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園
陽光透過大落地窗懶洋洋地落在他們身上，今年c城的太陽挺好的，這都快國慶了還是天天有太陽，但是不會像夏天的太陽一樣把人烤得火辣辣的疼，是那種留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曬得人舒服得想睡覺。
冀轅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短袖t恤，套了一件綢緞的，藍灰色的，落肩襯衣，一條黑色的束腳褲，本應是條長褲，卻被他穿出了九分的樣子，露出白皙且堅實的腳踝，一雙黑色的帆布鞋，這是他平時最喜歡的穿著，簡單舒適且低調，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不喜歡招搖，巴不得縮角落裏，能不讓人看見就不讓人看見，可是不管他怎樣低調都遮蓋不住他散發出來的，不自知的光芒。
就好比現在太陽照耀下的他，隻是一抬手遮一下陽光，他把袖口挽到了肘關節處，露出肌肉線條緊實的小臂，就看得服務員芳心大亂，心髒都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眼睛忍不住的往他身上掃，怕被發現，不敢直視，“那個，少爺，我們……”
“哦，沒事，你們忙吧，我們自己來就行，”冀轅放下遮太陽的手，輕輕地笑了一下，“本來就是自助的，你們不用這樣。”
服務員一聽他要趕自己走，覺得是不是自己哪方麵沒做好，被嫌棄了，芳心也不亂了，腦子卻亂了，有些慌張啊，“少爺，我哪裏沒做好，千萬……”
冀轅一見她這架勢就知道接下來的長篇大論會讓他很不舒服，連忙開口說：“停，首先你做得很好，”他給了她一個肯定，算是安撫她的不安情緒，然後換了一種特別溫和的語氣說：“你們這裏自助餐廳，你這樣站在這裏隻為我們服務，對別的客人不公平，不是嗎？”
服務員眼裏的慌亂還未消散，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麽，又閉上了，手上的動作也停下來了。
冀轅給了她一個微笑，“所以呀，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們，想吃什麽喝什麽我們自己會去拿的，最後，謝謝你的服務，我們很滿意。”說完之後便側過臉，盯著窗外看，他不習慣對著別人笑，更不習慣應付這種事情。
服務員聽了他的話，隻留下一句“好的，知道了”便走了。
坐在他旁邊的李潤宇這才鬆開了緊握成拳的手，手心濕了一片，在心裏鬆了口氣，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我他媽還以為你會發脾氣呢！”
“我哪來那麽大脾氣。”冀轅依舊看著窗外，臉上的笑早就沒了，他就是怕自己發脾氣所以才看窗外的，他不喜歡被這樣過度關注，他會渾身不自在，會想要發脾氣。
“你要吃什麽，我去幫你拿，”錢鑫說，他有點受不了這個氣氛，剛開始他覺得冀轅不像東子說的那麽“神”，可是剛剛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背後的藏著戾氣是他在道上混了那麽久也沒見過的，可他在剛剛冒頭的時候就把它壓下去了，連一點痕跡都搜尋不到了，“我知道在什麽地方。”
“不用管我，你們隨意。”
李潤宇一邊起身一邊對錢鑫說：“走，我們一起去，不用管他，他這人就這樣。”
他們離開之後冀轅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次，平複了一下心情，自從冀軒來了之後他越來越不能控製自己的脾氣了，可是每次又都強行壓下去，因為這些人並不是故意要讓他不舒服的，他也越來越沒有耐心了，一點就炸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他知道自己最近有些不正常，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正常，也許是冀軒的事情越來越棘手，越來越緊迫了，他想。
李潤宇和錢鑫真的就是隨便拿了點，好在李潤宇知道他的好惡，拿了兩樣他愛吃的，“謝謝，”冀轅說：“你……你們，”他頓了頓，“錢鑫，你國慶怎麽過。”
