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是天家說了等一等也不礙事,雲薇還是不敢耽誤,快速的讓梨流幾個給自己梳妝打扮,換上了沉甸甸的誥命夫人衣冠,又急匆匆的抓了幾個首飾之類,也沒有看具體是什麽全部塞進荷包裏麵隨身裝著。這要是進了宮裏,打賞什麽都是必不可少的,雖說是明說了去陪知音,但還是提前備著好一點。
進宮的路上雲薇心裏總有些忐忑不安,她入宮的次數不多,完全沒有什麽經驗。也不知道這次進去之後會不會再見到皇後,見到大皇子妃,這次沒有婆母跟著自己一起就算是遇到什麽事情也隻能靠她自己了。想到這裏她不禁輕輕歎了口氣,自己本來就是不怎麽進宮的人,這進去一次都覺得心裏忽上忽下的不安穩,也不知道知音往後一直都要生活在宮裏又是個什麽樣感覺。
原本那種性格的姑娘就非常的不適合入宮,她記得知音最開始的時候性子有些嬌縱任性,後來勉強收斂了一些卻也是帶著幾分衝動魯莽,那種性格的姑娘原本應該嫁個尋常人家。夫君性子溫和疼愛她,一家人和和美美……絕對不是一個適合摻雜到深宮之中的人。
但是想歸想,一路上雲薇麵上都保持著恬淡的神色前麵的宮人也並不多言,隻是將雲薇帶到了知音的宮殿後便轉身離開。
縱使雲薇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她看到已經身穿宮裝,已經將頭發高高盤起改做了宮妃裝扮的知音之後,還是忍不住心頭狠狠地跳了跳。在剛剛來的路上她已經有了一些感覺,知音所住的地方不能說不偏遠。剛剛進來的時候還能夠聽到一些宮妃的笑聲,可是越往後越是冷清……等到了知音宮殿,更是徹底聽不到什麽人聲。
她隻不過略微打量了下知音的宮殿,不安的感覺也就越發強烈。這個宮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隻是被草草的修整了一下。好像是很多年都沒有人去住過,連柱子上的紅漆都有幾分脫落的痕跡,更別提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外麵的院子裏不僅沒有什麽花卉,竟然還生著一些雜草。不能說金碧輝煌吧,連大氣典雅都算不上,最多勉強算是一個可以居住的地方。要不是她看著知音身上的宮裝是那麽的精美絕倫,簡直都要懷疑她現在是不是身處冷宮!
“你來了,也看到這些了吧?感覺怎麽樣,是我親自向陛下求來的恩典。”知音看著鏡子裏自己的容顏,輕笑一聲從麵前梳妝盒裏取出來一對翡翠的耳環給自己帶上。
除了宮殿簡陋,雲薇還注意到知音身邊伺候的人竟然都沒有幾個!除去外麵正在打擾的小太監和宮女,在殿裏跟隨知音伺候的那兩個人雲薇認識,竟然還是在南洲時,就跟在知音身邊伺候的丫鬟。也就是說,直到現在,她身邊都沒有什麽可以用宮女!
“來的時候我聽宮人叫你婉妃,既然都已經被封了妃,那為什麽住的地方還是這般的不堪,而且你身邊伺候的人呢,隻有這兩個丫環,沒有其他人了嗎?”雲薇走到知音身後坐下,她看到知音眼下深深的烏青,那是用脂粉都遮掩不住的憔悴,想來為了自己姨夫的事情她也是憂愁不堪。隻是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她能夠自己入宮,又為什麽在入宮後得到這種的待遇?
聽到雲薇的問話,知音也不過扯了扯嘴角,她明明是那樣的年輕,可是雲薇在她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種老人才有的滄涼隻感:“自然是因為雖然封了妃,可我隻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妃子,陛下肯將我暫且養在這裏已經很不錯了。至於封妃大典,誰知道什麽時候能夠舉行呢?或許是明天,或許我這輩子也不會有了,隻不過是待在這裏,安安靜靜的等著自己老死吧。”
知音這一字一句透露出全都是心死成灰的意味,她側過頭去看著雲薇,將自己雙手輕輕搭在雲薇手上。雲薇垂眸去看著那雙手,還是記憶中的潔白柔嫩上麵連半個繭子都沒有,可就是這雙手的主人卻將自己給困在了深宮之中:“我能夠向陛下討得恩典,讓你來陪我說說話已經是天大的情分,怎麽能夠還要更多呢?更何況這個地方也不錯,安安靜靜的挺好,也省的有人過來打擾讓我覺得無比煩惱。”
“你剛剛說……你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妃子,這又是為什麽?”雲薇的眉頭緊蹙,她反手握住知音的手,這個女孩的手太冷了……即便宮殿裏點了炭盆,可是這些溫度在乍暖還寒的時候又能有什麽用呢?
“因為沒有幾個人知道我的存在,陛下……我不知道他是一時興起,還是怎樣……總之他給了我這個封號,給了我一個可以居住的地方。”知音說到這裏,腦海裏忍不住浮現出那屈辱的一夜,淚水終於順著她的臉頰滑落,砸在了她和雲薇緊緊交握的手上。淚水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知音覺得她的後半生可能也就和這滴淚一樣,徹底的支離破碎,再也拚不起來了。
這個時候宮殿裏的其他人也都很有默契的退了下去,還特意關上了門,也就是這樣。在知音哽咽的敘述之中,雲薇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知音在母親死後日子是越來越難熬,她的小姨覺得與其把孩子留給她的父親和後母磋磨,還不如自己帶走,所以這次她的姨夫被調為京官她也跟著一起來了帝都。那天……原本是皇後娘娘說想要喊貴女們進宮一起說說話,知音作為未出嫁的姑娘也跟著一起來了。
但是誰知道,宴會中途她想要去更衣,竟然不知道怎麽回事,迷迷糊糊的就失去了意識。等她醒來的時候,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渾身上下都是無比的疼痛,而她身邊睡著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天下最尊貴的那個男人,是元帝陛下啊!!
知音不過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孩,遇到這種事情當場就慌了手腳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所幸那天沒有任何人看到,趁著陛下還沒有醒來,她自己穿好衣服輕手輕腳的離開。也正好她的地位本來就不紮眼,原本就沒有什麽人注意她消失不見這回事。
回家之後又因為恐懼以及害怕小姨擔心,她決定死死的守住這個秘密誰也不要告訴。這也就是她為什麽當初沒有來找雲薇,自己都害怕的不能行。天天躲在房間裏哪裏都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