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好壞丈夫

  離開偉光小區的路上，張偉還在想呢，也許自己的父親不是自己理解的那種意義上的好人。


  但也正如劉叔說的那樣，自己的父親應該也不是什麽本質上的壞人，充其量也就應該是一個比較自私，看重利益的人。


  至於那照片在父親的保險櫃裏，肯定當中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自己雖然對這個父親幾乎已經沒有了什麽印象，他對父親印象最深的印象，就是幾歲的時候，父親給自己買了一個超大的奧特曼玩具。


  除了這個之外，張偉對父親再無其他絲毫的印象了，如果不是有照片，甚至連他什麽樣子都想不起來了。


  但這也不妨礙，張偉對自己父親有一種幻想，這就是每個孩子對自己父親的幻想，幻想父親就是一個正義化身的英雄，不可能是壞人，更不可能做任何壞事的。


  張偉現在當然不會這麽去幻想了，畢竟成年人的世界，沒有簡單的黑白好壞之分的。


  何況畢竟血溶於水，他是自己的父親，情感上張偉還是願意接受他應該是個好人，或者說，最次也應該不是個壞人。


  不過即便如此，這也是別人眼光中的父親，理解肯定不可能是百分百的準確的，其中肯定還有劉叔他們這些人所不知道的事情，甚至都不排除有什麽誤會。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父親的人，應該是自己的母親才對，但張偉突然發現，母親從小到大，幾乎很少和自己談及父親。


  甚至長這麽大了，張偉對自己父親的印象就停留在照片和奧特曼身上。


  張偉相信自己兒時肯定是問過母親，關於父親的事的，畢竟別的孩子都有父親，唯獨自己沒有，肯定不可能不提的。


  但奇怪就奇怪在，自己居然對這些毫無印象，自己有沒有問過母親沒印象，母親有沒有回答自己，他也沒印象。


  好像父親在母親那邊，甚至在這個家裏，變得可有可無了。


  雖然事實上的確如此，父親已經不在了，但至少在情感上，不應該如此。


  張偉驅車直接回到龍灣締景，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了濃濃的中藥味，想必母親已經開始將方子開始熬上了。


  張偉不禁一陣頭疼，自己和寧海瀾那晚之後，還沒碰過寧海瀾了，那一夜該播的種子都播完了，現在再吃這些方子還有什麽用？


  何況張偉還根本不相信這些偏方，不過這些卻隻能告訴張偉，母親很關心自己，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母親正坐在廚房那邊一邊看著客廳的電視，一邊守著煤氣灶上的罐子呢。


  看到張偉回來，母親眉頭不禁一皺，“你怎麽回來了？這麽早就下班了？”


  張偉朝母親走去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廚房煤氣上燒的罐子，嘴上則朝母親道，“媽！我有些事，想問問你！”


  母親聞言眉頭不禁一動，她也看到了張偉在注意廚房的情況，況且就算不注意廚房，這味道也騙不了人。


  她連忙朝張偉解釋道，“大偉啊，我真沒事，這方子不是給我自己喝的，我什麽毛病都沒有！”


  張偉點了點頭，坐下後這才點上一根煙後才和母親說道，“我知道，這方子是給我求的嘛，你想抱孫子嘛！”


  母親一聽這話，詫異地看著張偉，顯然是不明白張偉是怎麽知道的，但隨即想起來，還能是怎麽知道的，肯定是劉嬸。


  她嘴上還在埋怨劉嬸呢，“這個劉嬸，真是嘴上沒把門的！”


  張偉卻說道，“這還有把什麽門？你這藥熬出來，總得是要我喝吧？還能瞞下去？”


  母親一想也是，不禁一笑道，“大偉啊，你也別多想，我就是聽劉嬸說這藥很有用，他家不少親戚都吃的這個藥，生的都是兒子……”


  張偉不禁苦笑一聲道，“媽，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原來這麽重男輕女，生女兒就不行了？”


  母親連忙道，“不是，孫女我也喜歡，不過孫子不是更好麽！”


  張偉則說道，“我又不是隻生一個，無論生男生女都一樣……”說著沒等母親說話呢，立刻道，“不過我要問的不是這樣，偏方的事以後再說！”


  母親聞言不禁詫異道，“不是這件事？那是什麽事？”


  張偉則看著母親半晌後，卻始終還是問不出口。


  作為兒子的張偉，一直潛意識裏，覺得自己父母的感情很深，去問母親關於父親的事，就是引起母親的傷感。


  這樣對母親是不利的，會讓母親的情緒出現問題，所以張偉成年後，幾乎很少問。


  現在張偉依然還是這個感覺，所以當坐在母親對麵，看著母親那張臉的時候，張偉心下又開始犯難了。


  母親卻好像看出張偉的心思似的，不禁眉頭一皺道，“你要問和你父親有關的事？”


  張偉聽母親這麽一問，不禁微微一歎道，“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媽你！”


  母親卻說道，“我生你養你這麽大，連你心裏想什麽還能不知道麽？上次我不是將你爸留給你的東西都交給你了麽？你還想要什麽？”


  張偉卻搖頭道，“我什麽都不要，我對爸的印象很淺，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什麽印象，甚至我連我爸是什麽人我都不清楚！媽，你能和我說說，爸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麽？”


  母親聽張偉這麽一說，心下隨即一動，連忙道，“你去過偉光小區，見過劉叔劉嬸是吧?？”


  張偉也不否認，隻是說道，“我隻是想知道，我爸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母親卻立刻道，“你爸當然是好人，不管別人怎麽認為你爸，你是他兒子，你不應該懷疑！”


  張偉卻問母親道，“那在媽，你眼裏呢，他是一個好丈夫麽？”


  母親卻一陣沉吟地看著張偉，半晌也沒有回過神來，最終卻去了廚房，嘴上還說道，“這個劉叔，真是胡說八道，不知道和你說啥了！”


  張偉卻朝母親道，“劉叔隻是說了偉光村拆遷成偉光小區的事，其他什麽也沒有說，而且他一再強調，說我爸不是個壞人！”


  母親將煤氣的火頭調小，將灶頭上的罐子蓋掀開半截，回到餐桌這邊坐下後，這才道，“你爸當然不是個壞人，對你來說也絕對是個好爸爸，你隻記得你的奧特曼，但其實你父親給你買了多少玩具，隻怕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張偉深吸一口氣地看著母親道，“他是好人，是好爸爸，但他是好丈夫麽？”


  母親盯著張偉看了許久之後，這才厲聲道，“我不許你這麽說你爸爸，以後別總打聽你爸爸的事，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還想讓他不得安息麽？”


  張偉見母親居然毫無預兆地生氣了，這還是張偉成年後，第一次見母親衝著自己生氣呢。


  難道自己問的這句是不是好丈夫的話，觸碰到了母親內心最深處的傷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