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日探焦黎殿
送上門來個肥羊,這鬍子老兄心裡正樂得美,接著他更願意去說那些銀火宗內部那些早不是秘密的事了。
「楚先生的六字金書有多厲害你知道不?」
秦文絡搖了搖頭。
見他滿眼迷惑,料定他也未曾聽說過,這鬍子老兄便也不賣關子,直接了當地告訴他:「據說那是一本用比紙還薄的金片打造成的一本金書。外皮寫了仁義禮忠孝烈六個大字。」
用書殺人,想必這個楚忘也是個讀書人。能與墨一結成摯友,肚裡必然也有些墨水。手上寫著仁義禮忠孝烈,看來那是他個人推崇的一種精神境界,如果他要殺人,殺的應該就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惡劣之人。
秦文絡大致對這個楚忘已經有了些許印象。
聽他繼續道:「那本金書合上也就如手掌一般厚,平時就藏在楚先生懷中。平時是不輕易拿出來的,一旦拿出來則必然見血,金書嗜血必然會死人,所以僅這本書就足夠讓西域那些鼠類嚇破肝膽了。聽說那本金書頁頁金箔鋒利如刀刃,只輕輕一挨脖頸,那人馬上喉管斷裂,暴血而亡。當金書呈半開狀,轉動如風時,就如一團由刀片契合而成的刀球一樣,呼嘯間便可刮盡人皮肉,直至露骨,恐怖如斯,誰敢不怕?」
那鬍子老兄說到這裡,自己已瞪大眼睛,露出眼裡的根根血絲。
「而且我聽說楚先生內功深厚,那本金書殺人無數,多少高手死在他手下,卻未曾聽說金書離開過楚先生的手。」
那鬍子老兄還想多說幾句,恰在這時,台階上已傳來那申絕塵的兩聲輕咳。
底下聚集的一眾弟子知他要講話便識相地閉了嘴。霎時間,滿場鴉雀無聲。
只見申絕塵站在一方台階,面掛微笑地向前走了幾步。光看他那略翹起的嘴角和兩片薄唇就知他是個能說會道,善動嘴皮子的人。
那滔滔不絕扣在他身上,實在貼切。
申絕塵向台下一眾弟子掃了一眼,見人到得差不多,便開口發話。
「有勞諸位銀火弟子幾日前便出發,不遠千里從外面趕回來,我先代宗主,楚先生和各位長老前輩謝過大家。今日召集大家在此,確實是有要緊事要向大家宣布。」
「再過一日,就是宗主回來的日子,也是老宗主的祭日。二十年前,銀火宗與中原武林一戰,想必大家也有所耳聞,那一戰之慘烈,相信你們都聽過。這麼多年過去了,那麼多銀火宗的前輩屍骨都已混入黃土,可是他們的靈魂卻依然得不到安息,你們也知是因為什麼。前段時間,天目山突然發生變數,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咱們銀火宗,這無端的栽贓嫁禍,成了咱們所有銀火弟子心頭的一座大山。大家也能猜到,又是那些鼠輩從中搗鬼,妄圖讓銀火成為眾矢之的,被四面圍攻,然後從中得利。
眼前形勢對咱們銀火宗十分不利,所以還請大家辛苦些,小心行事,保護好自己的同時,不要惹上事端。這麼多年,銀火宗施與大家很多庇護,不是買了你們要你們關鍵時刻為銀火殉命,而是向要你們更加珍視自己的性命,盡自己所能守護好銀火,守護好咱們的地盤。」
「宗主回來祭奠的那一日,銀火宗內必然會有外面前來尋仇的蒼蠅鼠類。屆時,可能會來很多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也可能來很多奸詐狡猾的人,廝殺是一定的,血流成河也是不可免的,你們若是有害怕的,現在便可卸甲回家,銀火宗從來不會強人所難。」
出乎秦文絡意料,申絕塵這一句話過後,全場依舊鴉雀無聲,沒有人去解斗篷,脫下黑衣,而依舊直直地站在原地。
