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用心能換回心嗎
李媛媛等的公交車很快就來到了，隻是車上的人實在是太擠了些，，她輕輕地瞥了一眼，決定就不上去了。
??她想要打一輛出租車，可是在這個時間，要找到一輛空車也是不太容易，她無所謂地拽了拽皮包的肩帶，絲毫地沒有眼前來來往往的人們趕著回家的急切。
??想來，她已經是很久都沒有開過車上街了。
??上一次碰過方向盤，那還是因為小區的偏僻角落裏剛好空出了的一個車位，於是她急忙地就把自己的車子挪了進去，然後當然是又繼續用車布蓋得嚴嚴實實地了，隻有這樣她的心裏才覺得最為穩妥。
??事情已經過去半年了，可是她仍是不能完全地放得心下來，時常擔心著自己的車子哪一天就給別人給認出來了。
??等不來車，她攏了攏衣服，索性走進了前麵的咖啡館裏坐下。
??她看了看隔了兩張桌子的那個位置，她記得有一次與鄭子夜來過這裏，坐的就正是那張桌子。
??是的，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期間還又總是聚少離多的，但她還是記住了不少事情，所以她想，自己在那一開始肯定也是認真的。
??當初她新手上路，在停車場因為倒車刮蹭上了鄭子夜的車子，兩人因此相識。
??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對於自己近百萬的車子被蹭傷了，不僅是絲毫不生氣，竟然還說不需要她賠償，隻要求她請他吃一頓飯就好。
??她是見過世麵的人，並且也自認有著足夠的底氣襯得起這樣的一份厚待，但還是不禁暗自揣測這當中也許是另有原因。
??所以她問了他，那時的鄭子夜卻笑而不答，那個笑容是有些憨憨的，像個大孩子一般，對，那個笑容就是這個感覺，其實也就是這個男人時常可以給予到她的暖的感覺。
??他沒說，她也想當然地認為他隻是自己的有錢粉絲，也就不再深究，直到他們半年前最後的那次見麵，他才對她說了出來，原來，他對於她的喜歡源自那麽多年之前。
??她身處於這個圈子，許多事情看得多，想得自然也不會是少的，也許對於感情的事是並不會過分地期盼，然而她對於自己將來的伴侶也還是有過了設想的。
??遇上了他，她沒多做猶豫就選擇了他。
??為什麽不呢？
??如果以後他能夠把自己的事業再做大了，那她就會是站在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成功女人了，那必定會是十分地響亮。
??如果這個實現不了的話，那麽隻要他不幹預她繼續自己的事業發展，那就一起過小富則安的日子也還不錯，畢竟說到底他既有不輸於明星的外形條件，又是一個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完全是拿得出手的。
??然而啊，誰又能夠想得到呢，一切改變得是那麽地快，就是那一念之差，就在這一夜之間？
??鄭子夜如今為了她去坐了牢，而她自己又何嚐不是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了呢。
??她如今害怕開車，更害怕極了去麵對鄭子夜。
??她曾經不止一次地做過這樣的一個夢，在夢裏，鄭子夜居高臨下，睥睨哀求不斷的自己，他逐字大聲地說出了事情的真相，他甚至還親自去帶了警*察上門來要把她抓走，她倒坐地上，拚了命地掙紮哭喊著，可是全都無濟於事了，他的心腸全都硬了，最終她還是被扔上了警*車，投進了監獄裏，坐了雙倍於他的牢……
??每一次，她從這樣的夢裏驚醒過來，全身上下都是冷汗，冰淩淩地，帶來陣陣地後怕，即使隻是在夢裏，她也不敢，不能想象如果去坐牢的那個人是她自己，她現在又會是怎麽樣！
??開庭的那天她其實並沒有演出，但她還是向蘇金石撒了謊。
??對於蘇金石那種毫不掩飾的鄙視，她是無以反駁的，可是，事情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了，他蘇金石還想要讓她去怎麽做呢？！
??他蘇金石總不會是非要她跟鄭子夜兩個人一起都去坐了牢，一起全都給毀掉了，才是心滿意足了吧？根本不能夠那樣做的啊！
??這就要過年了，也不知道鄭子夜怎麽樣了，真地是對他不起，這一刻裏她的心中是滿滿的愧疚，眼眶也跟著濕潤了起來。
??隻是很快地，她轉念又想到了，鄭子夜肯定是不會那麽容易地就被打倒的，一定不會的。
??他可是在大學都還沒畢業，就賣出了自己開發的軟件掙到了人生第一桶金的男人啊，怎麽可能會輕易地就放棄的呢。
??嗯，這一次他必定是能夠挺得過去的，是的是的，事情一定就是這個樣子才對的。
??經過了這麽一番思想，李媛媛的眼淚也就不再要往外麵溢了，她的心裏也隨之很快地就平靜了下來。
??對於自私的人來說，所有用來慰藉自己良心的自說自話，向來都是最合理中聽，又最為理所當然的。
