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避無可避的糾纏（十六）

  湯以華的腳步立即頓住了，目光瞬間再一次地回複了犀利，“不知胡先生你，是怎麽就有了這麽自以為是的一個猜想了呢？”


  “以華，我其實都知道了……”


  “你先坐下來，就多坐一會，我們再好好地說一說吧。”，胡振邦說，心虛是一回事，血脈這個事情他不能輕易放下來也是更大的心結。


  “不了”湯以華偏就不想遂了他的意，“本來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就站著再聽你羅嗦一句也並不妨礙。”


  她不願意坐下，那胡振邦隻得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說：“我其實已經見過那孩子了。”，他確實曾經去到鄭子夜公司的樓下，坐在車裏候著過。


  “嗬！”湯以華恍然大悟，“看來，胡大老板花錢去仔仔細細地調查了我們全家一番了，是吧？”


  “以華，我知道我是有錯，而且錯得非常厲害，可是，這麽些年我一直，一直地都在找你啊，就是想要盡可能地去補償一些，雖然，我也知道我再怎麽做都是晚了太多了。”


  胡振邦深深地看著湯以華的眉眼，一心想要把記憶裏的美好容顏合對上去，可是他得承認並不容易，歲月的刻刀很無情，“以華，這些年來，我也知道的，你受苦了。”


  “是嗎，你真地都知道？”，湯以華冷笑，“不，你不知道！”


  “那你說說，一個一直缺席的人怎麽就有了資格輕描淡寫地說他是都知道的，已經都明白了的？”


  胡振邦依然弱弱地在反複強調表示著，“以華，我真地是錯了，現在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去彌補你們大家吧。”


  “不，用不著，沒有什麽是需要你來彌補的！”


  “就算有，你也補不回來！”


  “你這算是什麽打算，讓我痛快地收了你的錢，讓你就此心安？”


  “我就問，如今你的心安或不安的，那又與我湯以華何幹？”


  “如果非要去選的話，我倒是太願意你永遠得不到這一份心安了，我就是太願意讓你就這樣地欠著我，一直欠下去。”


  她此時是真地生氣了，因為對於胡振邦，鄭子夜就是她的底線，她的子夜永遠都隻會姓鄭，鄭向榮的鄭。


  她瞥了眼不遠處已經站起來了的媳婦，頓了頓，緩緩地抬起手，拂了拂鬢上的白發，“是的，悔意我必定是有的，足足的一份悔意，如果回得到過去，我隻求與你不曾相遇。”


  “我的青春年華就應該交付給更值得的人，可是這種話都是過後的氣話而已。”


  “我今天過來，本是想要盡量好好地說話的，不過我不得不嚴肅地再次對你說，子夜他姓鄭，跟你沒有毫厘的關係。”


  “而且，我們家子夜最憎厭的就是那些背信棄義，薄情負心的人，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招惹我們。”


  “你做得到這個就足夠了，我別無他求，就別再提什麽補償不補償的話了。”


  “再說，你以為什麽事情都能補得回來嗎？”，她說完轉身要走。


  騰秀冰迎了過來，攙扶起她，“媽，你不要太生氣，不值得，還是我們自己身體更要緊。”


  “是啊，秀冰，我也懂得的。”，湯以華看著媳婦微微一笑，“就是，剛剛說開了吧，我就真的是很難不上火了啊。”


  “你說說吧，我都到這個歲數的人了，現在日子也好了，那些苦那些舊事啊，我也都要忘得差不多了，結果，現在又有人來要把它們翻起來說。”


  騰秀冰幫她輕柔地順了順背脊，安慰到：“媽，快別生氣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們不去在意，就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好了。”


  “說得好，隻是，秀冰啊，看來這往後啊，咱們家恐怕是要難得清靜的嘍。”，湯以華說，既然已經直接提到了子夜，胡振邦這人又怎麽可能就這樣地放棄了呢。


  騰秀冰挽緊了她的手臂，然後有些恨恨地斜了胡振邦一眼，側頭卻又對湯以華輕聲地再次安慰到：“媽，那我們就趕緊回去吧，也不知道今晚一然又要給我們做什麽好吃的呢？”


  湯以華聞言連連點頭，“對對對，回家吃好吃的，這才是正經事。”


  她們的所有對話，胡振邦自然是全都聽到了耳朵裏麵。


  隻是，他又能怎麽樣呢，他並不能怎麽樣！

  此時此刻，他就不過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心虛又理虧的老頭子，真的是沒有絲毫屹立南城三十年不倒的振華集團的老板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