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3章：從善如流

  “繼續拆。我要看看裏邊兒到底埋著什麽樣高貴的人，老子要將他燒成飛灰。”狄仁傑變得憤怒起來，軍士們不明白這個少年桂冠入為何如此發怒，校尉手一招，立刻又有一隊人馬加入了清除木料的隊伍。


  木料太多了，忙碌到了夜晚也隻剝開了四層。夜晚回到樓蘭城休整，忙碌了一整天，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疲憊，用了晚飯之後就鑽進帳篷裏睡覺。


  睡到半夜，狗子猛然間坐了起來，喚醒了沉睡的狄仁傑，兩人側著耳朵傾聽，今夜的風聲裏夾雜著人聲，這個哭聲夾雜在夜風裏，非常的明顯。


  當狄仁傑衝出帳篷的時候，兩隊騎兵已經打著火把急速的向墓地包抄了過去。狄仁傑翻身上馬，許敬宗拉著他的馬韁小聲說：“等到有了結果再去，你要是出了事兒，你那個小心眼的師傅，會把老夫活活的折騰死。”


  狄仁傑立刻從善如流，在地上不斷的踱步，等待結果。


  報信的騎兵很快回來了，抓到三個人都是老頭。“他們在哭拜祖宗。見咱們出來了，被堵了個正著。”


  “你們觸怒太陽王，必將遭受最可怕的懲罰，黑風暴將從天而降，會把所有人都掩埋在黑沙之下。。。”會說大唐話的長老比較少見。狄仁傑笑眯眯地聽完了黑風長老的話，讓隨從給長老喂了一些水。


  他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的，樓蘭的黑風長老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太陽王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明天下午的時候我們就會發現太陽王，在他把我綁到柱子上暴曬之前，我會先把他綁在柱子上暴曬。黑風長老，說說吧，你的族人為何會突然藏起來，是因為這幾年注入大澤裏的河流已經改道了，你們也對這片地方絕望嗎？”


  “搬家我能理解，可是你們為何要突然失蹤，家具器物全部棄之不顧，我不相信你們會有這種破釜沉舟的決心。說說吧，你的族人去哪兒了？你們的失蹤讓我皇大怒，一度認為是遭受了外族入侵或者被邊軍所禍害，因此派了我們過來專門調查此事。”


  “你們是陛下的順民，陛下嚴令，不管此事涉及誰都會嚴懲不貸，有什麽冤枉？你們可以說了。”狄仁傑說完話就命人解開了黑風長老的綁繩，自己盤著腿兒坐在一張毯子上，看著黑風的反應。


  一個人在緊張或者慌亂的時候，總會有破綻露出來。黑風也算是見過世麵的長者，盤腿兒坐在狄仁傑對麵的沙地上，把兩隻手抱在胸前，虔誠的祈禱。


  祈禱的話語，除了金竹和書院的學生們皺起了眉頭，那些當兵的，包括程處墨、河邊軍校尉一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外族的痛恨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讚美。


  “我們是樓蘭人，不是鄯善人，你們將這個惡心的名字強加給我們兩個世代仇恨的人群，不得不在你們的皮鞭下共用一個名字。你們的到來，無數像樓蘭一樣的部族徹底的消失了。我們兒時的玩伴，在我們生長的土地上見不到，卻能在遙遠的長安街頭相遇。”


  黑風痛怒道：“我們向皇主進貢，希望能用族裏最美的少女、最甜美的果實，牧羊城裏最肥碩的牛羊，向強大的帝王獻媚，希望能讓樓蘭人的人在自己的土地上繼續生存。。。”


  金竹先生忽然打斷黑風長老的傾訴：“據老夫所知，你們確實向陛下敬獻了豐厚的禮物，這是你們作為屬國必須承擔的義務，而且我們陛下並不是白要，你們的禮物每回都有豐厚的回贈。”


  “回禮的價值甚至超過你們敬獻的禮物價值。陛下需要的是你們的沉浮，而不是需要你們的那點兒禮物，難道這些恩典你們都忘記嗎？”


  “我們是樓蘭人，不是鄯善人，我們從來都是樓蘭人。從生下來就是我們的姓名，不是你們的皇主一道旨意就能改變的。”黑風昂起頭，大聲的咆哮。


  “放肆。”邊軍校尉甩起了自己的橫刀，怒火中燒的砸在了黑風的臉上，兩顆牙頓時就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


  黑風吐掉嘴裏的血，看都不看周圍憤怒的人群，慢慢兒坐直了身子，接著說：“確實如此，我們在長安確實得到了豐厚的賞賜，當時都認為長安城是這個世界上最雄偉美麗的都市。”


  “大唐皇帝是一位威嚴而仁慈的帝王，有這樣開明的宗主，我們無比幸運。但厄運從我們回家的路途上開始了。出了玉門關之後，豪爽好客的唐人就變成了惡狼。”


  黑風的眼中浮出一股悲傷和無盡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