剛剛拿東西的時候他問了一些關於冀轅的事情，他對這個人實在是很感興趣，東子在電話裏那這個人吹得神乎其神，可是卻又不知道到底“神”在哪裏，就剛才的事情來看，他隻能看出來這個人能裝又能忍，並不覺得又什麽特別“神”的地方，李潤宇和他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讓他更加確定東子在吹牛，這會兒正在心裏腹誹，突然被這麽一點名，正在和可樂的他因為心虛嗆咳得厲害，“咳咳咳咳……”嗓子幹得難受，“我？國慶啊……就在家裏吧，要不就是跟小弟們一起吃吃飯啥的……”
聽到“小弟”兩個字，冀轅的眼睛一瞬間變得有些淩厲，不過錢鑫跟他接觸不多，所以沒看出來，“那你跟我們去c城嗎，方燚東說你願意的話讓我帶上你。”
“真的？”錢鑫一臉驚喜的表情看著他。
冀轅隻是點點頭，沒說話，用腳尖碰了碰李潤宇，給了他一個“該你了”的眼神。
李潤宇：“……”畜生，就他媽知道坑我，不要臉。
冀轅打了個噴嚏，用手指輕輕地揉了揉鼻子，衝著他輕輕地哼了一聲，轉頭對著錢鑫說，“他說你們很久沒見了，還有……”冀轅看了李潤宇一眼，“他說他有點……有點……想你……”最後那兩個字冀轅說得很小聲，他從來不善於表達這類的話語，即使是代為轉述也覺得羞於啟齒。
李潤宇：“……大點兒聲，沒聽見。”
錢鑫：“就是啊，有點什麽啊！”
冀轅喝了一口水，舒了一口氣，帶著舍生赴死一般的心情說：“他說他有點……想你……讓我代為轉述。”
李潤宇：“他什麽時候這麽肉麻了……”
錢鑫：“……雖然吧，我挺感動的，但是吧，我現在有點難受……”
“你自己跟他說，”冀轅說：“這話我反正是帶到了。”
他們就這樣在一直邊吃邊聊，說是邊吃邊聊，幾乎都是李潤宇和錢鑫在說話，他就隻是隨聲附和“這樣啊、是嗎、可能吧”，期間冀轅接了兩個冀軒的電話，雖然還是不耐煩，但也沒發脾氣，沒別的事兒，就是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還會不會回a市來，他很想自己，不管他說什麽冀轅都隻用“嗯啊哦”來回答，最後幹脆關了機，落得個清靜，晚上七點左右，夜空乍見繁星，錢鑫這才提議說去室外仰望仰望夜空，看看星星，吹吹夜風。
晚上九點冀轅跟著李潤宇一起回了常盛巷，十九一見他就使勁地搖尾巴，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撲求抱抱，冀轅一隻手把它摟在懷裏，十九半個身子都趴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委屈的嗚咽著，像是在像他表達不滿，冀轅隻是一直在順毛擼它，一開口溫柔極了：“好了好了，乖，不鬧了不鬧了，今天就帶你回家，乖。”
李潤宇：“真是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狗，在我這兒呆了這麽久了，你一來就不鳥我了，跟你一樣畜生。”
“那你是不是該好好想想，為什麽一隻狗都嫌棄你。”
“我他媽……”李潤宇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操，畜生！畜生都沒良心！”
“有良心的畜生全都讓人吃了，剩下來的，活的，全都是我這種沒良心的，”冀轅手上還逗著十九，臉上也有一絲絲笑意，聲音卻毫無溫度，與方才哄十九時的溫柔完全不同，“有良心的死得早，沒良心的活得久，我選擇後者。”
李潤宇：“你這歪理一套一套的，”他用手按住冀轅的肩，“你今天說要帶錢鑫過去真是大東說的？”
“不是。”
“那你還讓他自己和大東說去，你就不怕露餡兒？”他不是很明白冀轅的想法，可是他知道冀轅做事一向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也不打算追問，隻是順口一說而已。
“反正你們都打不過我。”
李潤宇：“……我他媽，”本來就沒指望這畜生好好回答他的話，可是被這麽一堵，心裏那個火蹭蹭蹭的往上跳，“操你大爺，冀轅，我他媽是真不喜歡你！”
“可我依舊是你爺爺，孫子可以……”
李潤宇一拳砸在他肩上，“你他媽的，老子是真的……”
冀轅不惱反笑，“孫子，乖，過來，爺爺給你順順毛。”
“滾，老子現在一肚子火呢。”他是真憋屈，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贏，每次還會被反調戲。
