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正廳裏麵的幾個丫頭還有嬤嬤都忍不住輕輕做了皺眉頭。姚大太太這話是什麽意思,暗裏嘲諷宋氏已經年紀大了居然還懷了孕,是說宋氏身體不好讓她自己多注意一些嗎?哪裏有人探望孕婦是這麽說話的?
??上門探望,一般講話都圖一個吉利,姚大太太要是不會說話,大可不用開口,也犯不著說出這種話來紮人的心窩子。
??所以這話一出連宋氏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隻不過礙於對方是自己的娘家姐姐,而且現在又是上門的客人,她也不好直接甩臉色。反倒是劉嬤嬤沒忍住,恭恭敬敬的行禮之後開口:“有勞姚大太太操心了,大夫專門上門把脈說我們夫人身體康健,就算是有了身孕也不會影響些什麽的,反倒是年紀正好,身子骨硬朗倒是正適合孕育子嗣呢。”
??“哎呦那這麽看來到時候我多慮了哦,想來也是,妹妹嫁入曲家這麽多年,隻有雲薇一個孩子想來妹夫也是著急的吧,這好不容易看到妹妹又有了身子自然是喜不自勝,這全家上下一下還不把你當個寶貝一樣供起來呀?”姚大太太話裏麵的酸味是個人都能聽的出來,偏她自己還拿帕子遮著嘴,笑的前合後揚的,仿佛自己真的是無心之,隻是隨口開一個玩笑而已。
??“嗯,老爺自然是開心的。隻不過姐姐突然上門是有什麽急事嗎?瞧這天色也不是很早了,想來姐姐府中也有不少的事情吧,要是隻是為了探望探望我,你也看到了,現在可以回去了。要是再晚回家,怕是要讓夫君還有婆婆不喜吧?”
??宋氏微笑著,忍住了心裏的火氣和姚大太太說這話,她這個姐姐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以前她還不怎麽覺得,這次上門十句話裏麵九句都是帶刺的,直愣愣的,戳的人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加上她這幾日又有一些害喜,精力也不是非常的好,著實不想再應付這個姐姐。
??“哎呦喂這才沒說兩句話那怎麽就張口趕人了呀,妹子,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呀,莫不是現在瞧不上我這個姐姐啦?覺得家中富足,像我們這種窮親戚就可以揮揮衣袖甩在一邊。免得平日裏在你眼前出現,你還覺得看著礙眼了。”一聽到宋氏這話裏隱晦的逐客意味,姚大太太頓時不樂意了,她一直覺得自己現在願意上門來找宋氏,已經是紆尊降貴的自降身份了。要不是為了女兒啊,這就算是八抬大轎抬她,她也不願意再踏進這商人門裏一步!
??現在還好心關心了一下宋氏,連自己的目的都沒有直接的開口,可是宋氏倒好。當時這麽多人的麵呢就張口要趕她回去了,這是拿她當什麽了呀?眼裏還有沒有她這個親戚了啊?
??“行吧,既然妹妹這麽說了,那我也就不和你兜圈了,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那外甥女兒馬上就要出嫁了,你是準備陪嫁多少銀子呀?再怎麽樣也不能讓你外甥女這出嫁嫁妝太寒酸了吧?裏麵一樣拿的出手的東西都沒有,要是說出去弄得你麵上不也不好看?所以我這就厚著臉皮上門了,眼看婚期將近,這東西也都準備的七七八八了,就差你這個姨母給陪嫁一點好看的東西做填妝了。”眼瞧著宋氏這都開口趕人了,姚大太太也就不再兜圈子,儀態端莊的端起桌上茶盞抿了一口,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宋氏呆住了。
??要知道姚細柳的填妝她是早早就差人送過去了,足足給了一匣子金錠,是絕對超過一般親戚給的填妝。而且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對填妝不滿意,通常也沒有人會做這麽大大咧咧的上門來討要,畢竟填妝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看的親戚情分,給多給少都是一點心意,宋氏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啊。
??“姐姐是不是弄錯了什麽,細柳那孩子的填妝禮再婚期定下來的時候我就早早的差人送了過去,莫不是姐姐忘了這件事?”宋氏盡可能的維持著自己的笑意,和姚大太太說著這件事:“怎麽這會兒又成了說我沒給侄女填妝了?到底是親侄女怎麽可能忘了呢?”
??“我的好妹妹呀那是黃白之物多俗氣呀,這麽能拿來給細柳做填妝呢?唉,我當時還想著是你這個做姨母的心疼侄女,在得知侄女好事將近這才特意拿過來做個賀禮的,我可是怎麽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拿這種東西來做填妝?”姚大太太說著,還露出了一副十分惋惜的神情,看著宋氏搖了搖頭,就像在感慨宋氏怎麽這般庸俗。
??宋氏眉頭一皺,一陣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剛剛想開口阻止姚大太太接下來的話,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想你以前待字閨中的時候,那也是個清高的大小姐,眼裏最是見不得這些東西了,這怎麽現在成了婚?這幾年過去了,到硬生生把你給消磨成了一個開口金子,閉口銀子的人?莫不是嫁了商戶,也硬生生把你骨子裏的傲氣給磋磨沒了?”
??“姐姐既然覺得妹妹不如以往了,那還上門來做什麽?要是瞧不起妹妹給的填妝禮,那我也真是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再給了!”宋氏實在是忍不住心裏的火氣,但是她現在懷著身子,大夫有交代過她盡量不要動怒,畢竟頭三個月身子不穩,若是情緒波動太大,難免也會對胎兒不好。在剛剛一直都在按捺自己的情緒,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她姐姐嫌棄的因為已經這麽明顯了,就差明說她在嫁給曲父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俗氣了,這種誅心之言她姐姐居然都能說出口。
??“眼瞧的天色不早了,姐姐請慢走妹妹有了身子行動不便就不相送了,劉嬤嬤把姚大太太好好的送出去,可千萬不要虧待了她。”宋氏說著起身就要往內閣裏進,可是姚大太太卻不死心,這回幹脆麵子也不要了,站起身來,朝著宋氏的背影嚷嚷。
??“你別糊弄我,你手裏有多少好東西我還能不知道啊?你侄女出嫁我也沒說想要別的,之前你父親,就是我舅父,給你陪嫁的那一對前朝彩繪荷花翹邊瓷瓶呢?別的我也不求了,你就把那一對給我,讓我帶回去好好給細柳做個填妝,將來等她去了夫家了,也有麵子。莫不是這麽一點情分你都不顧了吧?”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姚大太太說的理直氣壯,但是劉嬤嬤是知道那一對瓷瓶的價值的,也知道這是宋氏準備留給雲薇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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