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元
“對不起姬掌教。”
聽到她的話，龍石崖一臉慚愧，低下頭說道：“我沒有完成任務，辜負了您的期望。”
姬芙蓉柳眉一挑，美眸裏閃過一絲失望，笑嗬嗬的說道：“之前那些回來的弟子們告訴我，說你打算在裏麵等那兩個消失不見的人回來，難道你沒有等到嗎？”
“弟子隻等到了一人。”
龍石崖抬起頭來，迎著姬芙蓉的目光，解釋說道：“這人叫做趙一凡，據他所說，他是來自於一個名叫‘古門派’的修行門派之中，這一次，他之所以進入到‘離天真人’的洞府遺跡之中，是被‘紫月派’的掌教李真強迫讓他進入的。”
“哦？”
姬芙蓉聞言頓時一怔，俏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皺眉說道：“是李真強迫他進入的？”
“那個趙一凡他是這樣說的。”龍石崖點頭。
姬芙蓉沉吟不語，思忖了一會兒後，她緩緩開口說道：“李真為什麽要這樣做？”
“弟子之前思考過了。”
龍石崖解釋說道：“這一次，進入到‘離天真人’洞府遺跡之中的修行者，修為至少要在陰陽境的境界才行，而那‘紫月派’的弟子人數較少，那掌教李真估計是擔心人數少，而沒有優勢，所以強迫這趙一凡進去的，正所謂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原來是這樣。”
姬芙蓉聽到他的話，仔細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她俏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說道：“這李真倒是也夠狡猾的，隻不過，這樣被他強迫，幫他做事的人，可能會心甘情願嗎？”
“所以我推測，這趙一凡後來獨自一人悄悄離開，估計他的目的，也是想趁機逃脫李真的掌控吧。”
龍石崖點頭說著，旋即，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姬掌教，我之前先後用語言試探了這趙一凡多次，雖然他回答的滴水不漏，沒有任何破綻，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好像他有什麽秘密。”
“是嗎？”
姬芙蓉美眸一亮，她知道自己的弟子龍石崖，頭腦聰穎，不論是修行還是做事兒，屢屢出人意料，有著自己獨特的判斷，和眾人截然不同，但在事後往往都在龍石崖的判斷之內，所以龍石崖的修為在“春風閣”的弟子之中，雖然不是最高的，但他卻是最受姬芙蓉和丁飛兩人重視喜愛的。
“那憑借你的判斷，你覺得，這個趙一凡他是隱藏了什麽秘密？”
姬芙蓉認真的看著龍石崖。
“弟子猜不出來。”
龍石崖笑了笑，說道：“所以弟子將他帶了回來，弟子想請您出手查看一下這趙一凡，看看他究竟到底是隱藏了什麽秘密。”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姬芙蓉這才明白了龍石崖的想法，她笑了笑，說道：“難道這趙一凡已經領悟到‘道’了嗎？”
“是的。”
龍石崖點頭，恭聲說道：“弟子之前曾經出手試探過他一次，但是卻什麽都試探不出來，這也怪弟子愚笨。”
姬芙蓉嫣然一笑，這一瞬間，龍石崖有種仿佛百花齊開綻放的感覺，哪怕是木屋外麵所有的奇花異草加在一起，也不如此時此刻的姬芙蓉迷人。
“石崖，你這就是過於謙虛了。”
姬芙蓉清晰的看見，龍石崖眼眸裏的驚豔以及他深呼吸收斂心神的樣子，她笑道：“你所領悟到的‘道’，是‘鋒芒畢露毫不留情的殺戮之道’，對敵時震懾敵人心神是你‘道’的強項，想要看穿人心，那就不是你的強項了。”
龍石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點頭，不敢再去看姬芙蓉那張絕世容顏，恭聲說道：“掌教您說的沒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將那趙一凡帶了回來，那我現在將他領到您這邊來嗎？”
“嗯，可以。”
姬芙蓉點了點頭，笑道：“讓我看看他到底有什麽秘密。”說完後，她頓了一下，又改口說道：“嗯，算了，稍等幾日吧。”
“為什麽？”
龍石崖聞言頓時一愣，不解的看著姬芙蓉。
“石崖，虧你這麽聰明，難道還想不明白嗎？”
姬芙蓉抿嘴一笑，“人和妖獸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因為人心多變！”
“人心多變？”
龍石崖仔細咀嚼著這四個字，搖頭說道：“掌教，弟子不知。”
噗嗤一聲。
姬芙蓉笑了。