“行了，滾回去收拾你的行李吧，我們要過去一個禮拜呢，李大爺。”
“滾滾滾，趕緊上車滾。”他幫冀轅叫的車到了，煩躁地催著他上車。
在車門管上的前一秒，李潤宇扒著車門，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神色，“那什麽……你……回家還是去酒店……”
“我要回去收拾東西。”
“那什麽……小可愛還在你家……你……”
“我知道，我就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我不會發脾氣的，你放心。”
李潤宇依舊扒著門不放手，他有點不放心，今天的冀轅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情緒非常不穩定，雖然始終沒有爆發出來，但是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爆發出來了，尤其是小可愛還那麽喜歡招惹他，“我跟你一起吧，”他直接上了車，不給冀轅拒絕他的機會，“師傅走吧。”
“煌園，是吧。”
“對，麻煩了。”
冀轅：“……”什麽意思？你瞎操心個什麽勁兒？“我不會隨便發脾氣的……”
“閉嘴吧你，我還不知道你，公眾場合是不會，在家裏可就不一定了，我得保證小可愛的安全。”李潤宇一拳砸在他肩頭。
冀轅：“你喜歡他啊。”
李潤宇：“滾！不過吧，我是真的挺喜歡小可愛的……”
“你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我說你喜歡他，你吼我，剛吼完我又立馬說喜歡，幾個意思啊。”冀轅打斷他的話，調笑道。
“你他媽……你懂我的意思的，我說的喜歡吧，不是那種喜歡，哎，就是，算了算了，跟你這個畜生是說不清楚的，反正你對情感的感知能力為零，跟你說了也白說。”
“喜歡他就跟他說啊，正好你可以把他從我那接走，省得占著我的地兒。”
“冀轅你他媽是不是欠抽。”
“是啊，”冀轅動了動脖子，又活動了一下手指，一邊哢哢的響，一邊笑著說：“好久沒活動筋骨了，別介意啊。”
李潤宇：“……臭顯擺什麽，不就是讓我閉嘴嗎，何必這麽大費周章……”
冀轅一邊和十九蹭蹭鼻子，一邊撓著十九的肚子，“我真不是那意思。”
“你覺得我信嗎！”
“愛信不信，”他繼續逗著十九，“是吧，兒子，爸爸最愛你了，對吧。”
他聽出了冀轅的言外之意，他的地位還不如一隻狗，狗是兒子，他是孫子，有些氣急敗壞，“我他媽！但凡我要是打得過你，我肯定打到你跪下叫爺爺，以後見著我都繞道走。”
“哈哈，可惜你打不過我，”十九蹲在他的腿上，頭靠在他的肩上，熱乎乎的，他的心好像也稍微暖了一點，總算是說了句人話，“可我從來都不喜歡打架。”
“煽你媽的錘子情，”李潤宇試圖將這憂愁的氣氛緩和一下，“老子吃軟不吃硬，可是唯獨對你這畜生，老子是軟硬都不吃。”他知道冀轅想表達的是什麽，可是這世界沒有誰是能一直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過一生的，每個人都有不得不向生活妥協的地方，才能換來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像他自己，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在自己父母的懷裏撒嬌，不是牛二對他不夠好，而是牛二彌補不了他的遺憾，他是真的感激牛二的，也是真的把他當自己的爸爸的，可是就是少了點什麽。
冀轅不喜歡打架，可是他不打架，不把那些人打服了，挨打的就是他自己。
冀轅一隻手搭在十九的腦袋上，一隻手抵在車門上，手掌撐著臉，“他這麽久都沒發微博了，這是放棄了嗎。”沒有人比他更能收拾情緒了，不論是脆弱還是狠戾，他都能很快的收拾好，用他特有的冷漠去麵對所有人，就像他說這話，雖然語氣冷得像徹骨的風，可話裏的悲涼也隨著這“徹骨的風”一齊吹了出來。
“這是放棄了嗎？”表麵實在問夜萌是放棄做網紅了嗎，其實他更想問，夜萌是不是放棄他了。
除了命運多舛一直堅定不移的選擇他之外，從來都沒有誰堅定的選擇過他，包括齊新，他想，就算是得了癌症，他也想陪著她走完最後一程，她怎麽可以放棄他，怎麽可以把他送走，怎麽可以丟下他不管。