??許多的感情沒有能夠堅持到最後，往往就是在最考驗了人的時刻，許多人隻想到了自己，也隻選擇了自己。
??*
??南城第二監獄的規定，每一次探視隻允許兩個人，湯以華就跟蘇金石商量，提議說不如他們大家輪流過去看望鄭子夜。
??她深知，就算不是為著公司的經營事務，蘇金石作為最好的朋友，他的探視對於自家孩子來說那也必定是意義重大的，這種時候吧，隻有是在親情與友情的持續不斷地傾注之下，自家孩子才能夠盡早地堅定起重新崛起的信心。
??一直以來，蘇金石對於老太太是很敬重的，大家很快達成了共識。
??第一次去探視的那天，剛剛好是大年二十九，這讓湯以華和騰秀冰都同時感覺到尤其傷感。
??這天，蘇金石早早就過來接她們，湯以華邀約他晚上一起吃飯。
??蘇金石說：“不了，奶奶，我跟我姐先約好了的，晚上到她家去。”
??湯以華也立即表示了理解，“那好，是應該多跟家人在一起的。”
??蘇金石連忙解釋到：“其實是這樣的，奶奶。”
??“自從公司放了長假，我就都是跑到我姐那邊蹭飯去了。”
??“也是順便呢，可以幫我外甥輔導一下功課，免得我姐又要對著小孩子亂發脾氣。”
??騰秀冰聞言就笑了，“金石，看你說得，你的脾氣這麽地好，你姐姐的也總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蘇金石嘴角抽了一抽，“阿姨，那是你們並沒有看見而已，是，我姐平時確實是挺溫柔的一個人，隻不過這要到了輔導自己兒子做作業的時候，她就立馬變了另外的一個人了。”
??“在網上，大家把這個叫做‘秒變後媽’現象。”
??“秒變？”，騰秀冰問。
??“哎呀”湯以華說著就拍了一拍她的手背，“就是說很快的意思。”
??“對的，是這個意思，奶奶厲害。”，蘇金石說著比了比大拇指。
??婆媳倆也跟著笑了起來，心情還真地得到了不少地舒解。
??也不知道子夜他什麽時候也要去輔導自己的孩子做作業呢，子夜的孩子就是自己的重孫了哦，湯以華心裏暗暗想著，不禁也張了張還是不太好使的手指，自己這身體恐怕是等不了他太久的呢。
??看來，等到這孩子平安出來了以後，她還是得要再逼著點才行。
??在去監獄的路上，湯以華特地讓蘇金石繞到了舊街那邊，在南城最有名的燒鹵老店給鄭子夜買了好些熟食。
??然而，在接受獄警檢查的時候，這些食物全都被拒絕了，搞得婆媳倆是好一陣地失落，本來是一腔熱情想要讓自家孩子在過節的時候吃得豐盛一些的。
??當鄭子夜通過話筒聽到她們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他故作輕鬆地告訴她們監獄裏麵的夥食並不是太差的，讓她們放心。
??看著他人雖然是消瘦了，但精神保持得不錯，婆媳倆的心中總算是多少得了一些的安慰。
??隻是，她們倆又怎麽可能真正地放得下心來呢，許久了才見得上這一麵，明明心裏麵裝載著萬語千言，此時得了機會相對，竟然一時又不知要從何說起了，隻是重複單調地交待他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她們倆都很好地就不必擔心了。
??鄭子夜微笑著一一都應了下來，心底裏卻是有些苦澀。
??回到監室，他慢吞吞地整理好了剛收到的物品，然後就坐在床邊，扭頭看著窗外。
??窗外可見的不過是小小的一方天空，他一時竟看得出了神。
??就在剛剛，有那麽地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終究還是後悔了，而在這之前他總想得多的是，這條路是自己選擇的，那就算是咬碎了牙齒也要忍著把它走完。
??開庭的那天，他看到了所有人，就是遠在米國的唐明宇也為了他又趕了回來，卻唯獨就是李媛媛沒有到來。
??這個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他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幾個月以來的思念，那份為愛情勇敢挺身而出的虛榮心就開始有些失去了根基般地飄蕩了起來。
??在那當初，一直指引與支撐著他的決心和勇氣，似乎也在開始不再是那麽地給得了他力量了。
??那天過後，他晚上就時常會睡不著覺，他覺得自己急切地需要得到她的一個解釋，卻同時，又要憂慮著那可能不會是自己願意聽到的。
??隻是，他好想要問，他都能這麽用心了，難道說這樣也還是不可以換得回一顆同樣的真心嗎？
??“咣當”的一聲，緊接著又重複了一次，鐵門被重新合上了。
??這是一個兩人的監室，同一監室的人叫徐文強，他讓鄭子夜稱呼自己為徐叔，快六十歲了，判了十年。
??“小鄭，怎麽樣，你家裏人都還好吧？”，徐文強關切地問到，他知道鄭子夜這是第一次經曆探視，心情大概免不了會有起伏。
??鄭子夜回答的聲音有些低，“嗯，都挺好的。”
