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過是冷暖自知
“蘇先生，你跟那個張景麗，真地是早就認識了的？”
??蘇金石坦蕩地點頭：“嗯，我們是一個中學的，校友。”
??嚴秀珍的嘴角微微地扯了一扯，遠遠地瞥了一眼鄭子夜，她又問到：“那你朋友呢，難道他也是跟她們倆早就認識了的？”
??她就想著吧，兩個客戶，張景麗搶走了一個，留一個給她的話，那她也就可以不再去計較了。
??“嚴小姐，看來我們倆今天過來，還真地是給你添麻煩了，我們還真地跟小陶之前也是早就認識的。”，蘇金石平靜地說到。
??“這世界上真是有這麽巧的事情，人全都給湊到一起去了？”
??“蘇先生，你們可是因為我的邀請才光臨的對吧，關於這一點你沒有異議的吧？”，嚴秀珍依然是相當地猜疑，而不知不覺間語氣裏就有了一些冷意。
??蘇金石說：“這個並沒有異議。”
??“那你們原來一直對我說並沒有打算要在這邊買房子的，那麽現在呢，在遇見了她們之後，主意有改變了嗎？”，嚴秀珍也很快地暗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門見山地問到。
??“原來說沒打算要買，那是確實的，並沒有是在騙你，而至於今天會不會就買了，我此時此刻還說不定，這同樣也是實話。”，蘇金石依然還是淡淡地說到。
??*
??另一邊，因為嚴秀珍，原來十分融洽的氣氛一時就有些冷了起來，陶一然和鄭子夜那是因為對於彼此略懷了心思，唯有張景麗在中間時不時地活躍著氣氛。
??鄭子夜又往蘇金石的那一邊看了過去，心裏估摸蘇金石大概拉不下臉麵把事情直截了當地說清楚，他自己對於那個女人心裏麵是怎麽的想法其實真是一點都不會在乎的，他放下翹著的長腿，動了動身子，還是想要起身走過去。
??張景麗卻對他說到：“鄭先生，對於我們這位同事，我與一然是很了解的，如果她是不想讓事情說通了去的話，人多了也是無濟於事。”
??鄭子夜看了看她，他對她不了解，但是他相信蘇金石的眼光，“好。”
??張景麗笑著對他說：“謝謝你相信我。”
??鄭子夜對她點了點頭。
??他當然並不是不相信誰，隻是蘇金石那家夥向來心腸比較軟，怕是得多費上不少功夫，而他需要蘇金石在場，那樣他與陶一然之間就會顯得自然很多了。
??*
??“那麽，蘇先生，今天這樣的情況我之前也實在是沒有遇到過，所以吧，我很想聽聽你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嚴秀珍隻覺得自己的這話說得實在是太委婉了，自己可是從頭到尾也都沒有直接地說過，那張陶二人明擺著就是要來搶走自己的單子的啊。
??蘇金石在心裏麵暗暗地思忖了一番。
??雖然彼此不過潦草地見過兩次麵，但並不難看出這個女人很愛錢，今天他們也確實是不占道理在先了，另外一點似乎就更為重要，那就是他尤其不願意嚴秀珍在這之後要去招惹了張景麗與陶一然的麻煩。
??他驟然地想起了就在自己的錢包裏，還夾著兩張過年時候沒有送完的給客戶的購物卡，麵額方麵還是很不錯的。
??大庭廣眾之下，彼此這般幾近陌生的關係，就這樣掏自己的口袋又是把卡片交到對方的手裏，這事情怎麽看都總是算不上妥當，隻不過他確實是一心想著要盡快地擺平了這件事情，於是他還是直接地就把卡片給嚴秀珍遞了過去。
??也是好在，這購物卡的小卡套是白底配著淺粉色的梅花，並不是大紅大綠的招眼顏色，還不至於顯得過分地招搖。
??嚴秀珍對於他的用意當然立即心領神會，但是她第一時間裏的反應當然還是要做出了一副拒絕的姿勢，“這個，不太好的吧，蘇先生，我這人呢就隻是做事比較認真，就是想要講明白道理，並不是為了錢。”
??蘇金石沒有搭話，隻是捏著卡片的手又往她跟前遞進了一些。
??嚴秀珍的眼睛已經轉到了他手上，偏還是繼續表現出了扭捏之態。
??“請快拿著吧，嚴小姐。”，蘇金石不願意跟她在這裏多做周旋。
??“那，蘇先生，既然這是您堅持的意思，那我就隻好先收下來了。”，嚴秀珍接過了卡片包，然後又用手裏的戶型圖紙把它輕輕地卷了起來，順勢又暗暗地捏了一捏它的份量。
