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 誤會?
終於,三個長老商議完畢,將弟子分派出去繼續查探,他們也退出了大殿。
墨一終於得了些清靜。
出了焦黎殿,他便想沿著暗道直接去沉火潭。
想了想,他覺得不妥,便又退了回去。
殿外四個護衛看著他出去又進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滿臉好奇。
過一會兒,裡面傳出聲音來。
「書風,你把近日來新入銀火宗的弟子都給我叫來,我要一個個過目。」
書風領命回道「是」,便下了大殿台階。
剩餘三個更加愕然。
他們躲到一旁開始小聲議論。
「你們說宗主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剛剛三個長老可是來過,似乎商議了要事。」
「不可能吧!有事的話宗主早下命令了。」
「是不是要排除姦細?」
「排除姦細這些瑣事,宗主以前從不過問的。況且銀火弟子即便回宗也要出示信物,進來時已有人例行檢查。」
「對啊,那你說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還問你們?」
「宗主此時排查細作,莫非近日來風聲又緊了,中原各派攻打銀火提前了?」
……
三人議論著,只見開始有人接連進入外垣門,在台階上排起了隊伍。
趙青沐自然也在其中。
她正在午睡,被人喊起來自然滿臉不悅。此時聽聞要由宗主親自過目,嚇得頓時清醒,忙用黑巾遮住了面目。
不一會兒,焦黎殿前已聚集了大批黑衣火紋的弟子。
墨一從容地踏出焦黎殿,開始自階上向下走,邊走邊審視這些新人的臉。
見有人拿黑巾掩面,書風不耐煩地喝令:「摘下面巾!」
聽到喝令的人馬上用手扯下面巾,他們大概是巡守弟子路過沼澤林順手帶上的無心之舉。
而趙青沐則犯起了愁。
她怕墨一將她認出。她上次可是趁人之危要行刺他來著。
她的心開始瘋狂跳動。
怎麼辦?玄墨可沒說有這一環節,這可大大出乎他們意料。
驚慌之餘,她握緊了自己劍鞘,只待自己一暴露的時候拔劍而起,殺出一條撤退的路來。
玄墨,這次對不住你了,辜負你的一番期望……
她在心裡懊悔地默念著。
可是,她獨自緊張了許久,墨一路過她身邊時卻一步也未停留。
這讓她僥倖之餘倍感驚喜。
難道他沒認出我來?
太好了!
一定是時間太久,他將我忘記了,或者那日,他重傷之際根本沒能看清我的樣貌。
把所有人檢閱一遍之後,墨一踱步回了大殿。
見沒有可疑細作,書風便遣散了這些新來的弟子,讓他們各回各處,各司其職。
趙青沐所守禁地非常重要隱蔽,她的行蹤自不便被人察覺,所以先躲到接近她出來那個房間的附近等待。等人都走光了,她再折回暗道。
眼看著人漸漸走出外垣門,她繞回那個房間。
進了房間,按照那二人所教,她移動了一些擺件的位置,最終才去轉那個燭台。
燭台轉動,暗道出現,裡面已經安全,她便走了進去。
這是她獨自一人走這暗道的第一次,凡是第一次難免會有些緊張,一路上她邁的每一步都提心弔膽。
轉過幾個彎路,某個轉彎處一過來,她更是驚得心快從嗓子里跳出來。
前面直直地站了個熟悉的身影。
墨一?他怎麼在這裡?他不是沒認出我來么?
心裡無數個問號同時出現。
她的手腳開始發冷,打顫。這暗道這麼窄,動起手來她可沒法發揮出她的全部實力,再者,就算她發揮出全部實力,她能敵得過魔頭墨一?
想著想著,她後腦勺也跟著發涼,牙齒也開始打顫。
「你……你……你是……誰?」
她過度緊張,話都無法說好。
接著她便去拿腰間的劍,可是太過驚嚇,拿過劍拔都沒能順利拔出來。
終於她成功抽出長劍,劍指墨一。
「快說你是誰?少在這嚇我!」
劍抽出,她底氣也足了些,話也順暢了。
墨一轉過身來,還是最初見到他那副樣子:帶著面具,手裡把玩一柄短劍,頭揚得高高,一幅天地不怕的樣子。
「我是誰?你不知道么?你們不是才剛見過我么?」
趙青沐早嚇得魂不附體,嘴裡問得什麼哪能順著正常邏輯來。
「哦……哦!那你到這裡來要幹什麼?」
她滿臉慌張,像做錯事被發現的小賊,不用人家問自己先顯形了。
「哈哈……你好記性!你可記得那日我重傷后是誰趁機要刺殺我?」
趙青沐再也無法裝下去,握緊長劍道:「我……我……」
她下句要說的是: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還沒等她說出來,墨一突然上前。
出乎她的意料,她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墨一走過哪些地方,一回神,手中長劍已被他奪下。
「你……還我劍來!」
她轉過身怒吼道。
同時,她嗅到了他路過自己身邊時身上散發的香氣,那是一種菊花的香氣。
果然是她想多了,他自帶的是另一種香氣。他與玄墨只是有些特點重合而已,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人。
不只香味不一樣,說話語氣,髮型,身形,脾氣也都不一樣。玄墨比他溫柔得多,雖然他有時嚴厲……
墨一拿著她的劍開始打量。
「果然是一把好劍,你想用這把劍殺了我么?」
墨一扭頭用一種異樣眼神看她道。
透過面具眼洞中看他的眼神,她感到一種陌生,一種深不可測,一種恐懼。
「我……不可能的,上次,是誤會!」
趙青沐也不笨,見墨一沒有殺她的意思,便試試和他周旋看看,看能不能讓這件事有迴轉的餘地。
「誤會?我倒想聽聽,這是怎樣的一個誤會?」
「我殺你未遂,你反傷我同伴,我們之間的帳已經一筆勾銷。這件事我認錯人在先,我向你道歉。」
「哦?」
墨一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更加對這事感興趣了。
「只是傷了!你同伴,他沒死么?他在哪裡。」
「沒,他後來……你問這個幹什麼?你該問我為什麼認錯人才對!」
趙青沐突然發現他話里的異常,心道:這人好奇怪,問沒用的話幹嘛?
「好,我先問你為什麼會認錯人?」
「那是因為……」
她忽又結巴,眼珠亂轉,快速找借口。
「因為我後來又找到我爹了。一開始我以為是你把我爹抓走了,便帶著同伴來這裡找你要人,哪知道後來回家看到我爹完好無損地坐在屋裡,我才知道我錯怪你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如此也好,解了我的冤屈,我該謝謝你才是。」
「謝什麼,不用客氣,以後你對我好點,拿出對待上賓的禮節來對待我就好了。」
編了這麼個謊,趙青沐以為把墨一騙得團團轉,自己還挺得意,殊不知,墨一已經要笑破肚皮。
那把青花劍一看就非凡品,墨一難道不會拿走她的劍打聽來路,查她底細?
她自己一著急,全然想不到這點。
「好,今後我就用銀火宗對待上賓的禮節來對待你,哈哈哈……」
墨一把劍交還給她后,邊說這句話邊沿著暗道徜徉而去。
趙青沐獨自在暗道中怔立許久。
總算沒露出馬腳,就此度過一劫,她拍著自己心口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