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雲薇說了什麽,梨花已經完全聽不清了,她腦袋嗡嗡作響,隻剩下了“送你家去”四個字。小姐要送她回家,把她送回那個貧窮又十分不堪的家裏,不,她不回去!她不想回去!
梨花的家裏早就破落的不成樣子,父親懦弱並且早早的就去世了,母親重男輕女,眼裏向來隻有梨花的弟弟,壓根就沒有她這個女兒!當初,就是為了養活弟弟,才把她給賣掉,現如今就算是回去了,她又能有什麽好下場?!免不得還要被再賣一回!
而自己已經是將軍府丟出來不願意再用的丫環,現在院子裏這麽多人看著,她的事情必然會被傳出去,到時候但凡是有頭有臉的好人家,都不會要她這種試圖勾引姑爺上位的丫環,別人自然也不會想和有著誥命在身的雲薇作對去收留她。
那……自己還能去哪裏?就算是嫁人,母親又會給自己找個什麽好人家,大概是誰給的錢多就把自己送到哪一家去,那樣的日子過得又有什麽意思?!怎麽可能有跟在雲薇身邊當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丫環來的痛快?
“小姐,小姐奴婢知道錯了,求求小姐看在多年的情分,就給一次機會吧!別,別趕奴婢出去,往後奴婢什麽壞心思都不敢有了,隻想要一心一意的伺候小姐,小姐奴婢隻想要在你身邊啊!”梨花說著又要磕頭,然而這一次雲薇卻讓人緊緊的拉住她。不讓她磕頭,但是也不允許她衝過來。
“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叫做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雲薇放鬆了肩膀,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算了算時間蔣策差不多也要回來,她不準備讓蔣策看見這糟心的一幕:“你這次敢給少爺下藥,下次就敢給我下藥。你也不用再給我磕頭,我說過,你不再是我的丫環。”
說完雲薇輕輕的一擺手,立馬有兩個壯實的婆子上前,一邊一個像是拎小雞仔似的把梨花給拎了起來。
梨花開口還想要求饒,其中一個婆子眼疾手快的扯下自己腰間的抹布塞到了梨花口中,任憑她隻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這才強行拽著人離開了雲薇的院子。
“梨落,你帶著兩個小丫環,去把梨花的行李給她收拾好,你在旁邊看好了,一樣東西都不能少。那些首飾衣裳全部都給她,再拿二百兩銀子裝進去,就當全了我們這段主仆情誼。”最後安排完這一切,雲薇才扶著梨流的手站起來,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她得趕緊回去躺著好好休息才是。
身子已經越來越笨重,現在走路都已經變得有些困難,隻不過是雲薇自己不想經常在床上躺著,才會在院子裏走動。身邊跟著不少的丫環,輕易倒也不會出事。
等會梨落把梨花的行李收拾好,跟著人一起丟出去之後,這個院子裏就會徹底的少一個叫梨花的大丫環。
梨流扶著雲薇在房間裏躺下,又伺候雲薇脫了鞋子,輕輕捏著她略微有一點浮腫的腿。雲薇自然能看到梨流紅紅的眼眶,她歎息一聲仰起頭看著雨過天青色的紗帳,幽幽開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狠心了。連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梨花,逮住了就直接把人給趕出去?”
她很清楚,丫環爬床一旦成功了,隻能把人抬成通房,絕對不能處罰不然會被外麵人說是草菅人命,即便自己是誥命夫人也躲不過被彈劾,更嚴重的話甚至還會連累公爹和蔣策。
但是真的要自己陪嫁的丫環做通房嗎?
雲薇知道自己非常的不願意,隻不過剛剛處置梨花的時候,幾個大丫環都在旁邊看著,她們雖然沒有說出任何求情的話,但是雲薇知道,這個丫環心裏也都相當難受,說到底她們也在一起相處了很多年啊……
“小姐,您沒有做錯,是梨花對不住您,也是奴婢們幾個平日裏沒有多看著點她,才讓梨花現在做出這種錯事情。您肯留她一命,還給了銀子好好的把人送出去,已經是天大的恩德,奴婢們怎麽還會認為您做的不對呢?”梨花說這些話的時候強忍著眼淚,努力想要露出個笑臉來讓雲薇開心一點。但直到最後她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淚水,任由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
“唉,我當然知道你們心裏都難受,看著從小處到大的人,最後落得這麽個下場。別說是你們了,連我自己一時半會都過不去這道坎兒。”雲薇伸出手撫摸著梨流的鬢發,語氣溫和而又輕柔。她安撫著梨流,就像在安撫一個悲傷而又無助的孩子一般有耐心。
“但是奴婢們知道,小姐您沒有做錯,梨花……她的心腸已經壞了,就算是繼續留在小姐身邊,她遲早有天真的會對小姐您動手。”梨流哭了一會,才努力揚起笑容,趴在雲薇的床邊勸慰:“小姐可千萬不要因為梨花太難過,說到底也是奴婢幾個對不住您……”
雲薇搖搖頭,打斷了梨流的話:“梨花已經被趕出去,她的事情我也不願意再多說,隻不過梨流,有一點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梨流聞言,抬頭有些茫然的看著雲薇,眼眶還是紅紅的,這個丫頭真的是心思比較純粹,這麽大了心裏的事情也一點都藏不住。雲薇皺起眉頭,把自己的猜想給說了出來。
“那碗湯我檢查過了,裏麵的藥相當巧妙,能讓中藥的人完全失去控製,但是又不至於全然沒有了神智。換句話說,就是他們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是完全控製不了身體……而且等到藥效散去,即便是宮裏的太醫來了,也檢查不出來什麽痕跡”說到這裏,雲薇的眉心已經緊緊皺在一起,她心裏隱隱約約的有了有一個猜想。
“即便梨花有這樣的想法,她的藥又是從哪裏來的?這藥可以說相當靈巧,即便是我也沒把握說自己能做出來。”說到這裏,梨流略一思索也明白了雲薇的意思,當下控製不住的瞪大了雙眼。
“現在這個府裏,懂醫術的人除了小姐你,就隻有三房的那個……”說到這裏,梨流卻是沉默住,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說。
梨流停住了,雲薇卻是不怕,咬著牙冷笑了一聲:“哼,你說的沒錯,現在整個府裏,懂藥物的,隻有三房那個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