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出發
“虎爺,還有個哥哥不跟我們一起麽?”
“你說文清?”
“……嗯。上次那個拿紫砂壺的哥哥。”
“是他了。他是家中獨苗,那地方太過危險就讓他看店。”
“那……”
“有什麽就說。”
“我是想問上次帶我過來那男的,他和文清哥哥是不是關係很好?”
“提到這個,你是怎麽找到他的?”
“我……打聽到。”
“你個妮子獨自在外謹慎些是好,但你找誰都比找他要強。他跑哪兒都是出了名的大流氓,黑白兩道髒得很。都和你說了避著他點就是不聽,要不是卓爺出麵,你現下就被人不知道賣到哪裏去。”
“謝謝卓爺搭救。”
卓爺閉著眼在牛車上小睡,不理我。
“當時富貴也在。富貴是好心人,我總覺得他師父也並沒有那麽壞。”
“你處事尚淺,看誰都是好人。但我還是說一句,離他遠一點。”
虎爺語氣當中透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煩躁,我隻能乖乖點頭,應了再說。
天色漸晚,虎爺坐在前麵趕車,我和卓爺在後頭,還有許許多多的行李和稻草堆,卓爺就靠在上麵休息。
“虎爺……”我悄悄問他,“卓爺是怎麽了?我見他老是瞌睡。”
“他一直這樣。”
“是不是生了病?”
“應該是,但他不說,咱們也不敢問。”
“也不看?”
“他以前提過一次,像是從小形成的習慣。你不是和他都生在一個環境的麽?你怎麽反而問起旁人來了。”
“這樣說來,我和他倒是完全相反。我是可以一直都不睡的,睡了反而不安心。”
“那你不休息麽?”
“睜眼發呆啊。”
“哦。你之前說要變天,大概什麽時候?我看這天色也沒啥變化。”我不說,牛回頭看我們,哞了一聲,虎爺給他喂了塊蘿卜,“你身份證明有麽?”
“我不清楚。”
“路途沒遇到官檢?”
“好像沒有。證明的話,玉牌可以麽?不過是別人給我的。”
我拿出來給他看,沒想到他第一眼沒放心上,但後來瞳孔逐漸放大,麵色變得很難看。突然間,他大吼一聲沉睡人的名字,小牛被嚇到停了步子,後車睡著的人也被一下叫醒,“你看這個。”
他喊的一瞬間我有些迷糊,他是叫“卓爺”還是“紅蓮”?
卓爺坐起身,伸手拿過遞給他的東西,微微皺起眉頭,好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誰給你的。”他很淡漠的聲音,依舊是疲倦的臉,但微睜的眼簾裏投射出犀利的目光。
這樣的眼神許久不曾看到,心中肅然起敬。雙膝端跪在草席上,手掌五指齊並,右手敷在膝頭,左手指尖懸空在身前輕輕橫劃一條半彎的線,相疊在右手之上。這樣的意思便是沉重對信仰發誓,一切所知如實相告,絕不欺瞞。以我的身份,隻能對長老或者身份更高貴的人才能這樣行為,而我卻不知道為什麽身體會不由自主這樣做,條件反射似的調整坐姿。
他也不說,將東西重新給了我,然後翻了身睡過去。
“這東西有什麽問題麽?”我轉頭問虎爺。
虎爺低頭深思了一會兒,轉身趕起牛,也不說話。我站起身走過去兩步,坐在他後麵的草堆上,探頭過去看他臉色。
“怎麽了?”
“既然他沒說什麽,就說明沒事。這東西可是一個虎瞳男子給你的?”
“對,你怎麽知道?”
“這事情說來話長。當年與妖對抗的‘虎玄之戰’中,他命懸一線,是天降紅蓮奇兵才得已以少勝多,但後來就不同了,‘紅’蓮內訌分出了‘黑’蓮,黑蓮修煉邪術,自己人被逼瘋也就算了,還出來把別人逼瘋。可把當時人給恨的,就連水上蓮花都全部扒光。但這位虎瞳將軍記得當年恩情,費盡一生去調節恩怨,才不至於聲名狼藉。”
“現在如何?”
“現在啊,這稱呼隻屬於咱們卓爺,新帝禦賜‘紅蓮戰神’,其他人都不認。”
“好厲害啊~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當然是出生入死結下的交情。”
“那個黑袍人也是麽?我聽說他連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裏,但他對你們都很平常。”
“也是看在卓爺和文清的麵上才客氣點。既然把這個給了你,對外就說你是他的近親。他後來退隱誰也不知道上哪兒去,沒人會說什麽。”
“嗯,我知道了,多謝虎爺。遇上你們真是我的福氣。”
“小嘴挺甜。”
虎爺是個喜歡聽人說好話的,心裏高興路上哼起小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