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無中生有的狗賊
要知道,鬱澤君乃是九位魔君之首,能排得上這個名號,實力定然是不弱的,他如今都被傷成這樣,那……
薑芙心下緊繃了一瞬,隻是她要問的話都還沒有問出口,就被有力無氣的鬱澤君還打斷了:“放一百個心,陸隱笑應是無礙。”
雖被他一下子點破自己是擔心阿染,但此時的薑芙卻沒有不自在的神色,反而瞧見鬱澤君這般故作鎮靜的模樣,她有點兒坐不住了地問:“你還沒說到底是怎麽了?”
薑芙再三問起來這事兒,鬱澤君麵上故意露出來輕鬆的笑,這才漸漸褪去,他道:“幾大宗門,聯合圍攻魔族。”
他說得緩慢,一字一句的,聽在薑芙耳中,卻盡皆化作了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雷鼓,震徹心扉。
天啟城的那些大娘說的話,竟是真的……她原還抱有一絲的希冀,那是她們杜撰腦補出來的八卦,居然是真的……
“小白。”
薑芙緊扣住自己顫動的指尖,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這個情況,已然是她最惡劣的猜想了:“你在這兒守著鬱澤君,照顧好他。”
她已將妖丹歸還給鼠妖們,在有必要的時刻,它們完全可以變回人身。
“薑芙……”
鬱澤君忍著痛努力和她對上目光,他艱難地把最重要的事與她說清楚:“魔域結界未破,但宗門眾人卻可以自由出入,這是對魔族最大的掣肘……”
“我知你也不願為魔族而與人族對立,但……我從不奢望你去殺害同族,看在你與陸隱笑感情不差的份上,你把他安全帶出來,別讓他死了……”
這還是薑芙第一次聽見,鬱澤君用這般低聲下氣的語氣同她說話,所求的,就是要讓薑芙保住阿染。
薑芙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方才是安慰我的吧,他出事了,你是拚死逃出來的。”
魔域那結界,隻對魔族修為強大的魔有效,鬱澤君之所以能從結界出來,就是他身受重傷連一丁點的魔力都使不出來了,就像當時她撿到阿染時,阿染的身體虛弱得那樣。
能把鬱澤君打成這般的,宗門眾人也隻有掌門那樣的實力能做到了。
連掌門都出動了,這樣的聲勢浩大,阿染他既已掌管魔族,肯定不會熟視無睹,他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她突然這麽一說,鬱澤君就是一怔,不知該怎麽答才妥當,不等他再斟酌著什麽言辭,就見薑芙已然轉身離去,還背對著衝他輕揮了兩下手。
這是示意他安心的意思。
即便鬱澤君不這樣說,她也是會拚力救出阿染,或許不僅是因為他是她的任務對象,還因為……她早已拿他當成了擁有活生生血肉的人,而不是資料上描寫得輕飄飄的大反派。
……
“師父,就是那個魔頭,定是他害了子言師弟!”
白袍藍衫的弟子望著結界內的人影,他的聲音恨然而憤怒。
若是此時言訣在這兒,他定能認出來,這個出言指認殺害同門弟子的人,就是當初宗門弟子眾人圍了魔域時,被言訣率先懟得甩袖就走的宋子敘。
結界內,被這些可以隨時進退結界的修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眾魔將們,有人耳尖地聽見了宋子敘的指控。
登時便出聲反駁道:“還說是什麽名門正派呢!如此不齒的作態,還這般愛信口雌黃地汙蔑於人,真不知道這留山派到底是仙門正統,還是如今甘願淪落為我魔族人士!”
“你!”
宋子敘氣得眼都紅了,當初領著諸位師弟前來山下曆練,是他領的隊,可不過是秘境的入口竟隨機降落在了魔域,他們躊躇了一番便折身返還,就在這兒待了不過片刻的工夫,就讓一眾的師弟們身染惡疾。
斷斷續續了病化了一個多月,有些自愈好全了,而有的……就是像子言師弟那般……被折磨得病去了。
如若令師父知曉,自己帶著一批弟子出來,卻因自己的小小過失,而無端折損了這麽多人,這還如何讓師父放心把留山派交與自己?
想到這兒,宋子敘心裏慌了一瞬,但很快的,他便鎮定下來——隻要他要把這事推到這些魔頭身上,他會安然無虞的。
“子敘。”
宋子敘捏緊了拳的模樣,被他身側的道衣老者看在眼裏,老者製止他一般地喊了一句,接著又對那結界中,姿態防備士氣大弱的魔修們道:“交出你們身後的那魔頭,我留山派自會對爾等從容處理。”
他的言語間,是掩蓋不住的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意味,著實聽了令人厭惡。
立在最前的魔將狠狠將手中的天戟槍,往地上一頓,高聲道:“我等眾人,誓死追隨少主!你們這些無中生有的狗賊我呸——還敢說什麽是仙門正派……”
那魔將的話音將落,就見結界前的那看著那身材矮小的老者,忽地眼眸一眯。
卻見人影一閃,十幾步開外的人便已出現在結界內裏,對方一雙瘦骨如柴的手猶如鷹喙一般,直衝那魔將的胸口而去。
“出言不遜的黃口小兒!”
那魔將遠來不及反應,老者冷笑一聲,就要將手探進他的胸膛掏出那顆魔心,呼吸驟止間,一道比人更發淩厲的力道破風而來。
“錚——”
來的力度著實凶狠,老者眉宇間閃過一絲的不快,卻迫於那身體感應到的危險,在幾欲觸碰到那魔修的甲衣胸口前,下意識地旋身抽回了手。
伴隨著他的迅速反應,一聲劍鳴聲錚錚作響。
方才那破空來的力道確實是像劍能發出來的,老者定睛看去,隻見那安安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的一道映襯鐵衣的寒光,不是一柄鋒芒凜冽的長劍還能是什麽。
看到這劍的那刹那間,老者忽然覺得自己幾十年來平靜的血液,賦予了生命力似的,在瘋狂流湧、濺越。
瘋狂,而又滾燙。
“你的對手,是我。”
老者眼裏恰恰燃起的光被人倏地一聲打斷,那聲音清朗得如水中青石,卻也淬著水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