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紅衣騎士

  陰山下的一個牧場，肥美的牧草籠蓋了整個大地，大地上到處都是盛開的格桑花。


  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兒在前麵奔跑，後麵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緊緊地追趕，四歲的小姑娘正是調皮的時候。


  小姑娘的小短腿兒輕快地在草地上一動，氣喘籲籲的老婦人雙手扶著膝蓋大聲呼喊：“小娘子，小沐快回來，你娘親就要回來了，小心她揍你。”


  唐家大小姐唐小沐毫不理會。繼續往坡頂上跑，花裙子上很快就被草叢裏的狗喇花種子爬滿了，直到坡頂才停下來。兩隻小胖手聚攏在嘴上大叫：“我在這兒呢。。。”


  宦娘好不容易上了坡頂，寵溺的抱著唐小沐看她身上爬滿了狗剌的種子，就幫她一顆一顆的往下摘。


  而遠處嘹亮悠揚的牧歌傳了過來，隨著歌聲，白雲一樣的羊群就從遠山上湧了出來。咩咩的聲音老遠就能聽到，先是羊群，緊接著就是哞哞的叫的牛群。


  幾十個身手矯健的漢子在羊群和牛群之間來回奔馳，不斷地把跑到隊伍外邊兒的攆回來，幾隻腦袋碩大的敖犬不時的發出悶雷一樣的吼聲。


  正是牛羊壯碩生長之時，唐家不養大馬群，除了養幾百匹供自家使用的好馬之外，絕不多養。什麽東西隻要跟戰備聯係在一起就沒啥好結果，一旦養馬，就會成為軍隊的重點控製對象。


  一匹火紅色的駿馬從羊群中趟了出來，帶著麵紗的紅衣騎士輕輕的咳一下，馬蹬駿馬就頓時奔馳起來，像一團火在碧綠的草地上滾。


  唐小沐一見到母親撒腿就跑，結果跑不過身高腿長的母親。被揪過來，死死的抱在懷裏，親了一下子。一股濃重的羊騷味兒，熏得唐小沐差點兒暈過去。


  “羊麽麽的味道，羊麽麽的味道。。。宦娘快來呀，娘親要臭死我。”


  沐娘最喜歡抱著小羊羔子唱歌，身上自然會沾上羊的膻氣。一個合格的牧人，會認為這是自然的味道。為何自己的閨女兒就不喜歡呢？那天，沐娘支支吾吾的被宦娘和女兒推進了帳篷洗澡，宦娘伺候沐娘洗澡，唐小沐就徹底的自由了。


  “乃日”是一個大日子，曾是詰利最喜歡的日子。因為每到這一天，他都能收到大量的財寶和牛羊值，這些年不成了，為了能跳好《秦王破陣樂》，他幾乎去了一切享受，整天在自己不大的宅院裏，研究舞蹈技。


  那些前來進貢的小部族，沒有資格去長安，就隻能在“乃日”這一天把禮物交給大唐邊軍，請他們替自己把心意交給天可汗。


  錢財過手扒層皮，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規矩。邊軍的規矩是一半，就是給陛下多少，邊軍要截留多少。給陛下的數額是早就定好的，沒人敢隨意的改動。


  邊軍需要的另一半就需要在草原上的頭人們自己出。


  牧場的柵欄，外邊已經來了很多人，大家夥都在忙碌著搭帳篷。


  唐久帶著人正在正中間搭了一個很大的棚子，已經搭建完了。一麵很大的唐家翻雲旗正在被拽上旗杆，怎麽看怎麽顯著威風。


  一雙長長號角聲響起，一些騎著馬的家夥就從山裏跑了出來，夏天還穿皮襖的肯定是吐蕃人，他們一般不敢來陰山。


  大將軍不準他們帶著兵刃下來，抓到就會被砍頭，但是為了生活，偶爾也會來陰山來做個交易。而沐娘則戴著麵紗，穿著自己的誥命服飾，插著一隻飛鳳簪子，做工精細，隻要走路，這隻飛鳳就顫顛顛的像在飛。


  沐娘喜歡這支簪子。因為長樂公主都沒有，這可是皇主親自給沐娘的，是閨女兒出生的時候賞的，今天必須帶上。宦娘說，這就是身份。


  小丫頭拿著兩個包子，身後跟著大狗。自己吃一個，把另外一個包子遞到旺財的嘴邊，而實際上，旺財的舌頭一卷兒，嚼都沒嚼就咽了。


  丫頭驚奇地掰開旺財的大嘴，要看看它把包子藏在哪兒，被宦娘在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咚咚咚的戰鼓聲響起，一隊騎兵從丘陵後麵緩緩的走出來，旗幟上一個碩大“張”字表明來的人是代州都督張寶相。


  唐昊的嶽父大人李靖就差點兒被這家夥坑死，當初幹掉詰利之後，張寶相稟報，說沂南可汗帶著五萬大軍殺向陰山。


  為此，李靖和李世旭，柴紹特地準備了一口大口袋，打算把這個沂南可汗一口吞掉，誰知道包圍之後才發現，這家夥隻帶了五千清衛，是來觀察大唐有沒有繼續進攻的欲望的。


  人家沒打算打仗。這下子事情大條了，謊報軍情是個什麽罪過誰都清楚。


  李靖為了保住部下性命，就隱瞞了此事，結果百騎司的家夥把這事兒一五一十地匯報給了皇帝。害到皇主都以為大將們要造反，於是李靖就被弄回長安當府尹，待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敢動。


  柴紹回京就成了文官，再也沒有碰過軍印。至於張寶相，大家似乎已經忘了這個人，誰都沒有再提起，繼續做代州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