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交情
這水的聲音聽上去很古怪。越往裏聲音越像是背後有一看不見的女子，貼在耳邊嬌聲哼唱。
“你會問靈麽？”羅辰問我。
“你描述一下我想想。”
“就是那種，召喚出一個靈魂與之對話。”
“不會，這也太可怕了。”我腦中過一下畫麵就覺得全身寒叟叟。
“羅辰，你別這時候說這種事情。”羅卯也不喜歡。
“你記不記得徐卯跟我們提過，他們隊曾經和一巫女一起到一山洞，當時也遇到我們這樣的情況，那巫女就問靈，問一下什麽都知道了。”
“就算可以在這裏還是別問，就算真要問靈也要看問的是什麽靈，對吧。”
羅卯問我一下，我應和點頭，同他是一樣想法。這裏的靈巴不得我們趕緊死，主動招惹他們做什麽。
我們繼續往前，前麵還有岔路口，還是三個，尋找四周也沒有找到留下的標記。
“怕是想要我們一人走一條，硬把我們分開。”
“誒！你剛說的草木皆兵，能不能來一個給我們探路的？”
“可以試一下，但不知道能走多遠。”
“沒關係，你是需要什麽？”
“帶根的花草，剛才在上麵我也挖了幾棵。”
“快。”
羅卯催促，我雙手結印，四指成圓做滿月狀，抵在胸口，口中念咒，腰後皮口袋內的草莖扭動身子，一根根鑽出，就跟小人似的，落到我肩上、頭上，再落到地上。像鴨子似的左右蹦躂，一路朝前。
“要跟上麽？”
我停下念咒，目光盯著洞內。
“沒關係，我能看到它們經過的路，可以等它們回來。”
羅辰叫他別說話，怕影響到我。
“左右兩邊都是懸崖，中間的還在往前。”
我們等到兩邊的回來，立在我左右肩上以後，一同再往中間的山洞內走。
然而，走到半路，我自己先停下來。
“怎麽？”
“被石頭吃掉。”
“……那還往前麽？”
“去看看。”
我們謹慎往前，但沒有遇到什麽事情。可突然，羅卯注意到什麽，做出戒備的姿勢。
“什麽事？”我問。
“上麵有東西。”
我們全都抬頭向上看，羅辰沒看到，但我看到了。這上頭的石壁結構有暗道，就好似一條通道整個疊在了甬道頂端，而那人蹲在出口處，垂頭看向我們。
“穿著護衛服，是卓爺，還是羅醜？”我厲聲問上頭的人。
他沒有回答，但從高處跳下來。這姿勢我前麵就看到，更像是卓爺。
“你們怎麽在這？”也是卓爺的聲音。
“我們原本要上去，但遇到了蛇蠍。羅醜出了事，我們沒辦法隻能跟著你們一同下來。你看到虎爺了麽？我們是跟著類似虎爪的記號來的。”
見到他我心裏很激動，就像是一塊石頭落下，踏實了，即便他深皺著眉，眼神並不好看。
“帶我過去。”他是這樣說。當然，我們帶他一起往回走。
我們三人還牽著手，羅卯捏了我一下，擠眉弄眼意思大概是懷疑這個人會不會是假的。我回頭看他一眼，應該不是，就跟他搖搖頭。重新來到那堆碎屍前，卓爺對著檢查了一遍，還有我說的記號。羅辰和羅卯突然上前跨出一步，護在我身前並且緩步朝後退。
“你們幹嘛？”我小聲問。
“來得太巧。”羅辰解釋，“螺夢石有致幻作用，我聽說過有人被自己臆想欺騙而自殺，在這裏待得太長，謹慎點總是好的。”
他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我知道自己不會看錯。
“要不我們問問看他，說不定會有破綻。”
他們兩人側頭，點了一下。
“卓爺，是虎爺的記號麽？”我問他。
他轉身麵向我們，開口道：“我先帶你們上去。”
我們三人相互對視一眼。
“好。”
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同時，我悄悄發出一棵小苗待在原地，若是出意外我也能知道回來的路。
“你們從他身上看出什麽沒？”
“我隻能看到前麵有東西在動。”
“我也是。”
他倆兒這麽說也是把我難住了。
“走近點。”
“你沒發現他一直在往前走，沒有轉過彎？羅辰，你說呢？”羅卯問。
“應該還沒到，是我們走太慢了。”
“不啊，這樣走下去我們就要到門那裏了。不是記號的隔壁才是我們出去的路麽？”我也注意到這點。
這樣一提，我們都覺不妥。因為過於警惕，之前完全忽視了這點。
“你站住！”羅卯大聲叫他，“你是不是走錯了，路應該在後麵。”
