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誰給到的好運氣（一）
眼看著就要去跟輝煌地產簽正式的合同了，而在新房到底是要多大麵積的問題上，陶家人還是需要再一次地商量才做出最終的決定。
??陶一然依然還是在向父母強調此次機會實在很難得，堅持要選擇一套大一些的房子。
??王靜芳因為身體不好，自信心自然就會差一點，她就不願意因為一時貪大，在換了房子之後要讓家裏日子過得太過緊張。
??而陶誌盛呢，在心裏麵他是很支持女兒的，同時卻又不得不去照顧著自己老婆的心理承受能力。
??如若就按照陶一然的意思，簽下那個100平的戶型，那麽就需要補給開發商40多萬塊錢，也就是說家裏除了要把原來的積蓄全都交出去之外，尚且還有25萬的資金缺口。
??“然然啊，你看家裏就我們這三口人，就補幾萬塊錢換回那個最小的戶型，夠住就可以了，不也挺好的嗎？”，王靜芳還是試圖對女兒進行最後的一次說服。
??陶一然卻反而是從母親的這話裏聽出了她思想上的鬆動，“媽，還是要換大的最合適，其實也不止是我這樣想的，其它人也都是基本上報的是大戶型。”
??“我知道，這之後我們家肯定是要有些緊巴巴地過一段日子的，不過挨一挨就過去了，媽，不必太擔心。”
??她說著把手蓋在了母親的手背上，又拉過父親的大手蓋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肯定地點頭，“爸，媽，你們就相信我好了，這事情錯不了的。”
??王靜芳確定無法說服女兒，默了默，最後還是對著父女倆點了頭。
??陶、王兩家的親戚基本也都是工薪階層，沒有誰過得特別地富裕，所以就算是有心想要幫忙的，也未必有那一份的能力，夫婦倆分頭去聯係，最後確認從陶家那裏可以借得到十萬塊，而王家的那一邊則是才有五萬，那麽依然還是有十萬塊錢尚未有著落。
??陶一然自身的人際關係再是簡單不過，淩霏家裏的資金也是正準備要用來買房的當然不會去開口說借，劉美君那邊是沒有錢可以借，每次好不容易存了一丁點，家裏總有借口讓她交回去。
??無奈之下，她想到了一個人，蘇金石，但是她也為此很是糾結。
??她拉開了抽屜，又把鄭子夜送的手機拿了出來，很好的手機，隻是她一直沒有舍得啟用，同一品牌已經在做最新型號的廣告了，原來，自己認識鄭子夜已經過去了這不短的時間了啊。
??她輕輕地撫了撫手機屏幕，輸入了鄭子夜的號碼，然後摁了撥出鍵，手機立即提示無可用手機卡，她又摁了一遍，提示框內容不變。
??然後，她又輸入了蘇金石的號碼，又是很放心地摁了撥出鍵。
??是的，當初她其實是把鄭子夜和蘇金石他們兩人的號碼都已經給背下來了的，也就是說到底了，她內心深處並不願意就這麽地失去了與鄭子夜的僅有的這一點聯係。
??她兩個掌心同時地拍了拍臉頰，感覺自己孩子氣得很，把他們的號碼刪掉了仿佛是給到了自己一個交待，而又把號碼熟記在心可不分明就是並沒有完全放下來了嘛。
??隻是啊，如今她要再一次撥出這些號碼，不曾想竟然是為了要向對方開口借錢。
??蘇金石的能力當然是勿用置疑，但是坦白地說，她心裏卻也並沒有太多地把握。
??然而待到與蘇金石見麵，她不僅順利地借到了錢，蘇金石還拒絕了她主動提出的要支付利息的做法。
??她事先擬好的借款協議，蘇金石隻輕輕地瞥了一眼就推了回來。
??“實在不必這麽複雜。”，他說。
??他甚至還反過來勸她，“要不然，你們家缺的那些房款，幹脆一筆過都從我這裏借得了，能省去很多的麻煩。”
??“我不會給你定什麽期限，你什麽時候方便了就什麽時候還，你的為人，我相信。”
??這個建議讓陶一然心動了，這樣做牽扯到的人確實就是最少的了。
??隻是，明明在來之前，她還對於自己與蘇金石之間彼此到底算不算得上就是朋友了這個問題還糾結了良久，此時她卻又已經是強烈地意識到，其實自己對於蘇金石的人品何嚐不也是相當地肯定的呢。
??原因也是很簡單的，他是鄭子夜最好的朋友，那也就代表著他就是可以讓她去信任的。
??這當然隻是她自己的一套邏輯，全部都隻是基於她對於鄭子夜那份強烈又明確的感覺而做出來的判斷，她甚至似乎也都從沒有去細想，如果這一份認同感它根本就是錯誤的，那麽後果又會是怎麽樣的。
??蘇金石在手機上給她轉賬的時候，她拿起紙和筆現場手寫下了一張簡單的借款欠條。
??蘇金石把欠條拿起來看了看，“字寫得很不錯哦。”，說著就把欠條折好，收了起來，她堅持要如此，他尊重。
??最大的問題就這樣迅速地被解決掉了，進展實在是太過順利了，這使得陶一然此時竟有些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了。
??這時，蘇金石主動地問起了他們家找過渡住房的事情。
??“我是有找過一些家附近的，隻是，那都是些沒有電梯的老房子，但是我媽身體不太好，那既然也是搬家，我還是想要直接找帶電梯的。”
