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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烈焰沒心肝的,白疼一場了。

  第31章

  翌日上班, 出電梯的時候正好碰見周愫。周愫嚇跳:「你昨晚酒精過敏?臉『色』這難看。」

  林疏月對著旁邊的鋼化玻璃照了照,「不是吧,我今天底妝特意上多了點。」

  周愫悄咪咪地湊近, 「昨晚你和魏董又去進行別的節目了?」

  林疏月緘默。

  「別瞞我, 我都看到了。」那個點李斯文正好打來電話, 周愫去外邊接, 正巧看見林疏月上了魏馭城的車。

  「月月,你和魏董到哪一步了?」周愫笑嘻嘻地調侃,「老闆娘, 以後要罩著小妹妹喲!」

  林疏月伸手戳了戳她臉蛋,「別『亂』說。」

  「『亂』不『亂』說你自己清楚。」周愫吐了吐舌頭, 「放心, 但我會保密的啦。」

  周愫是小人精, 但匯中集團察言觀『色』的人真不少。流言蜚語暗自低傳,只是不敢明目張胆議論魏馭城是非。

  林疏月萬萬說不出清者自清這四個字,她開始思考尋找某個平衡點,或許能夠和平共處。但很快, 她便不這想了。

  十點多忙完, 林疏月總算有時間去洗手間。

  剛到門口,就聽見葉可佳在和人談論。

  邁出的腳步下意識地回收, 林疏月原地定了定。葉可佳聲音一如既往的柔軟, 「是嗎?魏董陪她過生日?」

  「不確定,這話從技術部那邊傳過來的。說是看到魏董的車停在jw門口, 他站在副駕駛那邊和裡面的人說話。」補妝的個女同事說。

  「我還挺吃他倆的顏值, 站在一起般配。」另一個客觀表達。

  葉可佳慢條斯理地洗著手,「疏月是很好,只是最可惜的點。」

  「可惜什?」眾人吊起胃口。

  「疏月被吊銷過從業執照, 但她後來重新考了,所以也沒什。」葉可佳話說一半,很會拋耐人尋味的鉤子。

  「咦?為什被吊銷?」

  葉可佳佯裝深思,「她被個心理諮詢者舉報,說她利用職務之便,和來詢者談戀愛。那事兒鬧得很大,她還被告上法院。具體我不清楚,我也只是聽說,你們別當真也別跟別人說啊。」

  誰都知道,與諮詢者建立親密關係是心理學行業大忌。「我天,不會吧,我看她挺好的啊。」

  葉可佳靦腆笑,「疏月是很好的,你們千萬別對她有不好的想法。」

  「砰!」的聲,門忽然推開。力道不輕不重,門板剛剛好撞去牆面,沉悶地發出提醒。林疏月冷著臉,指了下葉可佳,「你出來還是我進來?」

  兩個女同事面面相覷,紛紛往外走。

  林疏月坦坦『盪』『盪』,用不著關門,徑直走到她面前。

  葉可佳絲毫不覺理虧,也沒有半點怯『色』,眼神越發凌厲與其對視。林疏月忍她很久了,尤其拿這些戳刀子的東西說事,特別沒意思。

  葉可佳之所以有這番底氣,是因為她明白,對手旦較真,那就表示已輸了半。

  幾秒后,林疏月極輕一聲笑,「葉可佳,你跟魏馭城談過?」

  葉可佳面『色』不改,前步,也帶著從容笑意,沒明面答,而是問:「三年了,他喜歡朝左邊睡的習慣還沒改嗎?」

  犀利的挑釁語切中要害。

  既側面肯定林疏月的問題,又旁敲側擊地宣告他們的關係有多親密。

  林疏月沉默,對峙的眼神時瞧不出情緒。

  就在葉可佳覺得勝利時,林疏月忽然雙手慵懶環搭胸前,笑容像摻了砒|霜的蜜糖,「當我的替身,有什好驕傲的?」

  葉可佳臉『色』剎變。

  這才是真正的擊致命。

  「那年我替你出診,接待了魏馭城。事後他去查過名字,以為你是我。」林疏月前步『逼』近,「他認錯人,很快又認清人,所以沒跟你周旋太久,但你卻真的喜歡上他。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鋪路人,你該感激我才是,怎麼還恩將仇報了?」