??而當蘇金石正欲轉身離開之時，隻聽嚴秀珍又說到：“蘇先生，那你的另一位好朋友呢，你能幫我好好地推薦一下嗎？”
??蘇金石聞言不禁想起了，那天這女人穿著睡衣也非要追到了電梯門口去，要親自去跟唐明宇道別的畫麵，他笑了笑，“這個事情，恐怕是要令你失望了，我那位朋友對於房產的見解實在是遠遠在我們之上，我們可不敢對著他隨便去做推薦，不好意思了。”
??*
??鄭子夜希望蘇金石一直都在場，可是蘇金石想的卻與他不相同，“走，張景麗，你帶我去看一下房子的方位，讓小陶陪著子夜再好好選一下戶型。”，他說著，還對張景麗眨了眨眼睛。
??張景麗的目光在陶一然和鄭子夜的身上又是轉了一轉，立即起身帶路，“好的，學長，那我們這邊走。”
??陶一然想起，就在前幾天張景麗曾經對她說過，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收入高了的緣故，宏韜地產集團從本部到子分公司，剩女真是越來越多了，估計不用多久，她自己就要加入到那其中了。
??張景麗還同時說過，其實想想一個人的生活也是很不錯的，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也就不會餓了，多自由又自在啊，真好。
??然而此時，當她看著張景麗與蘇金石走在一起的背影時，不禁笑了，在見到了蘇金石之後，小景姐迅速地展現出了之前從未見過的模樣，臉龐上泛著光，眼睛裏麵全是歡喜，腳步也跟著是輕快得很。
??可見，並不是真地就不需要人陪伴，隻不過是想要的那個人他遲遲地未到，自己就不願意去將就罷了。
??而問題是，你為了那樣的一個人，會願意去等上多長的時間呢？
??如果說，他總也是等不來，那麽別的人就真的是都不可以了嗎？
??趁著此時，鄭子夜的目光直直地投到了她的臉上。
??她的妝容比起別人來要顯得清淡很多，大概因為這些事務她到底是不太擅長吧，但其實她唯有是膚色不夠白皙，其餘的倒也實在是並不需要去做太多地修飾。
??他沒想過彼此會在今天就這樣地碰見了，他感覺自己並沒有準備好，最好是等待一個更適合的時機，他確定了要去說的一些開場白。
??是啊，這個總想著先要做一些準備的想法，它又冒了出來了。
??隻是，他需要為此去做準備嗎？
??那又是為了什麽？
??就在陶一然轉頭回來的一刹那，他很及時地移走了視線。
??“你家裏的房子，不是挺多的了嘛，還要買啊？”，陶一然問到。
??他向她解釋：“之前融江的那兩套房子，趁著過年回去的時候我已經轉手出去了。”
??“哦，這麽快啊？”
??“嗯，沒有房源了，有人托售樓部幫忙找房，他們找到我，我想著如今我們全家都在南城這邊了，對方給出的價錢也很不錯，所以就不留著了。”
??“那奶奶……”
??“鄭奶奶和騰阿姨，她們身體都好吧？”，他對於自己的態度從來不明朗，她終是覺得還是把他家裏人的稱呼叫得仔細一些更為妥當。
??“嗯，都好。”
??他的話始終是不多，她看了看他，又有些欲言又止地。
??“是不是想要問我，怎麽就出來了？”，他看著她，直接問到。
??“嗯，是的”她淺淺地一笑，點頭，“確實是很想知道。”
??“我是辦的保外就醫。”
??“哦，那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並沒有事。”
??“哦，那就好。”
??其實，她還有好些問題想要問他的，然而想了想過後，還是覺得不如就算了吧，不去問了，他能提前出來了就已是最好了。
??他知道她是極喜歡問問題的，可是，又等了好一會了，卻仍是沒聽到她要再問了，他的心裏突然就感到了一陣地失落。
??也對，自己其實也沒有資格去對她的拘謹和疏離提出異議。
??他當然記得是自己曾經讓蘇金石向她轉告，拒絕了她再去探視自己，她也果真是再也沒有去過，甚至蘇金石說過，她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主動地過問了他的情況。
??隻是後來，他為她做了一些事情，一直在默默而誠摯地向她表達了自己的一份歉意，盡管他隱匿起了自己而讓她不曾知曉。
??也許也就是因此，他時常地就淡忘了自己曾經說過那一些很是討人厭的話語。
??*
