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多年未見,即便是你對我疏遠至這般嗎?”惠明公主目光哀傷的注視著蔣策,滿眼的情意簡直都要漫出來了,生怕別人是瞎子,看不到一樣。
但蔣策始終死死的低著頭,也不接話,更沒有抬頭看她。如此這般僵持了一段時間,惠明也是輕輕的歎口氣,抬了抬手:“都是一家人,也不必有這麽多的禮儀,都起來吧,你們也是作為長輩的。哪有這種天氣讓長輩跪在外麵,要是傳出去讓別人說惠明苛待長輩,還不知道如何解釋呢。”
讓別人在地上跪了半天,現在才想起來不能苛待長輩這件事情。也不知道她是天性如此,還是後期被人嬌慣,硬生生的變成了這副模樣。
雲薇還挺著大肚子在地上跪了,這麽長時間起身的時候,自然是有些不舒服。蔣策立馬伸過手去扶了她一把。
眼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惠明的眼光在那一瞬間變得如同毒蛇的芯子一樣,死死的盯著兩人。
看那幅模樣,簡直恨不得上去一把,給他們拍開似的!最後還是身邊的女官輕輕咳了聲,提示她在外的時候要注意些,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是臉上的神情,已經沒有剛才那般和煦。
“這位看起來就是小將軍夫人吧,按照禮數,我和你應該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你也可以稱之為是美名在外。即便我遠在千裏,依舊聽說過你的名聲。隻是看起來身子是否有些孱弱,蔣家可是武將世家,你若是身體這般,如何能夠教育好子女呢?”
惠明公主到底是沒有吃過苦頭,父母離世的時候,她年紀尚小,記事起就是被陛下和娘娘帶在身邊,萬般疼愛。
雖說她知道自己無父無母,平日裏表現的也多有謙卑,但是此時此刻,麵對雲薇,尋思著對方不過是一個商戶之女,論身份地位再如何,也比不上她是受盡寵愛的公主。這一時間說起話來,語氣就難免變得有些衝。
更何況……她心心念念追求了那麽久的蔣策,對她看到不看一眼,卻對個身份地位都不如她的女子,如此這般的疼愛,這讓惠明如何能夠忍受得了呢?這當其也不顧身邊女官的提醒,自顧自的就說了起來。
“雲薇尚且懷著蔣家的骨肉,前段時間還稀罕的比較厲害身子,弱點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公主尚未成為人妻,也未嚐過生育的痛苦,這一時間理解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種情況下雲薇自然不好開口說話,不管怎麽樣,對方都是公主,是尊位,就算是有意刁難,她也隻能夠忍下來。
可是她能忍,不代表蔣夫人也能忍。這一番話說出來,惠明的臉色多少也變得有些難看,畢竟按照年紀來算,她已經接近二十了。
二十的女子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任何的婚配,就算說出去也不好聽啊。剛剛還明年暗裏的嘲諷語雲薇不守婦道,名聲在外,可是現在說出來,她竟然像是一個大齡嫁不出去的姑娘一般!兩相比起來,這論名聲的問題,也自然是不相上下。
“蔣伯母倒是疼兒媳婦,當初惠明在你身邊的時候,伯母對我也是極盡所能的疼愛呢,到底是這麽多年都沒有回來了,比不上日日在您身邊承歡膝下的人。”惠明被蔣夫人當眾反駁,臉麵上多少有些過不去,隻不過還顧忌著後者曾經也養育過她一段時間,這才不得不忍著。
“公主有陛下和皇後疼愛,何必還來這和臣婦的兒媳婦掙這一點寵愛?她是臣婦媳婦,為蔣家生兒育女,操持家務,自然要在平時裏對她多關照。”蔣夫人說著,還是擺了擺手,說是好好的一家人,怎麽非要站在這外頭講話?
然後讓著所有人都進屋,特意讓丫環上了幾杯熱乎乎的茶來喝著,也好在一起說說話。
這公主要來住,自然不能夠不盡心的招待,當下蔣夫人就說已經把最好的客院給收拾出來,專門用來款待公主。卻不曾想,這一石激起千層浪,惠明公主臉上竟然明顯露出來了不高興。
身體側過去一個字也不說,麵目冷清全然沒有了剛才熱絡的模樣。反倒是她身邊的女官很有些不滿的開口了:“公主是想著和將軍以及夫人共享天倫之樂,這怎麽能夠叫人安排在客房裏麵呢?是提醒公主在這裏終究是客早晚要走嗎?早在來的時候就聽說過,公主在蔣家曾經也是住在景梨院中,怎麽這次來就要住在客房了?”
景梨院,就是蔣策雲薇現在所住的院子,是僅次於蔣夫人住院,在這府中最好的一處地方了。隻不過現在蔣策已經成婚,也和雲薇住在這裏,這怎麽可能還挪出來讓公主來住呢?
“公主長時間不在帝都,有些事情知道的自然也不是那麽的清楚。這景梨院現在已經是吾兒和媳婦的住處了,他們兩個人現在再換院子,恐怕會有些不方便。更何況我家媳婦有孕在身,眼看就即將臨盆了,此時挪動想來於情於理都不合適。”趕在蔣夫人之前,蔣將軍先站起身來,笑的非常溫和,卻是三言兩語將事情給解釋的清楚。
雲薇這麽大的肚子是個人都能看見,除非這公主現在真的能不要臉,能把一個懷著大肚子的孕婦給趕到客院裏麵去住,就因為自己到了別人家要霸著人家家的院子。這件事情就算是鬧到皇上麵前,元帝也隻會兩方都嗬斥幾句,並不會向著惠明公主。
畢竟說到底,現在這個國家,是需要將軍去領兵殺敵,鎮守邊疆抵禦外敵。一個公主,不過是和平年代錦上添花的代表而已,皇帝在如何的疼愛,也不會因為她一個人而去寒了這麽多人的心。
關於這點,在座的人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即便是那個氣勢洶洶的女官,也沒想到蔣將軍會這麽直白的拒絕。
但是,到底蔣家人位高權重,不算蔣將軍,連小將軍陛下都是青眼有加,多次在朝堂之上誇讚,輕易是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公主去得罪他們。
嘴角動了動還是選擇俯下身子在惠明公主耳邊小聲的勸慰著。
“看來本公主這麽多年沒有回來,和伯父,伯母之間的感情到底是淡的,連住一個院子,這麽簡單的事情,都要找借口推諉。不過少夫人的確是肚子大了,也罷,就去客院住,本來在這個家不管怎麽樣,我始終都還是一個客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