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你和冀北的翻版啊
午飯過後冀轅一個人離開了大家,夜萌則抱著冀轅的包跟著大家一起走的,雖然他很想跟著冀轅一起走,但是被方燚東攔住,做賊似的在他耳邊說:“不要逼他。”
夜萌看著他的背影,抱著包的手收緊了一點,有些不安心,但也隻能輕輕地點點頭。
冀轅跟他們分開後去找了冀軒,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很多東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屬於自己的,又何必拚了命去在乎,你越在意的東西,那東西就會越折磨你,期待是所有傷心的根源,他一直都期待能和冀北好好地相處,更是期待能和冀軒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兄弟,奈何他卻一直都和他們格格不入,人與人之間生來就是不平等的,越往後越不平等,那些他所期待的東西全部都因為他的身份而注定了他不該得到。
不論是他和冀北的父子親,還是他和冀軒的兄弟情,亦或是他和周沁汾祖孫情,對於他來說都是他不應該得到的,可是卻因為齊新的病他見到這些本該這輩子都見不到的人。
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本能地尋求那個被叫做“爸爸”的人的庇護,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無視,那個被叫做“哥哥”的人,沒有半點喜歡他這個所謂的“弟弟”,隻有“奶奶”是對他好的,所以他拚了命的討好她,盡管他知道她對自己的好是因為那雙像她心裏那個人的眉目,但還是把這當做最後懸崖邊上的最後的一塊堅石,當這塊堅石也轟然倒塌的時候,他就應該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可他仍舊不死心,拚命地往上爬,想要抓住最後一點希望,可他忘了那原本就不屬於他。
冀轅撥通了冀軒的電話,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主動地打電話給冀軒,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就像是一直守在旁邊一樣,那一聲“喂”嚇得他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我在你家別墅外麵的那家西餐廳等你。”
“你說什麽!”冀軒的語調有著明顯的不可置信,“你這是……”
“沒什麽,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冀轅打斷他,不給他繼續問下去的時間,“想跟你當麵談談,好好的,心平氣和地談談,”他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鍾,兩點一刻,“機會隻有一次,愛來不來,我隻等到三點。”
“好好好,你等我,我馬上來,千萬別走。”冀軒匆匆掛了電話,跌跌撞撞地翻下床,快速地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衣服,頂著一張慘白的臉出了門。
不過兩天的時間,冀軒想換了一個人似的,以前那個神采奕奕的翩翩少年好像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精神恍惚的落魄王子,這是冀轅再次見到冀軒時的感覺,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微微蹙眉。
“你這是……”冀轅選了一個正對門的位置,“病了?”
冀軒沒說話,眼睛定定的看著他,嘴唇已經幹得起皮,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夜之間破產並負債累累。
“喝什麽,”冀轅把菜單推到他麵前,被他盯得有些煩躁,壓著心裏的火,平靜地說:“還是吃點什麽。”
“阿爍出國了。”冀軒說。
他聲音有些啞,還有些哽咽,這是冀轅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的聲音,僅僅五個字,全是心痛的感覺,冀轅端起咖啡的手略微在空中僵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抿了一口,點了點頭,輕輕地“哦”了一聲。
文爍給他發過一條短信,說自己要出國了,可能就在那邊定居不回來了,他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沒想到真的走了,心裏突然有點惆悵,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冀軒,聲音冷冷的,“所以呢,你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是什麽意圖呢。”
“我……”冀軒想替自己辯解些什麽,可是嗓子啞得不行,一個字都說不出,自從那天回來之後,他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冀轅見他那樣,忍不住有些生氣,也不知道在氣什麽,但就是生氣,伸手招來了服務員,這種餐廳胖大海是沒有的,隻能點了杯薄荷茶,“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給誰看,我又不會心疼你,文爍又看不到。”