??“那好”徐文強點了點頭，“說起來，出了這年，我也算是進入倒計時的時間了，今天我看到我老伴，她都比往時來要輕鬆上好多了。”
??“嗯。”，鄭子夜此時其實並不太想要說話。
??徐文強也安慰了他：“小鄭，一年半載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了的，不用想得太多了。”
??“好的，徐叔。”
??徐文強把手搭在自己床頭的那一疊書上，又問到：“小鄭，你有興趣跟我一起學習研究股票了嗎？”
??鄭子夜看了過去，盡管隻是短暫的相處，徐文強卻已經是第三次這樣地來問他了。
??他還是搖了頭，頓了頓，“徐叔，我之前根本沒玩過這個，現在說再要開始去學起來的話，也是沒有這份心思了。”
??被他再一次地拒絕，徐文強卻毫不在意，“隻要你願意，一點也不晚，我看你完全不會有問題的。”
??“反正你看吧，就呆在這裏也是做不了什麽別的，不如一起學習好打發時間啊，是吧。”
??“電腦我也就隻是會用，再往深的去說就不懂得了，你這樣的專業人士就不一樣了啊，我看就完全可以設計開發一個炒股軟件什麽的，不也挺好的嘛。”
??“總之，我認為你大可以試一試地嘛。”
??鄭子夜看著徐文強這般認真殷切的樣子，始終十分地好奇為什麽他對於自己這麽地執著，他坐直了身子，然後問到：“可是，徐叔，你怎麽就這麽願意去教授我這些呢？”
??徐文強笑了，他拿起一本書在手裏掂了掂，“這最主要的一條，當然是看你這人足夠聰明啊。”
??“然後另一個呢，說起來，我其實是要謝謝你呢。”
??“我這麽年來一直都是在四人間裏呆著的，也就是在你進來的前一天我才被調到這裏來的。”
??“四人間和兩人間哪個好，自不必再說了。”
??“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能知道，咱們倆做伴一定是最好的。”
??“哦，原來是這樣。”，鄭子夜點了點頭，這一定是林學長的幫忙。
??兩個人接著就聊開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深入。
??徐文強告訴鄭子夜，他以前是一個國營工廠的廠長，企業破產清算之後他開始在家裏學習炒股，後來連本帶利是翻了三番。
??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樣的，總之他炒股賺了大錢的這個消息就被傳開了，然後就不斷地有人上門來向他討教。
??他心裏也清楚，失去工廠的工作之後，有很多職工因為學曆和年齡的限製，都隻能是打些零雜工，生活過得不容易，這也促使他在某天一時心軟就答應了其中的幾個人，接納了他們的資金一起去運作。
??而之後也同樣是順利地都賺到了錢，這樣一來他的名聲就更盛了，於是找上門來的人也就更多了。
??他是從基層做起來的人，做了領導也向來不愛擺架子，來的又都是認識多年的熟人，幫了這個又不幫那個的怎麽說都總是不好，而當時他的操作也盡是大盈，就他自己本身來說，也是很自然地就有些膨脹了起來，最多的時候，他手頭上有接近一千萬的資金。
??這種大群體的事情，在大家都有錢賺的時候自然就都是彼此安好，各得歡樂，然而一旦是掙不到錢了，甚至是連本金都有可能是要拿不回來的時候，彼此之間的關係就會瞬間地脆弱得不成了樣子。
??這一次上門來的就全都是要把自己的本錢一分不差地拿走的人了，當他做不到的時候，就有人結夥地去把他告發了。
??“好在我當時趁著手熱，多買了幾套房產，把房子賣了再加上手上的現金，算是把錢退了，要不然，還得在這裏多坐上好幾年了吧。”
??說到這裏，徐文強自嘲一笑，“你說我錯了嗎？”
??“當初可是他們哭著喊著求的我，我說不收還說要跟我翻臉呢。”
??“對於風險，大家也都是簽好了協議的，結果到了最後他們是把錢都拿了回去了，我自己卻是一個人進到這裏來好多年。”
??“難道，錯的人就真地隻是我一個人？”
??鄭子夜的腦海裏想起的是電影裏總喜歡有的那一句經典台詞：進來了這裏的人，誰不在說自己是無罪的？
??此時他聽了徐文強所說的，還真是覺著其實這話也未必就都是不可信的了，畢竟，就看看他自己吧。
??他看著徐文強臉上的皺紋，和鏡片後麵低垂的眼睛，心裏竟然一時就鬆動了下來。
??“徐叔，那要是你真不嫌我笨的話，我就跟著你一起學學看吧。”
??“反正，就像你說的，在這裏橫豎做不了什麽別的。”
??徐文強頓時滿意地直點頭，說：“就是嘛，不過小鄭，你又怎麽會是笨的呢，說實話我對你太有信心了。”
??“來，我給你這本書，書裏有一些概念上的東西，你先看看就當是先入個門吧。”
??“嗯，好”鄭子夜長腿一蹬落地，兩步過去把那本書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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