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姚梨正在家中畫到故事的精彩部分,連窗外寒風呼嘯,也絲毫不覺得冷。
忽爾間,門外傳來嘈雜的人音。姚梨停筆細聽,竟是趙氏的聲音。
“你們好好量量,這塊地足足有三畝。並且當年我那死鬼家翁請人看過,可是快風水寶地呢。收你們一兩一畝,便宜的很呢。”
“快快快,你們好好量量。”緊接著,又是一道粗獷的男音。
姚梨心裏疑惑,將桌上的手稿收好,推門出去。恰巧瞧見趙氏帶著一大幫子人,站在自己的院子裏。
“你們在幹什麽?”直覺趙氏又在使壞,姚梨冷著眉問。
仿佛被姚梨的冷眸唬住,趙氏緊了緊身上的棉襖,扭著步子走到姚梨跟前,“原來你在呀,那就更好了。書哥兒要進京趕考,盤纏不夠,我打算將這塊地賣了給書哥兒湊盤纏。”
“你憑什麽?”姚梨蹙了蹙眉睨著趙氏,聲音比眸光更冷。
“我憑什麽?”趙氏誇張的笑起來,從衣袖裏掏出一張地契,在姚梨跟前甩了甩,“看看,看看,我憑什麽。這塊地的地契,上頭可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那是我書哥兒的名字。”
姚梨從趙氏手中接過地契,果不其然,上頭正是寧致書的名字。
“服了吧,趕緊的,將你們的破爛收拾收拾,給我搬出去。過兩日,我要去府衙過契拿銀子的。”趙氏將地契奪回來,看著姚梨臉上隱忍的表情,無比痛快的笑出聲。
“舅媽,你幹什麽?”正好回來的葉鏡見到此情此景,急忙衝了過來。
“這塊地是外公的,外公留給我的。”
“留給你?”斜眼瞪了瞪葉鏡,趙氏笑的輕蔑,“給我好好瞧清楚地契,上頭寫的是誰的名字。”
幾乎是將地契甩到葉鏡臉上,趙氏笑的尖酸惡毒。
葉鏡才是想起來,那年他病重,趙氏用為他請大夫作為威脅,逼著外公將這塊地給了她。想來是那個時候,她在地契上寫了寧致書的名字。
將葉鏡臉上的忽紅忽白看的一清二楚,趙氏的聲音揚著刻薄:“怎麽,看清楚了吧。想要這塊地麽,跟我買呀。看在一場親戚的份上,一百兩賣給你,如何?”
瞅著趙氏的嘴臉,葉鏡又怨又恨,卻無可奈何。轉眸看著姚梨,他聲音裏哽著苦澀,卻像下定決心,“趙氏,今日你逼我至此,我們之間恩斷義絕,再無幹係。”
“那感情好呀,咱們最好立個字據,免得口說無憑。”聽了葉鏡的話,趙氏求之不得,嚷嚷起來。
很快,趙氏就找人去喊來村長跟族長及族老。在大家的見證下,葉鏡跟趙氏一家,斷絕了關係。
“阿梨,對不起,我……”做完一切,葉鏡滿心皆是對姚梨的愧疚。
想到她嫁給他這麽久,什麽好日子都沒過上,還被逼的無家可歸。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姚梨抬手抵在他的唇邊,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什麽都別說,我們收拾東西,馬上走。”話落,她拉著他走到房裏,收拾起東西。
將手稿還有銀票等貴重物品收好,姚梨跟葉鏡又撿了些能用的東西,搬出茅屋。
“相公,我們先去魚塘邊上的竹屋,將就些時日。”拎著東西往魚塘邊走,姚梨跟葉鏡道。
葉鏡點點頭,默默跟在姚梨身後。
兩人搬了幾趟,才將東西都搬到魚塘邊上的竹屋。給魚塘落魚苗的時候,姚梨想著要看魚塘,就讓葉鏡在邊上搭建了一間竹屋。沒想到,那時的決定才讓二人有了臨時的安身之所。
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將就一晚後,姚梨就跟葉鏡去到村長家中,請求買一塊宅基地。
對於葉鏡跟姚梨家裏發生的事情村長也知道個清楚,在葉鏡外公在生時,與村長交情不錯。於是,村長便將姚梨他們林子外的一塊五畝宅基地,以一兩銀子一畝的價格賣給他們。
那塊地並不遠,就在後山山腳下,還挨著姚梨的林子跟魚塘。姚梨早想著要買下來,不曾想,趙氏逼快了她的進程。
既然有了地,姚梨立馬搗騰起建房子的事宜。再過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她可不想在竹屋裏,迎接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
用一個晚上的時間畫到房子的設計圖,姚梨一大早將葉鏡推醒,“相公,你去找幾個壯年小夥,到山裏砍些木材。我去鎮上找木匠還有石匠,趕著過年前,將咱們的家建好。”
“好。”葉鏡立馬爬起,簡單梳洗,扒了幾口飯就帶人入了山。
姚梨也不閑著,到鎮上找木匠石匠。
足足花了一百兩銀子跟一個多月的時間,姚梨跟葉鏡總算將他們的家建好。那是一間三進的院子,牆都有三米之高,刷的粉白。門也是特地在縣上請最好的木匠做的雕花木門,門口還蹲著兩尊無比威風的獅子。
宅子裏頭更不用說,設有東西廂房還有暖閣,前後都有花園,還修了亭子跟假山。便是跟府城富貴人家的宅子比起來,那也是不遑多讓的。
在新年臨近的鞭炮聲中,姚梨跟葉鏡搬入新家。
“阿梨!”看著美輪美奐的宅子,葉鏡隻覺得一切美的不真實,上去抱著姚梨,她身上的溫度讓他感到心安。
回想三個月前,他還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而如今……
“相公!”有了家後,姚梨的心也總算落定。
從今往後,他們總算再也不用承受風吹雨打。
葉鏡摟著姚梨的手越收越近,她身上獨屬於女兒家的幽香似有若無的飄入他鼻端,撩的他心神蕩漾。他鬼使神差般,吐出一句,“阿梨,我們要個孩子吧?”
姚梨微微怔了怔,抬眸定定的看著葉鏡,“你是認真的?”
被她眸光一望,葉鏡瞬間紅了臉龐,目光拘謹的竟不知如何安放,“我,我……”
姚梨還想再逗他,卻聽得門外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可算緩了葉鏡的尷尬。他匆匆的跑過去開門,卻在見到門口的人時,麵色黑成墨炭。
“你來做什麽?”
“今天乃是除夕夜,你們家這麽大的宅子,兩個人多冷清呀。所以,舅媽帶著你表哥過來,與你們一道熱鬧熱鬧。”趙氏舔著那張滿是橫肉的老臉,恬不知恥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