前麵人停住，轉身看我們。
羅卯眼神投向我，我腦中轉了一圈，開口道：“我們就是從前麵過來，前麵走不出去的。”
“別裝模做樣的，你已經暴露了，要打要殺就爽快點，我們不怕跟你拚了。”羅卯對他大喊，也是給自己壯氣勢。
“愚蠢。”
前麵那人聲音很輕，但我們聽得很清楚。
“他在說你。”我湊到羅卯耳邊快速對他說。
羅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後反應自己吃了虧，側頭看我，道：“他明明說你。”
前麵人朝我們走來，我們三連連後退，腳步沒他快，立即就麵對麵眼神對峙起來。看著他人高馬大站在我們麵前，自己此刻就像是抱團的三隻土撥鼠。
“我跟你拚了！”羅卯拉都拉不出衝上前，被他抓著手臂直接上提。吃了虧的他舞爪掙紮，嘴裏還不服氣對他吼著，“你放開我！”
“你們剛才再往前就是找死。那些東西不是被人用掌擠碎，而是吃剩下吐的殼。要不是看不上你們這幾寸肉，早就不知死哪裏了。”
他一甩手把羅卯扔下，羅卯活動自己發疼的手臂，眼裏還滿是抱怨瞪他。
“你們到門那邊是誰指的路。”
剛才一番訓斥，他們不想自己吃虧就不約而同指向我，當然這也是實情，好在他沒說什麽。
“那請問爪印是什麽意思？”羅辰禮貌問他。
“確實是自己人留下，但也不用你們管。火信彈帶了沒。”
“嗯。”
“出去後等著讓人來救，管好你們自己。”
“不行！沒找到老大我們絕不會走。”
“好話我不說第二遍。出去後還要找死，那就隨便你們。”
羅辰拉住羅卯讓他冷靜。卓爺繼續往前走兩步，但我們沒有。
“羅卯你冷靜點，萬一老大沒事，我們自己反而先出了事情怎麽辦？他說的不是沒道理。”
“你們去，我不要跟他走。”我心裏不服，不等他們決定就最先抗議，莫名一口氣堵著，“我還以為他有多少本事，繞了一圈沒找到人反倒跟我們一個。他不這樣說也就罷了，我們一開始不就是要上去，羅醜才出了事的麽？他說要把我們扔上麵等人來救，這跟一開始就被蛇蠍毒死有什麽兩樣，聽他語氣好像我們出現在這裏是我們不聽話非要自作主張跟來。反正我心裏委屈，咽不下這口氣。”
“跟你一個意思，就這樣回去我是沒這個臉，羅辰，你要走就走吧。”
“我也不想走……”
“我那裏留了記號，我們回去。”
由我帶頭，牽他們的手拉著往回走。那人就這樣被我們頭也不回的甩在身後，也沒有跟上來攔住我們。
“羅辰，要是等會兒我們真出了事，你會後悔麽？”
“你後悔麽？”羅辰反問他。
“不會。”
“你剛才說的沒錯，要就這樣回去，我也沒這個臉。我們都是老大帶回來，發誓這份恩情一定要還。現在老大不知所蹤，我們更不能就這樣走。但你就太意氣用事了。”羅辰最後一句是在對我說。
“你不是一開始最想回去的麽？怎麽也要來跟我們一起赴死。”羅卯問我。
“以為我和你們一起赴死？你們倒是想得美。若是害怕我當初就不會聽勸出來，這些地方有多危險我心裏是有個底數的。你們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們死的。”
“嗬。”羅辰輕笑一聲，“羅卯，你聽她這口氣，說的好像我們還要靠她保護一樣。”
“難得羅辰會這樣說話，不過這妮子肚子不大，口氣倒不小。”
“我說真的，不是鬧著玩。”
“我看你是第一次出來，我們也是。我和羅辰自然不用說，若是能活著出去，那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後有難說一聲，定會赴湯蹈火，絕不背叛。”
“好，我還沒有交過朋友，那從現在起你們就是我認識的第一和第二個朋友了。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有人欺負你們我肯定出麵教訓他。”
“得了吧，我們吃了虧你也有跟我們一起吃虧的份。”
“那也不錯。”
我和羅卯兩人相視笑了笑，此刻發現和他特別合得來的。再回頭，卓爺一直跟著我們，但相隔了很遠的距離，悄悄隱沒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