他也想被另一個人堅定不移的選擇一次，哪怕與世界為敵，哪怕身敗名裂，也堅定不移的選擇他。
“啊？”李潤宇一時沒反應過來，除了有點懵之外，他還有點擔心，自從知道要回a市之後，冀轅的情緒越拉越不穩定了，雖然他都能在初見矛頭的時候就把壓下去，可是他從來沒這樣過，即使他們十年沒見了，可是他也知道冀轅小時候是什麽樣子，現在的冀轅還沒有他小時候控製情緒的能力好，“你是說……小可愛？”
“不然你還認識哪個網紅一個禮拜不發微博？”冀轅白了他一眼，“再說了，你見我什麽時候關注別的網紅了？”
李潤宇：“……既然這麽關心，那你自己問他啊，為什麽不發微博，傲嬌什麽。”
“傲嬌個屁，”冀轅說：“別逼我說髒話啊。”
“是是是，你牛逼，行了吧，”李潤宇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準備和群裏的大兄弟們分享一下這甜美的大瓜，“我要和大東他們說這事。”
“隨便你。”
我操？竟然沒阻止我？李潤宇想，這冀大爺確實是變了，要是換作以前，一定是搶他手機，然後打一下威脅三句的讓他把這事爛在肚子裏，雖然他每次都經不住“死亡”的誘惑到最後總會把事情說出來，但是現在居然就這麽放任他了，直接跳過了“死亡威脅”，一直憋在肚子裏，既不敢又不甘的心裏掙紮，他還有點不適應。
冀轅知道他憋不住，而且到最後他總會說出去的，死亡威脅都“誘惑”不了他，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校園貼吧裏的照片究竟傳到何種地步了他不得而知，他能做的隻有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夜萌，所以要趕在冀軒得到這個消息前解決掉陳然，這樣冀軒就相當於斷了一條手臂，文爍的態度曖昧不清，一時不好做定奪，但是接近文爍卻是解決冀軒的第一步，他沒有多餘的選擇，他隻能一往無前，哪怕手無寸鐵，哪怕前方道路多坎坷。
車在煌園門口停下，他們倆下了車，李潤宇突然拉住冀轅：“小可愛會不會嚇到？”
“我回我家還需要提前知會他一個在我家借住的人嗎，你腦子有坑？”
“不是，我意思是，你這麽久沒回去，今天突然就回去，而且是去收拾東西，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所以呢？我回我家還需要有理由？”冀轅白了他一眼，“我收拾我的東西，又不把他的東西扔出去，跟他有什麽關係？”
“嘿，我他媽，你是真不懂，還是他媽的裝不懂？我都說得那麽明白了！”李潤宇覺得和他無法解釋，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是是是，你回你自己家不需要理由，可是我的意思是說，你這十天半個月沒回去了，這段時間他一直一個人住在你家……”
“誰告訴你他是一個人住的？”冀轅打斷他的話，“有人跟他一起住的。”
“什麽意思？”
“我讓你送他回家那天，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文爍……”李潤宇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腳下一滯，“什麽意思？你從那天起就開始在保護小可愛了？”
“不是保護，隻是不想牽連他而已。”
“嗬嗬，我他媽信了你的邪。”李潤宇一邊說一邊想，這畜生原來早就芳心暗許了，隻是過於畜生，自己還不知道罷了，一想到這裏，心情大好，總算有人能治你了，畜生。
“愛信不信，”冀轅依舊在快到單元門的時候鬆開了十九的牽引繩，“兒子，跑！”十九撒歡兒地跑進了樓梯口，“你要是把件事到處說，我是真的會去你狗命的。”
李潤宇：“……”保護欲過度的死傲嬌。
十九乖乖地坐在門口等著他們，一見冀轅就立馬站了起來，興奮地搖著尾巴，像是在說“回家了，回家了，終於回家了，好開心啊！”李潤宇見它這樣心裏不爽極了，“真是畜生，大爺我這半拉月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感情都喂了狗了啊。”
“它本來就是狗。”
“……是是是，你牛逼，行了吧。”李潤宇被他這麽一堵，沒好氣地說。
