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穀口的結界
靜謐的穀淵中,很快燃起點點簇簇的火光,伴隨著弟子們響亮的喊叫聲,像是碧落穀這頭沉寂蟄伏了百年光景的猛獸,突然發出了仰天長嘯的聲響,山林都為之震撼。
風聲颯颯、嘈雜憤慨聲交雜在一起,聽在任何一個人耳中,都能感覺到頗有些振奮人心的意味。
薑芙定了定神,回身把門給順手關了,快步往那些弟子奔去的方向走去。
穿過密集的竹林,月光靜靜地撒下來,眼前是薑芙剛進碧落穀時看到的那片花海,狹長的小徑在馥鬱芬芳的鮮花中隱隱若現。
或許是剛才弟子們的步伐太過粗魯,這條小徑周邊的花朵已然東倒西歪的,呈現了焉焉的狀態,顯得有些糜爛的美。
薑芙在心裏地輕輕抽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她覺得有點兒莫名的不安。
因為,碧落穀這突如其來的有人闖穀?
穿過了被擠得七零八落的花海小徑,薑芙隻看見前麵的人影憧憧的,黑壓壓的一大片,似乎剛才從院子裏跑出來的弟子們都擠在了這兒。
薑芙踮起腳尖努力往前看去,隻能感受得到周邊的明明滅滅的火把之下,眾人之間那嚴陣以待的凝肅氣氛,壓根也看不見什麽異動的景象。
“請問——”
想了想,薑芙上前幾步,偷偷朝最後站著的一名弟子悄聲問道:“這位師兄,可知道究竟是什麽人闖進了穀中?”
被問及的那弟子還在忙著係好自己的裏衣腰帶,一聽薑芙這女子的聲音,手下一個哆嗦,越發地手忙腳亂了,也幸好現在是白日裏,否則薑芙定能一眼就瞧出他那緋紅的麵孔。
薑芙瞧著這人遲遲不出聲,還以為是自己說的聲音太小,忙又重複了一遍,這才得來對方結結巴巴的一句:“還、還不知道,穀主和長老們……都在前頭呢。”
都來了?
薑芙一瞬的詫異過後,想想也是,這碧落穀自打這考驗之法的難度更上一層樓後,幾百年來,能通過考驗的人屈指可數,更別說這種硬闖進穀的人了。
那應該也算是這百來年,少有的“盛事”了,身為穀主的越綺怎麽可能不親自前來?
“那師兄,不是還有先祖定下的兩道考驗在前嗎?那人如何能硬闖碧落穀呢?”
問到這句,那本來被尷尬縈繞著的師兄一下子便回過了神來,他打量著女子的裝束,這才發覺她並沒有身著穀中弟子的衣裳。
不是穀中弟子,還能如此正大光明地站在這兒與他對話……被薑芙喚做師兄的弟子撓撓頭,終於想明白了薑芙的身份——原來麵前的這位姑娘,就是前些日子通過了考驗、並且在穀中住了下來的薑芙薑姑娘啊!
難怪她關於碧落穀中的這些私事,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樣。
“薑姑娘……”
那弟子隨即收斂神色,他正色道:“你有所不知,入穀除了通過先祖定下來的兩道考驗之外,還有一處比之凶險萬分的結界,亦可以從外界通向穀內……”
說這話時,那弟子的麵上,是遮掩不住的愁容。
顯然,這結界,似乎對於碧落穀來說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結界在穀口處?”
想到越綺領著長老們在這穀口已經待上了許久的時間,稍微動腦子想一想,薑芙便明白了這其中的各中緣由。
若非是結界離穀口很近,或者說是就在那兒,越綺壓根不必領著人在這兒候那麽久,也根本不需要在那兒站著像是隨時要迎接戰鬥一般。
入了穀口便是與進入穀中無異了,那入穀之人何愁不能悄無聲息地把碧落穀攪得一團糟?
薑芙的話了了,與她對話的弟子便臉色沉重地點點頭。
她猜的沒錯了。
隻是,即便是怕那闖穀之人徑直闖進來,導致抵擋不及,也不能就這樣讓人不眠不休地在這兒站上幾個時辰吧?
否則,指不定人還沒來,自己就先體力不支地倒下了。
薑芙凝著眉遙遙看過去,入目之下的火光已經在風中明明滅滅地弱了下去,可即便不能視物,也沒有人願意動用靈力來掐起火訣——他們還要留待著待會戰鬥的時候用。
碧落穀中的人向來都是團結一心的,薑芙心知肚明,可這黑暗中蟄伏已久的,誰知道會不會是能把碧落穀一口吞下肚的猛獸呢?
薑芙揉揉眉心,她拉了拉剛才說話的那弟子:“師兄可能替我傳句話給穀主他們?”
這樣幹耗下去,真的不是辦法。
…………
就如薑芙所料想的那樣,越綺已然有些力有不逮了。
先前結界有異樣,傳音鈴發起了尖銳的聲響後,她便讓底下的弟子一邊去匯集諸位長老,一邊讓人召集其餘的弟子進行警惕。
隨後她便率先去了結界處,在那兒雖然沒瞧見什麽可疑的人影,但在結界上光是穩固,就已經耗費了她大量的精神氣。
又在這穀口處等待了這麽久,若不是傳音鈴絕不可能出什麽差錯,和那結界確確實實被留下了有人鬆動過的痕跡,越綺都要以為自己不過是精神緊繃,而虛驚一場了。
“穀主,傳音鈴未再響過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終於有人啟口出了聲兒,越綺沒有回頭,也知道他是四大長老之一的願景子,對方的年齡已過百歲,按理來說,他說的話,不管如何越綺都是要給幾分薄麵的,但現在……
越綺絲毫不為所動地回頭看過去,對上願景子那已呈現老態的麵容,她道:“諸位長老且先別急,闖穀之人這麽久都不見有什麽行動,焉知對方不是在按兵不動?”
此時此刻,這兒不是外頭那些殺人如麻的戰場,她身為碧落穀的穀主,自然有一切義務去維護穀中的和平穩定,戰場尚且不允許退縮,她又如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讓穀中的任何一人受傷?
“穀主——”
聞言,以願景子為手的眾位長老們,皆是兩兩對望一眼,歎了口水,卻不知該如何再勸得好。
站在這兒,是苦熬。
不站在這兒,則是對穀中上下的不盡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