  「你!」葉可佳破防,表情似憎似恨。

  她的反應足以說明一切問題。魏馭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那年對林疏月有好感,他又與章教授認識,側面一打聽,章教授告訴他,這天實習接診的學生叫葉可佳。

  魏馭城有心接觸,葉可佳早知他認錯了人,卻被男人的俊朗多金打動,自欺也欺人地接受這份好意。

  但魏馭城何精明,頓飯之約,就知道所尋非人。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想知道那天究竟是誰。葉可佳酸著心思,亦不甘心。於是拖著吊著,就是不坦誠。

  她確實和魏馭城有這段牽絆,也確實只是單相思。可驕傲如她,又怎麼願意承認失敗。

  林疏月姿態高揚,沒有丁點受氣的打算,「我倆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喜歡誰,和誰在一起過,那是你的事,有不滿,有意見,你可以面對面與我對峙。要就管好你自己,背後說三道四別被我聽到。」

  停頓半秒,林疏月目光凜冽:「再有下次,你試試。」

  她轉身要走,葉可佳臉『色』如火又如冰,「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跟他在一起過!」

  林疏月腳步放慢,頭也沒回,「那又怎樣,我又不愛他。」

  最後五個字,如無堅不摧的盾,把所有敵意都輕描淡寫地揮落。但說完,林疏月心跳,那種不講道理的直覺又洶湧而來。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與兩米外的魏馭城面對面。

  什都聽到了。

  魏馭城的臉『色』如秋夜落霜,點一點暗冷。他看著林疏月,就這看著。然後什都沒說,轉身離去。

  林疏月出於本能地去追,邁了幾步,魏馭城已經消失於轉角。

  辦公室里還有兩個部門的把手著彙報,可一看到魏馭城的神情,所有人都閉口不語。李斯文見勢不對,做了個手勢,其餘人便知趣兒離開。

  魏馭城陷進皮椅中,肩膀松垮,疲憊至極。他閉眼,抬手狠狠掐了把鼻樑。

  林疏月這把,是徹底將葉可佳制趴下。但她並沒有過多的喜悅與安心,整天,腦子裡都是魏馭城最後那記眼神。

  對視時間太短暫,她做不出當時的情緒解讀。這樣更難受,思緒發散,浮想翩翩。她以為她可以不在乎,苦熬至下午,才總結出這叫患得患失。

  「喂,你有事兒啊?」周愫也跟來洗手間,拍了拍林疏月的肩膀,「下午我都瞧見你走三趟了。你肚子不舒服?」

  林疏月搖搖頭,「沒。」頓了下,又點頭,「是,不舒服。」

  「嘖嘖嘖,有古怪啊。」周愫瞄了眼門外無人,才小聲說:「中午你和葉可佳起爭執了吧?」

  「你怎麼知道?」

  「公司裡面沒有秘密。」周愫告訴她,「魏董也正好聽見了,落下辦公室的人,是想過來替你解圍的。」

  林疏月心口像一隻被勒緊的塑料袋,不停擠壓、膨脹。她剋制不住追問:「魏馭城出差在不在辦公室?」

  「不在,和李斯文塊兒出去的。」

  患得患失終於定『性』,此刻只有個「失」字在心底回『盪』。林疏月又拿起手機,幾次解屏鎖屏,最後沉沉拽緊手心。

  她不知緣由。

  但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直至下班,魏馭城的辦公室始終大門緊閉。

  林疏月病懨懨地給夏初打電話,約她塊兒吃飯。夏初正好在附近辦完事,順路開車過來捎帶她。見著人,夏初直皺眉,「你胃病又犯了?」

  林疏月站直了些,『揉』了『揉』肚子,「大姨媽。」

  「上車吧,吃點補的去,鐵鍋燉雞怎麼樣?那家雞湯超肥美。」

  林疏月興緻缺缺,往後用力仰頭,閉眼疲憊。

  「得了,找個地方喝酒吧。」夏初太了解自己姐們,「你肯定遇事了。」

  夏初會找場子,找了家花里胡哨的,三兩杯下肚,人也燥起來,「你對魏馭城到底啥感覺?」

  林疏月飲盡杯底,刺辣捏喉,「你知道嗎,大四我替葉可佳去義診那次,接診過他。」

  夏初驚得罵了句髒話,「所以他那時候就對你見鍾情了?!」

  鐘不鍾情無從得知,但有個人,能把自己放在心底這這久,是塊石頭也磨軟了。再細推,夏初細思極恐,「在波士頓,他認出了你,所以才跟你one night stand?換做是別人,他可能就不上床了?」