冀軒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個字,隻是咽了咽口水,剌得發幹的嗓子生疼。
“您的薄荷茶。”
“謝謝,”冀轅說,衝著服務員禮貌性地笑了一下,然後把那杯薄荷茶推到冀軒麵前,“喝點兒,潤潤嗓子。”
冀軒低頭看了看麵前那杯薄荷茶,還冒著熱氣,和冀轅冷冷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怎麽,難不成在等著我給你吹涼,”冀轅冷眼看著他,繼續諷刺道:“我已經不是你們冀家的人了,確實不配跟你平起平坐,不過我也從來沒有跟你平起平坐過,一直都被你打壓著,沒理由我現在脫離你們冀家了還要被你打壓吧,我也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你說呢,冀大少爺。”
“我沒有……”冀軒啞著嗓子說,喉嚨的疼痛讓他說不出一個多餘的字。
冀轅沒說話,輕輕地抿著espresso,苦味在嘴裏蔓延開來,也刺激著他的神經,讓自己在麵對冀軒的時候不會放鬆。
冀軒吹了幾下薄荷茶,連著喝了兩大口,溫熱的水刺激了幹得發疼的喉嚨,咳得臉都紅了,冀轅就在對麵看著,端著咖啡,沒有要給他拍背的意思,咳了一陣,好不容易被水滋潤過的嗓子,因為劇烈的咳嗽又發幹,他又吹了幾下,慢慢地喝了一口,感覺到嗓子不幹了,放下杯子接著說:“我沒有這樣覺得過,從來都沒有。”
聽到他的話,冀轅覺得好笑,放下手裏的咖啡,不疾不徐地說:“我說冀大少爺,你是覺得我傻,還是你在裝傻,你心裏怎麽想的我還能不知道嗎,你怕是忘了,我可是你和冀北的翻版啊。”
“我真的從來沒有這樣覺得過,你要相信我,我隻是……”冀軒垂下眼眸,看著麵前那杯已經見底的薄荷茶,“我隻是……非常的羨慕你……”
“美女,麻煩加點兒水,”冀轅指了指那杯空掉的薄荷茶,對路過的服務員說,服務員看著這有些凝重的氣氛,沒反應聲,隻是微笑著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就走開了,冀轅接著說:“羨慕我什麽,說好聽點兒是私生子,說難聽點兒就是野種,明明也是我的父親,我的家,卻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他說得很慢,可是卻字字誅心。
冀軒抬起眼眸,一層水霧蒙在他眼睛裏,還不等他張口,冀轅就輕輕地哼笑了一聲,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冀軒大少爺,您這又是唱的哪出啊,哭給誰看啊,可別是哭給我看的,您可別折我壽啊。”
冀軒:“轅轅……”
冀轅:“謝謝。”冀軒開口的同時,服務員正好過來加水。
服務員走後,冀軒接著說:“阿爍他……你知道阿爍為什麽……”
冀轅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下文,但也沒催他,心裏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麽,餐廳裏悠揚的鋼琴聲響起,是肖邦的遺作之一《升c小調夜曲》,也符合此刻的氣氛,一種交予鋼琴的哀傷與祈求。
冀轅無奈地笑了一下,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冀軒,你說這是何必呢,”他盯著冀軒的眼睛看,裏麵的內容很豐富,也很複雜,像是雪山崩塌,又像是火山爆發,還帶著點隨浪襲來的龍卷風,“文爍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以前是心裏有你,這以後啊,心裏依舊有你,隻不過這心啊,已經不會再跳動了,連同著對你的愛一起埋在了這片土地上,”他看著冀軒那張原本慘白臉,隨著茶水的熱氣慢慢有了點血色,但是眼睛裏的內容更加豐富了,像是受了驚的野獸,雖然目露凶光,亮出獠牙,可是微微顫抖的身軀無不透露著害怕,人與人之間越是熟悉,越是知道刀往哪裏捅最痛,“i love you dexter,so much.i just dont like you anymore.”他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冀軒的身體很明顯地僵住了,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繼續說,“進一步沒資格,退一步舍不得,這就是文爍對你的感情,雖已言棄,但心未離,”冀轅把玩著咖啡杯的杯柄,帶著點玩味的眼神看著冀軒,“也是差不多十年的感情吧,那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情感模式,連雙方當事人都無法理解,但又是真真切切的在發生的,emma和dexter因為一次什麽都沒發生的一夜情而認識,但因為兩人的成長環境和性格的迥異,彼此相吸,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有的時候啊,將自己的感情埋得太深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一個女人將自己對一個男人的愛掩飾得跟對待其他人無差,她也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冀轅說得很慢,講故事般娓娓道來,冀軒沒有一點要打斷的意思,隻是隨著熱氣的慢慢消散,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冀轅抿了一口咖啡,苦味繼續在口中擴散,壓製住了他那剛剛冒出頭的憐憫之心,“因為兩個人的差距,emma始終無法向dex坦誠自己的感情,有時候兩個人最終沒有走到一起陪伴彼此,不是因為不愛了,而是過不了自己那關,不敢開口說愛是一方麵,更多的,其實是世俗的壓力,”這句話是說給冀軒聽的,“女屌絲和富少爺,怎麽看怎麽不配,對吧,emma在撕掉電話之後,才將那句在心中埋藏已久的‘i