??“這其實也是我這麽不自量力地，就是要借錢也非要換一套好點的房子回來，讓他們也享受享受的原因。”，陶一然說。
??蘇金石看著她說起自己父母眼光柔和，很顯然，自己主動轉換話題讓她的緊張和拘束緩解了許多，他笑著問到：“既然你已經確定了這麽明確的要求，那我看也不一定非要在舊家附近的呢。”
??“嗯”陶一然點了點頭，“其實我自己確實是不太所謂的，主要是我爸媽他們，畢竟住了幾十年，習慣了，就覺得那一帶什麽都好。”
??“聽你這麽一說以後，我倒是想起一個事情來了。”，蘇金石說。
??“就是雲天大廈那邊，我們公司原來不是租有兩套房子當作員工宿舍用的嗎，我跟你提過的，還有印象吧？”
??陶一然又點了點頭，“我記得啊。”
??“我們當時因為在新公司附近沒找到合適的房子，所以又跟業主續簽了合同，可是現在房子已經找到了，職員也都搬走了，現在雲天大廈這邊就空了出來。”，蘇金石說。
??陶一然並沒有把這事往自己身上想，就問：“這是你們公司的福利嗎，還提供了宿舍？”
??蘇金石笑了笑，說：“這事情說來還真是有那麽一點的福利性質。”
??“那兩套房子呢，本來是我跟子夜住的，後來我們自己買了房搬走了，就讓一些單身的職員住了進去。”
??“不過，我們這也不是在搞慈善，每個月公司會扣回他們一些費用的，否則在資源分配上又要成為公司的問題了，隻不過費用很合理，比他們自己去租房子便宜許多就是了。”
??“再說了，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想住集體宿舍的，特別是談了女朋友的人，很快就都會搬走的。”
??陶一然說：“可是，能有這樣的一個待遇在我看來還是很不錯的。”
??蘇金石又是笑了笑，“畢竟我和子夜，我們其實也是從一無所有走過來的，算是能懂得的人，在還沒有具備可以更加慷慨的時候，這樣做也算是多少做了一點的事情吧。”
??“我們也希望跟著公司一起成長的職員，他們也都能夠自己買了房子都搬出去，那麽這個所謂的福利取消了反而是挺好的事情。”
??他們倆都是試著去多一點將心比心，希望能回饋予社會一點暖意的男人，陶一然讚賞地點了點頭，“嗯。”
??蘇金石喝了一口茶，話鋒卻是一轉，“我說小陶，要不然，你們家就搬過去住得了。”
??“啊？”，陶一然感覺毫無準備。
??蘇金石又說：“是啊，我是認真的啊，不用懷疑。”
??陶一然默了默，說：“蘇先生，在回遷之前開發商給我們補貼了每個月2000塊，用這個錢在我們家附近租老舊房子是夠了，可是雲天大廈那邊的租金情況我還是很了解的。”
??“實話說，這個過渡期間，我們家就想隨便一些先應付過去得了。”
??蘇金石笑了起來，“看你這個認真的樣子，是我的錯，我沒有先說清楚，我不收你的租金。”
??“啊？”，又是出乎了陶一然的預料，她今天過來能借到錢已經很滿足了，並不想又去多占了一些什麽便宜，“可是，你已經借錢給我，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再這樣做就更不合適了呀！”
??蘇金石擺了擺手，“別這麽說，你以後要有什麽需要用得到的，你還是要來找我，好吧，電視上不老在宣傳了嘛，能幫就幫就是南城人的精神啊。”
??陶一然想了想，還是相當地猶豫，“我再次感謝你，不過搬到雲天大廈去的事，還是算了吧。”
??“怎麽就這麽地不情願呢？嗯？”，蘇金石依然語氣輕鬆平和，似乎對於她的拒絕早有預料。
??陶一然心想，因為這很不正常啊，連著這麽些好事情，似乎與她的命數並不符合啊，她這24年的人生裏，運數一直都不過是平平而過，從沒有遇到過什麽特別好的運氣。
??她直接就問了出來：“那，蘇先生，為什麽呢？”，為什麽要一而再地對她這麽好。
??“因為……”，蘇金石咧開嘴笑了，“陶一然，我很看好你哦。”
??陶一然看著他這饒有意味的笑容，感覺他的話裏是語帶雙關的，卻一時之間又沒能想得明白，“可，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物管員，身無長物，並且現在滿腦子都是在想，我到底該怎麽發奮攢錢，才能早日把欠你的債全都還上了。”
??“我都沒有信心來告訴你，我什麽時候才能把錢全都還上。”
??“不急的，不急的”蘇金石又擺了擺手，“你不必太有壓力。”
??“我們還是先說回搬家的事吧，其實雲天那地方房子也不是新的，但是有電梯，交通方便，與你們舊家還離得不算遠，挺好的是吧。”
??陶一然點頭，卻也還是想要堅持，“沒錯，所以，那房子哪怕你們隨便轉租出去，也好過讓我們家去白占了地方啊。”
??蘇金石也早想有了應對，“可是兩年的房租都躉交清楚了，錢人家是不會退的，租賃合同上有條款說我們是不能隨意轉租出去的。”