  林疏月被酒嗆得狂咳,「你,你能不能委婉點?」

  夏初激動拍桌,「所以你也想到了這點對不對?!」

  林疏月沒吭聲,起開啤酒又喝了起來。

  「月,其實你心裡已經有了數,那你還防著魏馭城做什?跟這個精品男人談場戀愛,你不虧的。」夏初有說一,「無論財力人力,他都碾壓趙卿宇好嗎。」

  林疏月煩死,「怎麼又扯到別人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夏初敲了敲她腦袋,「我是讓你認清本心。」

  林疏月倏地安靜下來,垂著頭,細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打出一片密實陰影。酒精積壓在胃裡,有翻湧漲『潮』之勢,沉悶隱秘的難受往上蔓延,扯著心臟也跟著大幅度收縮。

  她低低說了句:「他給的東西太重了。」

  鋪墊太重,心意太重,這個人,太重了。

  林疏月閉了閉眼,壓抑的聲音從嗓眼擠出,「今天葉可佳提了我以前的事。」

  「丫的白蓮花有完沒完了!」夏初差點砸酒瓶子,「你別怕,她再敢嗶嗶,我幫你教訓她!」

  林疏月十指抵進頭髮,埋頭於手臂間,近乎哽咽,「夏初,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怕別人說。但我怕,我怕那人找到我,他又找到我。」

  夏初心疼要命,握住林疏月的手,「不會的不會的,現在是法治社會,他不敢『亂』來的。」

  林疏月抬起頭,眼裡裂痕斑駁,「我怕他傷害無辜的人。」

  「乖啊你別多想,沒譜的事兒。他這兩年直沒有找過你,說不定他不找了,腦子正常了。」夏初是知道內情的,人如蜉蝣寄,只要活著,便是四面楚歌和八方虎視。堅強點的,跟日子死磕,精疲力盡好歹能留半條命。

  林疏月就是撿著半條命過來的。

  大學時候那麼多男孩兒追求,她不為所動,也落了個清冷孤傲的名聲。閨蜜之間說句真心話,林疏月當初選擇趙卿宇,可能也不是因為有多熱烈的愛。就覺得,這人相處得來,氣質溫和乾淨,哪哪兒都舒坦。