miss you’說出口,那時她隻顧著和自己較勁,並且選擇了逃避,因為她不確定dex對自己是什麽樣的感情,覺得dex隻是和她玩兒玩兒而已,她不敢說隻是因為她害怕到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而dex呢,什麽都有,根本不需要emma這樣一個在感情中又呆又木的備胎,但是吧,遇到emma之後一切好像又都不一樣了,emma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對他有著致命的誘惑,兩個人在一起有很奇妙的化學反應,關於這一點dex機智的爸媽看得一清二楚,他們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不存在備胎這一說,對各自的感情也都心知肚明,隻是一個不說,一個就假裝不知道,這人啊,天生就是賤胚子,非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你說是吧,”看似點評的一句,其實更多是在給出冀軒那個沒問出口的問題的答案,也是最能戳他心窩的話,“當emma終於看清自己的內心,說出那句經典的台詞,也就真的放手了,你說說,多可惜啊,兩個人在一起經曆了那麽多,還是不能夠直麵自己心底的感情,”他故意地“嘖”了一聲,以示惋惜,“之後兩個人分開了好幾年,都變得更加的成熟了,也更加的勇敢,終於在一起了,可是命運這玩意兒……命運總是顛沛流離,命運總是曲折離奇,命運總是恐嚇著你做人沒趣味……”冀轅笑笑地說,“不好意思啊,忍不住就唱出來了,接著說,dex滿懷期待地在咖啡店等著和emma好好的度過剩下的人生,等來的卻是她的死訊,然後他靠著回憶空虛又孤獨的度過了餘生,電影結束前啊,dex帶著他的女兒去了他們第一次去的山上,在那裏他的女兒問他,你想她嗎,他說當然,因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看著冀軒的背一點一點的彎下去,臉埋在雙手間,雙肩輕輕地抖動,伴隨著低低地啜泣聲,“你知道我看完電影之後的感想是什麽嗎,我安妮海瑟薇真好看,開個玩笑,”他清了清嗓子,接著說:“兩個人不知道要經曆多少事,才可以說出‘我以為我可以放下你’,要共同麵對多少事,才可以直麵自己心底的感情。”
冀轅抿著咖啡看著對麵崩塌的冀軒,不論是感情世界的崩塌還是精神世界的崩塌,對於他來說都無所謂,他能知道的隻是冀軒崩塌了,他用了各種方法都沒能甩掉的狗皮膏藥在這一刻終於撕開了一個角。
冀轅又抿了一口咖啡,苦味讓他忍不住咂舌,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味道,可是也隻有這個味道能讓他在麵對冀軒的時候保持清醒,他審視著冀軒聳動的雙肩,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這其中有兩個細節,是我最喜歡的,但都是在emma死後,第一個是,dex和他爸一起看電視,他爸說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像emma還在你身邊時那樣繼續活下去,dex沉默了片刻,是不言而喻的難受,他說‘i dont know if i can’,他爸說‘of course you can’,然後兩人相對無言片刻,那是一種難以表述的悲傷,他爸接著說不然你以為我這十年都做了什麽,dex看著他爸沒說話,你知道這種沉默裏有著多少的悔恨,多少的遺憾,多少的不甘嗎,第二個是,幾年之後的又一個七月十五日,又一個emma的忌日,dex在自己的店裏遇見emma的前夫ian,ian說他以前恨過dex,因為emma點燃了dex的激情,而emma從來這樣對過他,這件事一直很讓他生氣,因為他覺得dex不配得到emma,dex有些逃避地看向別處,然後故作輕鬆地說‘go on’,ian接著說‘she made you decent’,她讓你體麵,作為回報,你讓她非常高興,so~~much,為此ian一直很感激dex,這個時候dex臉上的表情非常的精彩,是一種……怎麽說呢,沒有驚天動地的難過,也沒有溢於言表的開心,”他輕輕地敲了敲桌麵,冀軒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臉,抬起頭看著他,眼底還噙著淚,眼眶紅紅的,在那張慘白的臉上格外的顯眼,“he made you decent.”
冀軒眼睛有些空洞,已經沒有先前的那些內容,他端起那杯涼了的薄荷茶一飲而盡,依舊不說話,他不知道要說什麽,對於文爍的離開他不知道該做什麽,他從沒想過文爍在他的心裏能有這麽重要,也從不知道他根本離不開文爍。
冀轅看他這樣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冀大少爺,苦肉計這一招對我沒用,我又不是文爍,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鼎淵那3%的股份我會還給你,不過要等到我滿十八之後,我現在還沒有支配權,下個月我滿了十八就來跟你簽合同,你就別去c城找我了,我想好好的過剩下的人生,不想像dex一樣,在悔恨中度過剩下的人生,”他頓了頓,沉了一下眸,“至於張銘雪,你如果要跟她結婚就好好的對人家,如果不想跟她結婚就早點兒說,別耽誤了人家。”
冀軒的喉嚨依舊幹啞,聽到他的話硬生生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你說什麽?”
