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細柳是在丫環的攙扶之下,才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屋裏的丫頭對這一幕都是見怪不怪,等著她躺下之後,才拿出藥粉,熟練的掀開姚細柳裙子,將藥粉均勻的撒在了她的膝蓋傷口上。
??因為長時間的跪著,姚細柳的膝蓋早已經不見一塊好肉,青一塊紫一塊的,有不少地方甚至還滲出了鮮紅的血珠。藥粉撒在上麵,劇烈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瞬間攥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可是她也沒有說一句對雷夫人不滿的話。
??開玩笑,這屋子裏上上下下都是雷夫人的人,她是要怎麽樣瘋了頭,才會在這裏抱怨雷夫人的不好,那不是老壽星公上吊,活夠了嗎?
??等給腿上擦完藥,丫環才開始揉捏這她早已經僵硬無比的胳膊,這是為了幫她放鬆,端了那麽久的茶盞,兩隻胳膊也早就僵硬酸疼到不成樣子,還是在丫環的揉捏下才緩緩地放鬆下來。
??“行了,這裏沒有你們的事情了,下去給我弄完熱湯過來,我身上有點冷,喝了好鬆快鬆快。”等到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她才擺了擺手。兩個丫環對視一眼,也沒有說話,恭恭敬敬地退下了去給她要湯水。
??等到屋裏的丫環都下去了,姚細柳才靠在枕頭上,仰起頭看著麵前半舊不新的紗帳。
??這還是她成婚時候掛上的,感覺現在所有的不幸都是從加入雷家開始的,好好的母親怎麽就成了和人販子勾結的罪人?還被送進了監牢,父親也完全沒有去搭救的意思。外公家聽說母親和人販子勾結,氣的直接說和這個女兒斷絕關係,怎麽可能會來搭救呢?
??雖然說判的時間隻有三年,但是等母親出來呢,她該怎麽辦?還能去哪裏?
??也不是說姚細柳沒有想過,等到母親出來之後由她來侍奉養著,隻不過現在她所能依靠的隻有嫁妝鋪子裏的那一點點收益,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攢下一些,雷政孫從成婚到現在一分錢都沒有給過,反倒是總想著辦法想要從她手裏弄點錢出來。
??“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哪裏用過這麽舊的紗帳,隻要是我院子裏的東西有一些舊了,母親還不是急匆匆地命人來換下。隻是現在母親不在了,想不到我竟然淒涼到了這種地步。”
??看著半舊的紗帳,姚細柳眼睛一酸,終於是忍不住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雷政孫進來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那個占了他正房妻子名義的女人,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裙子高高地撩起,膝蓋上糊著厚厚的一層藥粉。因為這房間裏地龍燒地暖和,就算是撩著裙子也不會覺的很冷。
??但是這樣一來屋子裏的透氣性就不好了,所以他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非常濃鬱的藥味。在發現這個味道來源之後,目光裏更是多了幾分不滿。
??尤其是看到姚細柳臉上還掛著淚水,她原本就不是什麽大美人,顴骨和姚夫人一般的有些突出,加上這段時間總是操心就看起來更瘦一點,臉上平日裏不笑就是莫名帶著三分苦相,加上著眼淚一流衝刷了脂粉,更是讓雷政孫覺得自己不是在麵對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子。
??這簡直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快要四十的中年怨婦!
??“哭哭哭,大過年的,你那眼淚水子能不能收一收啊?要哭要回你自己娘家哭去,別在我家裏哭,真是的好好的心情都給毀了。不知道,大過年的不能流眼淚啊。”雷政孫氣都不打一出來,自己好好的心情都給毀了。
??再一想母親和自己說過的話,要他再怎麽樣也得讓姚細柳生下嫡子,隻要有了嫡出的孩子,往後也就隨便他怎麽樣都行。
??原本他還有點喜出望外,想著不過就是睡女人,給她一個孩子而已也不是什麽難事。然而現在一進門看到他正室夫人這種做派,突然又覺得這個任務簡直就是不能完成的。
??這心裏有氣,他又向來是個嘴上不把門的,自然而然的就全部說了出來:“我娘還說要我趕緊給你一個孩子,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哪個男人願意來和你親近了,實話和你說吧,就是咱們院子裏這年紀大的教養嬤嬤,看起來都要比你順眼一點!一天到晚,不是哭喪著個臉,就是掉著個眼淚。”
??姚細柳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原本聽到雷政孫回來了,就趕緊去放下自己的裙子,又擦了擦眼淚忍著腿上的疼痛想要站起來。然而一聽到後麵的話,瞬間又羞又怒,有些黃瘦的臉上泛起一陣詭異的紅色,也不起來了,幹脆就躺著冷哼一聲。
??“你也不用來這裏和我說這些話,原本你就不是我想嫁的,且整個南洲打聽打聽問問,誰不知道你那好色的德性。要不是,要不是當初宴會上,你做出那種下流的事情來,我怎麽可能嫁給你?我告訴你就算是嫁給販夫走卒,也比嫁給你這個人麵獸心的東西好!”
??“你這叫不識抬舉!”雷政孫一拍椅子扶手就站了起來:“當初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自己心裏清楚。別弄的好像嫁給我你吃了多大虧一樣,當時那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你和我抱在一起的,哼,要不是我好心娶了你,你早就被一條白綾吊死了!現在還能在我這裏耀武揚威?!”
??兩個人之間爆發這樣的矛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雷政孫不是姚細柳想嫁的,姚細柳也不是雷政孫想娶的,兩個人彼此看不順眼的人強行湊在一起,注定了隻能是一場悲劇。
??以往兩個人吵架最後都以姚細柳忍氣吞聲結束,但是大概是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她實在是過分壓抑,一時間也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你現在在這裏裝什麽好人,當初我們的計劃難不成你不知道嗎?我呸,你就是看中了別人家的錢財,還垂涎人家女兒的容貌,現在計劃失敗了,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我一個人的身上,你以為你那點齷齪心思?哦不對,你和你娘那點齷齪心思我能不知道嗎?”
??姚細柳也是清楚事情的起因,特別是自己的枕邊人,不止一次露出過對曲雲薇的垂涎,這讓她更加難以接受,她討厭曲雲薇,甚至認為自己這一切都是那個小賤人造成的!
??“賤貨,你敢說我母親?!”一聽到自己的娘也被辱罵,雷政孫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怒火,箭步上前,揚手狠狠地一個耳光,將還在叉著腰自顧自發火的姚細柳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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