  所以趙卿宇在分手時,會發怒指責,說林疏月也不見得多愛他。

  看盡人間狹隘與戾氣,還能成全自我,活成純凈菩薩,哪有這多理想化呢。

  夏初面心疼,面還是心疼。

  她審視林疏月許久,蓋棺定論:「月月,你喜歡魏馭城。」

  嘈雜的蹦迪聲掩蓋了這句話,林疏月或許聽見,也裝作聽不見。她側臉枕在一隻手臂,另只手舉著玻璃杯,眼神『迷』離地聚焦於杯壁。

  透明玻璃上附著了許多小氣泡,細細密密,破滅一個又湧起一個,似無盡頭。林疏月數不過來,乾脆仰頭飲而盡。

  酒瓶倒了桌,夏初尚且保持清醒,知道這妞徹底喝趴了。夏初也喝了酒,雖不到醉的程度,但也用不上什勁兒能把林疏月搬動。

  夏初找了圈通訊錄,都沒有合適的人,總不能半夜給前男友打電話吧。點開林疏月的微信,鍾衍的沙雕頭像正好排在前頭。

  ……

  這邊明珠苑,鍾衍穿個短袖蹦躂下樓,腳步聲太重太快跟砸地似的,惹得客廳里正和李斯文談事的魏馭城相當不滿。

  「你又去哪?」魏馭城今天本就心情不佳,文件往桌上仍,噗噗悶響。

  李斯文立刻遞了個眼神給鍾衍,暗示他別回嘴。

  鍾衍抓了抓雞窩似的頭黃髮,火急火燎說:「我沒出去玩兒,是林老師朋友給我發視頻了,她在box喝醉酒了。」

  魏馭城臉『色』依舊沉著,沒有說話。

  鍾衍很夠義氣,管不了那麼多已衝出門外。靜了靜,魏馭城也站起身,李斯文瞭然,遞過外套和車鑰匙,「您感冒剛好,車我開。」

  夏初多少年沒見林疏月喝醉過了,她無奈,「還和大學樣,喝多了就睡覺。」

  林疏月趴吧台上動不動。

  期間來了好幾撥搭訕的,夏初應付煩了,直接挑明:「別過來了啊,我姐們不喜歡男的!」

  但仍有個不知好歹的往上湊。

  忽然後邊有人出聲:「小林?」

  夏初警惕:「你誰啊?」

  「張韜,工程部的,她同事。」張韜看到一桌空瓶,驚呆,「這能喝啊。」

  「你別說話。」夏初拿出手機翻開朋友圈,上次秋葉山『露』營,林疏月發過張團建照。確定這人出現在合照中后,夏初才放心。

  純屬巧合,張韜跟朋友聚會,來這邊剛喝上,就瞧見了熟人。他本想過來打個招呼,走近了些才發現,好傢夥,喝醉成這樣了。

  幫忙是想幫忙,但林疏月是完全趴著的,張韜有點無從下手。把手穿過人姑娘手臂再摟人?這不太合適。更何況,林疏月今天穿的打底衫很貼身。

  「這樣,你先把她扶站起,然後我背,成?」張韜研究半天。

  「成。」夏初捲起衣袖,架勢豪邁。但林疏月喝多了,成心似的,就是不起身。夏初越扶,她也越用力往下沉。汗都出一背了,這妮子紋絲不動。

  夏初恨不得拍死她,「壞死了!」

  可林疏月又突然自個兒站起來了,動作直挺挺特乾脆。夏初服氣,趕緊叫上張韜,「走走走。」

  夏初攙著,林疏月東倒西歪,會獨立行走,會又軟綿無力。張韜想來幫忙,林疏月轉個身,更加往夏初身上擠。

  「誒誒,你別過來了。」夏初勉力支撐,「她喝多就是這樣的。」

  銀白『色』mc20先到,深秋寒夜,鍾衍身短衣短褲就下來了。頭黃『毛』跟車一樣高調,大聲嚷嚷:「我林老師呢?」

  瞧見人了,鍾衍樂的,拿出手機遇事不慌,凡事先拍個小視頻。接著,黑『色』porsche緩停於後。

  魏馭城親自開的車,還沒停穩,視線就膠著在林疏月身上。

  夏初直言直語,「罪魁禍首來了。」

  鍾衍莫名其妙,「又是我?我都一周沒見她了。」

  李斯文低頭笑,適時破局,走過去關心問:「林老師,還好?」

  林疏月勉強站立,體態乍看無異。酒精熏染眼睛,像桃花紅的眼影。她一動不動,鍾衍伸出的仗義之手,李斯文溫文爾雅的關心,還有同事張韜的熱心腸。

  林疏月明明已經站不穩了,卻不知哪來的勁兒,生生把自己穩在原地。

  她誰都沒有扶,也跟本能似的,誰都不去靠。

  直到魏馭城走過來。沒有走到最前面,只隨意站在鍾衍身後。像一絲細微的光,晃動了林疏月的五感。

  她眼底『潮』紅,忽地抬手,搖搖擺擺地指了指,正中魏馭城。

  魏馭城眸『色』深邃,又走近兩步。

  林疏月頭一歪,身前傾,這才毫無戒備地倒了下去。

  枝蔓有依,聞軟滿懷。

  魏馭城被她撲得退了小步,單手箍緊她的腰。胸口滿了,心口也滿了。天的委屈與怨氣,頃刻消散。

  他低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我原諒你。」

  林疏月抬起頭,目光如沁水,神『色』懵懂。

  這記眼神殺,徹底勾起回憶。

  魏馭城忍住想吻她的衝動,在她耳邊沉聲:「如果你沒倒我懷裡。」

  酒精縱意,扒下顧慮與掣肘,某個點,回歸真心與本意。林疏月仰視他,面頰輕泛玫瑰『色』,直勾勾地問:「你要弄死我嗎?」

  她以眼神設陷,哪怕陷阱之下深淵萬丈,魏馭城都覺得值了。

  他施壓手勁,掌心在她腰肢扣緊,沉聲無奈,「沒心肝的,白疼一場。」

  可又哪裡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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