“我說我滿十八之後就把那3%的股份還給你,那些本來也就是不屬於我的,是我強行要來的,早晚有一天也是要還給你的,與其讓你使手段讓我更心冷,不如我自願還給你,還能記著點兒你曾經也抱我去過醫務室,也擔心過我,”冀轅耐心地說:“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哥了,你別覺得我是想跟你和解,我和你們冀家之間不存在和解這一說,有的人一生都無法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陰影,我算是比較幸運的,有齊新這麽一個好媽媽,在進到你們家之前她給了我很多的溫暖和愛,支撐著我的走到了現在。”
冀轅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有點不忍心說後麵的話,但很快就被口中的苦味激得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冀軒的嗓子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麽,他確實是忌憚這冀轅手裏的股份,雖然隻有3%,但是隻有有冀轅在一天,他就一天不安穩,他使了那麽多手段都沒能得到,現在突然就這麽直白的一句話,讓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他本能的懷疑著那句話的真實性,但是他在冀轅的眼睛裏沒看到意思破綻,就那麽四目相對地說出那句話,眼神沒有絲毫的閃躲,“我……”他一連說了好幾個“我”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行了,你也別我來我去的了,我跟你說那個電影沒有任何的目的,隻是不知道要跟你聊什麽,你也別多想,”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補充道:“文爍不是女屌絲,也不呆木,你倆也不存在什麽差距,你也不喜歡文爍,你隻是習慣了他待在你身邊,習慣了他為你付出,慢慢地你就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你忘了,他做這些都是因為喜歡你,因為你曾經在他最缺愛的時候給了他太陽一般的溫暖與愛,你也忘了,當一個人攢夠了失望就會絕望地離開,”冀轅漫不經心地說:“沒有什麽是能夠的永恒的,連太陽也不是,更何況是人心呢,”他的目光越過冀軒,透過玻璃望向了遠方,雙眼有些迷離,“因為你是我哥我才告訴你的,這算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小秘密,你答應我要替我保密,”他舉起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噓”了聲,然後接著說:“特別是冀北,千萬不能告訴他,股份的事隻有你我知道。”是啊,股份一給他和冀家最後的一絲的關聯也就斷了,他不再執著於跟他們有關係了,他不是死心了,他隻是累了,不想再和他們繼續糾纏下去了,他前半段的人生已經被他們毀了,後半段的人生他想要輕鬆自在的在天地間遨遊,可是從來就沒有誰能夠做到不需要抵抗重力的飛翔,當他一無所有之後,他才第一次真正的展開翅膀,即使站在懸崖邊上也能夠拚命向上飛翔。
冀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你羨慕我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卻不知我羨慕你,有人等你回家,給你溫粥,替你排憂,一個人孤傲於世的滋味並不好受,你也許應該回頭看看,你的背後不僅有江琳,有冀北,有鼎淵,還有張銘雪和文爍,而我的身後空無一人,你往下墜他們會用雙手拉住你或者拖起你,可是我往下墜,等著我的隻有萬丈深淵。”他居高臨下的盯著冀軒的眼睛看,他看到了冀軒眼睛裏的震撼,是那種遇見壯麗星河的震撼,結束了,他想,看他這樣子應該是想通了。
“你知道我這個人最注重承諾,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食言,”冀轅補充道:“下個月十一號在冀北給我買的那個別墅裏我們簽股份轉贈合同。”
冀軒猛地站出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張著嘴想說什麽,冀轅微微地眯了眯眼,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會兒,撇開他的手,聲音冷冷的,“你想說什麽,我沒有任何條件。”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冀軒啞著嗓子說:“我……能抱你一下嗎……”
冀轅的後背僵了一下,拉上外套的拉鏈,“不能,”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他這個無理的要求,“你給錢,畢竟我現在算是破產了。”
冀轅走後冀軒在西餐廳坐了好一會兒,腦子裏一遍一遍地回想著剛剛冀轅說的話,那部電影他看過,和文爍一起看的,他從來都沒有解讀過那部電影,更沒有想過它背後有什麽意義,隻是覺得這電影雖然俗套,但卻不狗血,他並不喜歡這樣的電影,這種小情小愛他知道自己不會擁有,就因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會擁有這樣的愛情,政治聯姻是他最終的歸宿,所以他羨慕冀轅的自由,卻從沒想過自己有什麽,知道剛才那番話他才幡然醒悟。
一個人如果過於執著一件事物,會失去很多原本可以擁有的風景,上天的安排往往會比你想的要好很多,單前提是你得把手掌張開,把懷抱敞開,才能接得住,抱得牢更多更好的未來,沿途的風景不一定就比你的目的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