看來這銀火宗內部和那些小教派還是很有區別的,這裡人心齊,團結的很。
片刻后,申絕塵繼續道。
「很好,臨陣不退縮,這才是銀火弟子!放心,銀火宗不會白白犧牲人命,這裡有這麼多道機關,還有宗主,楚先生,長老和各位前輩們,銀火宗絕不會被外面的人輕易撼動的,只要大家緊密配合,傷亡必然會減少,咱們便可以最小的代價滅掉敵人。如此,才可顯現出咱們銀火宗的威嚴來!」
這申絕塵不愧長了一張巧嘴,應景說話。此等嚴肅氣氛,他嘴角的一抹笑早已消失不見,現在換了一幅鄭重面容,話說到這裡已引得銀火弟子們士氣高漲。
底下已經有弟子附和聲響起:「一定要給他們點教訓!」
「拿出咱們銀火宗的威嚴!」
……
申絕塵臉上這才重現出現笑容。大概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接著,他便開始分派人手,一部分去搬運香燭供桌之類,一部分去重設房間,還有一部分由谷風林帶領,去駐守各處需人為操動的機關。
秦文絡先跟從一隊弟子重新走回長廊,去外面搬運香燭供桌之類,接著在一個轉角忽然蹲下,躲在高高挺起的碧蓮之後。
待人變少之後,便從另一條長廊穿過,繞過外垣門前。
鬍子老兄和他同為水蓮軒的人,平日里點名時偶爾見過一兩面,今日這一熟絡,他便更加註意起這個人來。
此刻,他們剛從外垣門出來,一轉頭,秦文絡突然消失,他頓感驚奇,東張西望去搜尋他的身影。
「哈哈,尿急也沒這麼急的,這麼多人去哪找地方解決?」
他哈哈笑過幾聲,自言自語過後,便跟著隊伍去往外面了。
外垣門前此刻還排了很多人,秦文絡便趁人不注意,低下頭一溜煙鑽進人群里,隱藏其中等候調遣。
突然聽說左邊一隊要進去打掃塵土,秦文絡便慢慢蹭過去,趁機躋身左列。
跟著隊伍,他順利混進外垣門,路過那長夜雙行二人,繼續沿著台階上行。
此刻,他終於看清了這外垣門裡面的構造。
不得不說,這裡面很大,無數屋宇錯落鋪陳,建造講究。
台階兩旁各種各樣樓閣亭台佇立,樹叢小花圃點綴其間,仔細聽,台階右遠遠地有汩汩水流聲傳來,似乎還有溪流經過。
往上,焦黎殿後面,那座巨石突出,長著樹林的灰色高山上面似乎還有處平台。
那發暗的顏色總給人一種神秘感覺,彷彿山後面還住著什麼世外高人似的,讓人想繞過去一探究竟。
石階不陡,但很長,這隊人走了大概有一刻鐘時間才到達焦黎殿前。
一抬頭,三個金邊大字陽光下金光閃閃,赫然醒目。
這焦黎殿夜間本就大門開啟,燈火明亮,裡面彩屏畫棟他遠遠窺見過,不知為何現在還要開啟。
開啟的是什麼?秦文絡不知,亦無可猜。
領頭的一個尖下巴早已站在焦黎殿前,向眼前十幾個黑衣弟子掃視一遍,便開始清點所需人數。
此前,已經有一隊人率先進入大殿內。此刻,隱約聽見有人在裡面指揮道:「把這幾張桌子搬到那邊,簾幕摘下來,那幾盆花搬出去,注意不要碰到……」
然後,開始有人進進出出,抬桌子搬花盆。
尖下巴數了數人數,便開始分配任務。
「你們四個,分兩組去偏殿,你們三個,搬上梯子跟著進去,剩下你們五個,跟我去花圃。」
接著,他又交代道:「進去之後,會有人告訴你們怎麼做,小心些,不要誤踩機關傷到自己。」
說完,他就帶著五個人轉身去了花圃。
那花圃就是秦文絡那日夜晚所見那個大花圃,由一圈矮牆圈著,月洞門露出一段,有幾根鮮嫩花枝從裡面探出來,可以想象出裡面的繁茂嬌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