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逃出魔穴
二人站穩之後,趙青沐慌了。
她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她恨的人她沒能殺掉,幫助她的人卻被她連累。
還沒來得及問一句他怎麼樣,石殿內的蠟燭忽然又被人熄滅了。
繼秦文絡之後,劉言長剛想趁亂去襲擊楚忘。結果劍才剛從手中拔出,眼前頓時一片黑暗。
黑暗中,他只覺有人在他後腦重重擊了一下,他便失去了知覺。
蠟燭熄滅時,為了以防不測,秦文絡故意將趙青沐撲倒在地,於黑暗中靜靜卧著。
二人身體疊加在一起,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胸前的起伏,可以誰都不敢出聲。
他們知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只有老實待在原地,不弄出聲響,才是保護自己最安全的措施。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原本杵在一旁看熱鬧的異族人亂了陣腳。他們本是來魔宗尋仇的,現在陷在別人的地盤,又面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他們的同夥三花已經逃了,只留下他們,此刻,他們都因為不曉得還會面臨什麼樣的危險而惶恐不已,只聽得他們方向接連傳來慘叫,然後便沒了動靜。
燭火明亮的時候,秦文絡記得幾道門的位置。現在,那些鹹魚雜碎被處理掉了,他猜測這個暗中出手的人馬上就會把矛頭瞄準他們兩個行刺之人,所以他趁那些人慘叫之際抱起趙青沐飛快地從一扇門溜了。
之後的事,趙青沐便沒了印象。
她只記得自己頭腦昏沉,四肢麻痹,在秦文絡懷裡昏昏沉沉,不久就睡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一間客棧的硬床上。
她睜開眼睛,眼皮都是沉重的。身下的硬木床隨著她一動還發出咯吱的聲音。
周圍床帳也都是洗的發舊的顏色,這個角度可以窺見的桌椅一角也是殘破掉漆的。
很明顯,這是間老店,說不定是那種山野之中開了數十年鮮有客人上門的荒店。
一起身,便看到秦紋絡正坐在桌子旁,雙目緊閉,雙唇發白。
「你醒啦!」
他語聲之中盡顯憔悴。
「我睡了多久?」
她也同樣不好受,喉嚨發緊。
「有一天了吧!」
掀開被子,趙青沐想試著下床走走。這一動,她才發現自己全身酸痛,如同剛從萬丈深淵爬上來一樣,每一寸骨骼和肌肉都像是斷裂后重組一樣疼痛難耐。
她忍不住嘶地喊出了聲。
「你不要動。你剛服過解藥,身體里尚有餘毒未清,還需靜養。」
「解藥?什麼解藥?哪裡來的解藥?」
她只顧自己問,沒注意觀察秦文絡眉宇間鎖起來的痛苦。
他現在說話都很費力氣,不得不說一句,喘息幾口氣。
「解藥是秦家祖上可解百毒的赤蠶丸,不知道對那無花毒有沒有效用,只能先試一試了。」
「你臉色這麼差,你沒事吧!」
趙青沐即使身體難受,還是掙扎著要去秦文絡身邊看看他的情況。不過她只站起來一瞬,便重新倒了下去。
她倒下的一瞬間,秦文絡很想去扶,但只是身形微微晃了晃便老實坐下了,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說不定剛從椅子上起來他先倒地呢!所以他便重新合上雙目,靜靜調息修養。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聽到他沒事,趙青沐心裡的愧疚才減輕一分。
「對不起,我那時不應該衝動的,是我害了你。」
說著,她哽咽起來,看著床頂的大眼睛里開始滲出大顆大顆的淚珠。
「你不用自責,你掌握的時機是對的,出手的方向也是對的,只不過,咱們不走運而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本就是一個局,早就設好的一個局,我們從一開始就進了人家的圈套了。蠟燭是一個躲在暗處多時的人熄滅的,他突然出現,殺了那三個怪人的同夥的同時,故意放走了咱們。」
「你是說,是那個人故意放走咱們的,他是魔宗的人么?」
「十有八九是,我不確定。」
「他為什麼要放了咱們?」
「我不清楚,不過,他似乎不是敵人。」
二人很想細究這個暗影人的身份,奈何餘毒未清,頭腦身體難受至極,只好就此停下,先休息。
一覺醒來不知已過了多久,趙青沐只覺眼前一片黑暗朦朧。
扭頭看向床邊,她看到了窗外隱約有一絲燭光。
昏黃光輝中有著秦的身影。他安靜地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起一伏,有了略微的鼾聲。
看樣子,他睡得很熟。
黑暗中,趙青沐注視他的方向許久。
她不想打擾他,只是靜靜地看著。
他實在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這麼多時日,都是他一個人在做所有的工作,探查,冒險,打頭,而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廢物一樣的存在,忙沒幫上多少不說,還拖累了他。
如今,還害得他中毒之外還中了墨一的銀橋葉。
想到這裡,趙青沐又是愧疚得難以入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他的身子動了動,終於醒來了。
「你醒了?」
秦文絡很驚訝,自己才剛醒就被她注意到,好奇地轉頭問:「你沒睡?」
「你好些沒?」
她似乎很急切。
「好多了,怎麼?」
「我們回江陵吧!去找我舅舅。」
趙青沐所說正是秦文絡所想。一向不願讓家人知道去向的趙青沐這個時候提出回舅舅家,秦文絡頗感驚訝,不過他馬上點頭。
這個時候,沒有哪裡是比她舅舅家更讓人放心的了。
相信有了這一次的經歷,她會有所成長。
不親眼見識一下魔宗的厲害,她始終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或者他們的力量有多渺小。
有些事情,不是單靠一己之力就可以辦到的。
「好,我送你回去。」
秦紋絡眼裡的疑問馬上消失,回答道。
趙青沐沖著他點點頭,眼裡是一種別樣的溫柔。
不知是不是秦紋絡看花了眼,他總感覺趙青沐的眼神相比於之前的凜冽多了層溫柔。是一種不再單純看向熟悉的人的溫柔。
他心裡很歡喜。
整頓一番,二人在第二天早上開始出發,去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