??晚上，陶一然又一次把鄭子夜送的那隻手機從抽屜裏拿了出來。
??不過她隻是打開盒子，手指探進去在手機屏幕上輕輕地劃了劃。
??接著，她又把那本做過了很多標記的台曆輕輕地拖了過來，與手機的盒子並排著擺在了自己的跟前，然後，她就笑了。
??曾經，它們於她而言，就是一種寄托一般的存在，而今天，她看到了已經出獄了的鄭子夜，他看著各方麵都是好好的，先不去理會以後他們之間將會是怎麽樣的，她此時此刻，已經是感覺到欣慰不已了。
??*
??而幾乎與此同時，獨自站在自家陽台上的鄭子夜，他此時的心裏也並不平靜。
??他從手機通訊錄裏找到了陶一然的名字，默默地看了良久。
??然後他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夜空，莫名地，腦海裏突然地想起了一句不知道在哪裏看到過的話來，你是近處的燈火，亦是遙遠的星河。
??如果那話放在她的身上，那他可以把意思改動成為，如果她願意，她其實可以遠比燈火要親切溫暖，如果她不願意，那就又可以是如星河一般地遙遠，要把你隔絕了。
??說是莫名的，就是因為他大概已經是把人家話裏的原來意思，改動得有十萬八千裏遠了。
??嗬，真是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
??一個明明就是交往並不深的人，他都能自以為看得懂了，為什麽對著李媛媛他就沒有能夠這麽地明智了呢，還固執地要去走過了那麽的一大段彎路？
??*
??“張景麗跟陶一然，這師徒兩人就是一個擔挑裏挑著的，她們淨是在搶我客戶！”
??雖然拿走了蘇金石作為補償的購物卡，嚴秀珍還是把張景麗與陶一然她們倆告到了主管領導那裏去了。
??這個事情對於張景麗和陶一然來說也並不難去說清楚，而最關鍵的還是兩套大戶型都順利地賣了出去，領導自然也是一點不想要再去節外生枝，他對嚴秀珍做了一番的寬慰和表揚，就淡化地處理了。
??然而這件事情在售樓部裏，免不了地要被人在背後諸多議論。
??這天在茶水間，有兩個同事就直接地問陶一然了，“小陶，你就跟我們說句實話吧，你爸是不是個大老板啊？”
??“你說，你是不是到我們這裏基層鍛煉來了呀？”
??陶一然看著兩人認真的表情，不禁笑了，“你們怎麽會這樣地想啊，完全不是的啊，我們家根本無權無勢。”
??“我看不像啊。”
??“就是啊，你看你，是老板娘介紹進來的，以前不愛管事的張景麗平時也總是護著你，又來了那麽些出手闊綽的客戶幫襯了你。“
??“對啊，你就這麽隨隨便便地把單子轉手給了張景麗，由此可見你就不缺錢的啊。”
??陶一然給她們說得一時語塞，關於胡曉峰跟張景麗買房這件事情，她還真地是一時無法說得清楚，最主要也是對並不是交心的人根本就沒有必要去合盤托出嘛。
??“欵，我問你哦，昨天那兩個帥哥是你們家的世交嗎？”
??陶一然擺了擺手，“你們真是想多了，沒那麽複雜，就是朋友。”
??“哎呀，我說陶一然，你就快給我們倆透露點實情吧。”
??陶一然顯得無奈，“我家裏的情況確實是沒什麽值得說的大實情，真的，我們家就一小老百姓，也都不認得幾個人，那些來買房的朋友，他們真地就是極個別的。”
??“是嗎？你認識的人偏還都是能夠全款買房的，那麽就隻能說，你這人的命是特別地好嘍？”，其中一人看到她嘴巴始終是嚴嚴實實，就開始有些不悅了。
??“唉呀，算了，人家不願意說還是算了吧，你快別再問了，走走走，我們還是出去踏實工作去吧。”，另一個同事也是亦然。
??陶一然看著這兩人的背影，有一些怔然，她向來無意去討好所有的人，畢竟那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可是，類似於剛剛這般對於她為人不誠實的無端揣測卻還是相當介意的。
??她的命好嗎？
??不好嗎？
??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麵去評論另一個人的生活，要做到所謂的公正是何其困難，就如同腳與鞋的關係，各人終歸不過是冷暖自知罷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