心,若有賊人進入,晚輩一定輔助聖姑竭盡全力驅逐。」
秦文渡頷首抱拳,說話謙遜帶禮,十足一識相少年作風,花聖白看得歡喜,滿意地連連點頭。
「哈哈哈……放心,老夫回來必然重謝少俠!」
花聖白帶著笑容離開,秦文渡馬上便收起了笑容。
老傢伙,偽君子!
話說得這麼好聽,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在求人辦事。
直接扔下一句話「敢溜必殺,留則有賞」不比這一番鬼話直白?非要繞這麼個彎子,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君子文人了!
秦文渡心裡罵道。
不多時,房間外面傳來一聲小茸的問候。
秦文渡一怔,心中大驚。
「秦公子,聖姑說怕幾個姐姐對你照顧不周,讓我來服侍你幾天!小茸就在你房門外侯著,秦公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這老妖婆怎麼不派別人專派小茸來服侍我?難道她知道我與這小茸認識,莫非她一直在暗中觀察我?
秦文渡心裡一陣震顫。
難道說我去銅門摸索她也知道,所以花聖白臨走之前才會有這一番交代。
可惡!那我現在豈不是活在她眼皮子底下,什麼事也瞞不過她了?
可她究竟是怎樣監視我的呢?
不如,問問小茸!
想到這,秦文渡輕咳了兩聲,喊了句:「小茸,你進來!我有事問你。」
小茸應了聲是,推門而入。
起初秦文渡以為小茸也被老妖婆收買,事事都聽她的,便小心翼翼地與之對話。
「小茸,那日我貿然出現在你房間里,你不要多心。這裡這麼多美女,我也進入過別的女子房間,問過同樣的話!我只是覺得你們一直被圈養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覺得你們可憐想要拉你們一把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突然收到聖姑這命令的小茸,想到能與這公子獨處,本來滿心歡喜,此時卻被秦文渡澆了一盆冷水。
小茸咬著嘴唇答了句:「我知道了!」滿眼感傷,悻悻退出了房門。
地宮深處地下,但也不是一點陽光也見不得,舊殿之內空曠寬大院落之內也會透進光來,這也是裡面生活的人用來判斷時間的方法之一。
上午光線充足,下午光線變暗,晚上,光線慢慢消失,偶爾會透進來一縷銀白月光,下雨天也會露雨滴。
由此便知是早是晚是日是夜是雨是晴。
出去溜了一圈,月光傾瀉下一縷,秦文渡知道又過去了一天。
他來這裡已有一月有餘,不知趙青沐現在在哪裡?是否安好?還有孫若靈,她會不會怪我,那日我親眼看著她被欺凌,卻幫不上忙……
還有,韓昭雲,洛逸伏,她們的人暗中追蹤,突然找不到我,是不是很著急?
還有,各派一直就想攻打魔宗,他們什麼時候會動手?趙青沐會不會就在其列?
很多事情,他也想知道,可是卻被困在這裡一步也走不出去。
他心中急憤,卻無可奈何,只覺胸中燥熱漸起,煩憂苦悶,於是快步回屋,準備打坐調息使自己順暢些。
走到門口,見到小茸安靜垂手侍立,心裡突生一計。
「小茸,我口渴,你去燒壺熱茶。」
小茸應了一聲,轉身進屋去取茶壺。
甫一進門,忽聽房門關閉之聲,她心裡覺得奇怪,一回頭更是驚訝。
她剛一進門,他便過去反手把門關了。
她正要去拿茶壺的手就這麼停在了半空,瞪大眼睛看著秦文渡一步步走向自己。
忽然他捂住了小茸的嘴,繞過屏風桌子,穿過一扇掛著帘子的門,把她拖到了最裡面房間床前。
然後,冰涼刀尖觸碰到了小茸的下巴,她大氣都不敢喘更是不敢出聲,驚得胸前一起一伏。
她也怕秦文渡忽下殺手,她雖不想隨他去見識外面世界,但也不想就這樣死掉。
「是不是聖姑派你來監視我的?」
耳旁是秦文渡壓低了的,只能她自己聽到的聲音。
秦文渡的氣息撲到了她耳邊,她的心在劇烈跳動,臉也快速紅了。
「不……不是的!」
她知道他是怕外面的人聽見,所以也用很小的聲音回答。
「那你怎麼突然被派遣到我這裡?」
「是……是聖姑在你身上放了流蹤熒香,追查到我房間的,她道『既然他看上了你,你就去伺候他吧!』所以我就被派到這來了!」
「真的?」
秦文渡不信,復問了一句。
「嗯!」
小茸點點頭。
她晶瑩的大眼睛里滿是真誠,見她第一面時秦文渡就知道她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秦文渡這才收起匕首,將她放了。
「你說我身上有流蹤熒香,那是什麼東西?」
小茸看向他腰間,用手指指。
小茸指的是他身後腰間,他自己轉了轉身無法看到,只好央求小茸:「我看不到,麻煩你給我拿下來。」
小茸猶豫了一下,才把手伸向他腰間。
秦文渡一轉身,看到一顆米粒大小的白粉球夾在小茸蔥白兩指間。
「就是這個。」
秦文渡接過這流蹤熒香,左看右看,始終猜不出這一粒香料是如何泄露自己行蹤的。
「這香料氣味也不是很濃,聖姑如何能用一顆香料發現我的行蹤?」
他問道。
小茸齜起了一排小白牙,忍不住笑道:「聖姑在這地宮裡養了一群流蹤蛾,它們專食這香料,你走到哪只要是蛾子能飛到的地方,它們都能找到。」
「難道你沒有發現,有你在的地方,都會有這種飛蛾?」
說著,小茸從床邊捉住了一隻細小的白色的蛾子。
秦文渡如夢初醒,經小茸這一提醒,馬上發現了幾隻流蹤熒蛾,分佈在各處:牆角,桌邊,帘子上……有兩隻已經盤旋著飛舞過來,落在了粉球上。
這……豈不是錯怪了小茸,剛才還對她如此無禮,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不知不覺,他湊過去看那兩隻白蛾時,已經距離小茸不到半尺,目光透過粉球,再往前送幾寸,便窺到了她高攏的酥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