??“所以說這房子，你們要不住的，也就隻能是繼續放空了。”
??“想想都覺得可惜，我就是覺得明明可以順水推舟，多做一件好事的。”，他說著，故作顯出了些許地失望。
??陶一然垂眸，她總是感覺到蘇金石今天是有備而來的，可是，似乎也說不通啊，如此倉促的時間，他根本就來不及去聯係鄭子夜的。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蘇金石在來之前就是要去聯係過鄭子夜才會合理一些呢？
??她想著心裏就一陣地自嘲，這是在自作多情了吧，她又憑的什麽會這麽理所當然地看高了自己與鄭子夜之間那一點過往的交集了呢？
??她試探地問到：“可是，我們搬過去這一住可就是要很長的時間了，對此你們公司內部會不會也有不同的意見呢？”
??“誰還會有意見，你其實是說子夜吧？”，蘇金石問。
??陶一然頓了頓，“嗯。”
??蘇金石笑了笑，說：“子夜他啊，出來了，他也不會有意見的。”，當事人沒有授意，他隻能用停頓把最新的信息隱藏在自己的話裏。
??隻是，陶一然一時之間當然也料想不到鄭子夜已經離開了監獄，所以也就沒有聽得出來他的意思，她又猶豫了片刻，“那我還是先回家跟家裏人商量商量再答複你吧，好嗎？”
??“沒問題，小陶，你真不用想太多，其實有時並不需要過分地懷疑自己的好運氣。”，蘇金石再次饒有意味地笑了。
??陶一然也跟著笑了笑，是啊，大概也總是會有走運的一天的吧，隻不過就是，這突如其來的連串好事卻也似乎並不能夠很簡單地全都歸結到好運氣的頭上，她還是有保留意見。
??蘇金石看著她，這兩個人啊，有意思，自己就站在他們中間，看著他們就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隻是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這兩個人才會不再需要他來牽連起彼此。
??蘇金石把陶一然送回了家，然後開著車子徑直去往了鄭家的方向。
??*
??鄭子夜來到雲天大廈，站在了自己多年前曾經居住過的房間裏。
??在公司創立之初，他們租了這一層全部的四套房子，兩套大的用做辦公室，另兩套小的是自住。
??今年年初公司搬走後，這四套房子很快地就又全都租了出去，說來也是巧得很，就這兩套小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在上個月，租戶連押金都不要就突然搬走了，仿佛就是要等著他把它們租回來似地。
??兩套房子一般大小，都在南邊，門前剛好有一道防火門，空間相對地獨立，所以就顯得清靜很多，剛開始這兩套房子是他自己和蘇金石各住了一套的，後來他們搬走了，才成為了部分員工的宿舍。
??日照時間太長，南城的樓房到了夏天，太陽西曬就成為了一個很突出的問題，所以西邊的房子通常就會便宜不少，當初他先選了西曬的這一套，把東邊的房子留給了蘇金石。
??而他從一開始就毫不猶豫地是想讓陶一然住進這一套房子裏來，雖然這裏夏天會熱了一點，雖然這裏早已沒有了多少他曾經住過的痕跡，但是他還是覺得事情本就應當如此，很自然。
??蘇金石站在他的身旁，本來還想著要問上一問他，為什麽不讓人家住進東邊的房子的，此時看著他就隻是暗自偷笑，決定了不再去問。
??鄭子夜裏裏外外地走了一圈，房間裏的家具比較齊全，就是都不符合他的要求，他打電話讓公司行政秘書過來幫忙處理舊家具，然後拉上蘇金石一起去買了新的床鋪和餐桌椅，還特意讓人家直接送展示的樣板，說氣味會小很多。
??然後他們又去了家電商場，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新的燃氣爐和一些炊具，不一會又有人送來了蒸烤爐。
??蘇金石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旁，全程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這家夥，事情都做到這個程度了，還在嘴硬說跟人家隻是普通朋友，之前還又搬出了什麽南城人的能幫就幫的城市精神來跟他說呢，然後他又原樣地把話拿去跟陶一然說了一遍。
??確實，作為當事人，鄭子夜是尚沒有真正意識到，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很有必要去分析一下自己的真實心意了，他當初那因為已經有了李媛媛相伴而壓抑了下去的對於陶一然的好感，如今已經是沒有了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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