“是我耳朵出問題了，還是……”冀轅正在拉門的手停了一下，剛隙開一條縫他就聽見一陣歌聲，煌園的隔音很好，如果把門窗關死，在裏麵敲敲打打別人在外麵是聽不見的，所以就隻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夜萌在他家放歌，還是用的音響。
李潤宇：“要不……我先進去幫你探探情況？你把手機打開，我們微信聯係？”
“滾，我回我家還要偷偷摸摸的？”冀轅一邊說一邊打開門進去。
“不如就勇敢打破，生命中裂縫，陽光就逐漸灑滿了其中……”還……挺好聽，冀轅想。
十九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就衝了進去，夜萌和齊翎看見十九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抱著它開始逗它，完全沒有想過為什麽十九突然回來了，知道冀轅和李潤宇換好鞋出現在了客廳裏，夜萌這才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僵了一下，空氣裏彌漫著尷尬，“那個……我……”
夜萌的眼神掃過冀轅，落在了李潤宇身上，李潤宇躲開了他的眼神，隻是用手戳了戳冀轅，“你不是要拿衣服嗎……”
冀轅沉著一張臉走向自己的臥室，輸了密碼，打開門進去，全程沒說一個字，也沒有一個多餘的眼神，仿佛連多餘的呼吸都沒有，他關上門的瞬間直接撲向了自己床，還好，還好，不亂，他想。
李潤宇本想跟著冀轅進去的，又想起他不喜歡別人進他臥室，就沒跟上去，走到夜萌旁邊小聲說：“你們怎麽動他東西啊，我不是跟你說過盡量不要動他東西的嗎！你想我死啊！”
夜萌：“……你怎麽不跟我說他要回來啊。”
“……我給你發消息了，你沒看吧……”
夜萌半信半疑的拿起手機，李潤宇給他發了五六條，因為要練歌，所以他開著靜音，根本沒有提示音，“……那怎麽辦？”
“萌萌……要不……我們……”齊翎抬起手，伸出兩根手指做了個“走”的動作，雖然他們現在住在冀轅的家，也知道冀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凶”，可是他依舊害怕冀轅，俗話說叫喚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喚，冀轅就是那不叫喚隻咬人的狗，現在的一切都隻是暴風雨夜前的寧靜。
“可是我的東西都還在裏麵……總不能全扔這兒吧……”
李潤宇越聽越不對勁兒，“你是把你東西都搬過來了？”這跟當初那畜生和我說的不一樣啊，當初他怎麽說的來著？哦，因為月考和那個什麽會撞了，所以小可愛要在他家住一陣子，而且冀軒來了那麽久了，也應該要查到了，讓小可愛替他守家，現在這是個什麽情況？聽這意思是小可愛跟搬家似的搬過來了？當初那畜生就已經默許了？怪不得剛才一點兒也不驚訝，他這才明白了冀轅剛才那句“又不是把他東西扔出去”是什麽意思。
“呃……那個……”夜萌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不能說他現在無家可歸，所以自作主張地“搬”過來了吧，還拉著齊翎一起，“這個不重要，我們現在不應該先解決掉他的不良情緒嗎？”
“他跟我保證過，不會發脾氣的，”李潤宇說，他現在隻想知道為什麽小可愛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你老實告訴我……”
李潤的話還沒說完，冀轅就打開門出來了，旁邊還有一個黑色的行李箱，他拖著行李箱走到他們中間，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煩躁的情緒，他們三個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等著“家長”的訓斥，耷拉著腦袋，眼睛看著地板，卻又時不時抬起眼眸瞟一眼“家長”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點情緒來，“你們動我東西我可以忍，但是你們居然想進我臥室，我是不是給你們臉了，還是你們覺得住在我家，就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了？”
夜，本萬籟俱寂，但今晚驟雨初歇，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