縈繞在她身旁的冉冉香霧，伴隨著她的笑容，仿佛都在翩翩起舞一般，姬芙蓉站了起來，白色的長裙下，露出潔白如玉的腳踝，赤著雙腳踩在地上，每一根腳趾都晶瑩剔透，如玉石一般發光，沒有一絲瑕疵。
龍石崖心裏暗暗叫苦不迭，深吸了一口氣，頓時隻覺得香氣撲鼻鑽入體內，讓他體內血液流動速度仿佛也加快了幾分，龍石崖連忙閉氣，低頭看向腳下，眼眸微閉，身上瞬間散發出一股鋒利刺骨的殺氣！
“咯咯咯。”
姬芙蓉見狀頓時就笑了，用手捋了一下耳旁的秀發，笑吟吟的說道：“石崖，你的‘道心’還需要多練習一下啊。”
龍石崖雖然聽見了姬芙蓉的話，但是卻不敢開口應答，他兩隻眼眸深處，各有一柄利劍的幻影在其中閃動，整個人的氣息變的越發危險，他站在那裏，仿佛就像是一把即將要出鞘的利劍一般，就連稍微靠近他都讓人感覺到危險！
姬芙蓉笑吟吟的看著他，隻見龍石崖的額頭上，開始慢慢滲出汗水，她心裏一動，木屋內的香氣，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像是被一陣風吹走了似的。
龍石崖眼眸中的利劍幻影閃爍了幾下之後，方才緩緩消失，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羞愧的對姬芙蓉說道：“弟子的確是應該多多練習一下‘道心’。”
“你已經很不錯了石崖。”
姬芙蓉笑嗬嗬的說道：“在我麵前能夠堅持這麽久，看來你這幾個月來進步很快啊！”
“謝謝掌教誇獎。”
龍石崖恭聲說道。
“人心多變的意思很簡單。”
姬芙蓉話鋒一轉，嘴角含笑的說道：“人的想法，是隨著環境和時間而在不斷改變的，而在這其中，時間是最重要的，任何先前的判斷，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開始慢慢自我懷疑，自我否定，將之前的想法全部一一推翻，會從鎮定變成焦慮，會變的煩躁不安，甚至會恐懼，這其實歸根到底，都是人的心變了。”
龍石崖將她的話，反複仔細咀嚼了數遍，忽然身體一震，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喜色，恭聲說道：“謝謝掌教提點。”
“嗬嗬，石崖，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看他的模樣，姬芙蓉笑吟吟的說道：“你現在才剛領悟到‘道’，這天地之間，大道萬千，一旦找尋，領悟到了屬於你自己的‘道’之後，你要做的就是堅定不移在你的‘道’上走下去，而不能被其他事物所幹擾，但這世界上的事，往往都是說著簡單做的難！尤其是你所領悟的‘殺戮之道’更是如此，因為在追尋堅持‘道’的途中，是需要不斷融合領悟這世間其他的‘道’，方才能夠更加堅定自己的‘道’，但在這其中，許多修行者都會被其他的‘道’所幹擾，許多陰陽境大圓滿境界的修行者，他們終其一生，始終都無法進入到歸元境境界，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龍石崖心裏一凜，仔細思忖了一番後，不確定的問道：“掌教，弟子猜測，是因為他們受到了其他‘道’的幹擾，是這樣嗎？”
“沒錯。”
姬芙蓉點頭，俏臉上的笑容收斂消失不見，赤著一雙玉足在木屋中走了幾步，緩緩開口說道：“石崖，我問你，你可知元是什麽？”
“元就是一。”
龍石崖同樣神色認真的說著。
“嗯。”
姬芙蓉的目光，從龍石崖身上穿過，透過木屋牆壁上的一扇小窗，望向遙遠的天邊，她淡聲說道：“元就是一，歸元境就是歸一，修行者在陰陽境境界時，就逐漸開始摸索領悟這世間的天地大道，但這大道萬千，領悟容易，堅持難，而在領悟到屬於自己的‘道’之後，還會遇到許多阻礙，比如你的‘殺戮之道’.……石崖，我問你，你如果極愛一個女子，你會殺了她嗎？”
“啊？”龍石崖身體一震，愕然看著姬芙蓉，後者的目光收回，靜靜的看著他。
龍石崖呆了一會兒，搖頭說道：“不會。”
“那你的‘殺戮之道’還會是你的‘道’嗎？”
姬芙蓉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淡淡的說道：“你若連至愛之人都無法下手，又如何領悟到‘殺戮’的含義呢？死亡不過就是輪回的起點罷了，又有什麽下不去手的呢？如果下不了手，那你的‘殺戮之道’豈不是就是一個笑話嗎？我剛才問你，元是什麽？元就是一，歸元就是歸一，這世間大道萬千，你所領悟到的‘道’其實無時無刻都在受這萬千大道的幹擾，如果不能做到‘大道歸一’凝練出獨屬於你的‘道’的‘道心’，又如何去歸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