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些什麽呢。”老太太眼眸輕輕一眯,不動聲色的拍了下曲玲榮肩膀。
??曲玲榮卻是恰到好處的不在開口,就端著一副少女嬌羞的姿態,不過曲老太太也沒準備再問她點什麽,直到曲玲榮走後才叫來了顧嬤嬤。
??“最近這府裏誰最受寵?”老太太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問道。
??“回老夫人的話,這段時間老爺基本都待在夫人的院子裏,不怎麽去姨娘那。就算是去,也隻是去雲,柔二位姨娘那裏坐坐,聽下人們說很少要水。”
??顧嬤嬤一五一十的把打聽來的事情都和老太太說了,她知道也算不上什麽大事,主母一直未曾有滴子,老爺即便是多寵一些,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是這就要看老太太是怎麽想的了。
??“嗯,文旭心疼他媳婦,我也是高興的,隻是希望她能爭點氣,早點給我生下個孫孫才是正經事。”老太太輕輕點了點頭,看似輕飄飄的揭過不準備再提這件事,但是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另一邊日子慢慢過去,天氣逐漸轉涼到了秋日,唐姨娘因為身子沉重不方便走動,很長時間都隻是在自己的院子裏轉轉,極少見人,然而這天卻有人主動的登門拜訪。
??“呦,這是什麽風啊,把我們這位新來的大小姐吹到了我這兒啊?”唐姨娘扶著自己的腰,冷眼看著剛剛走進門的少女。
??“姨娘,我做了幾件小孩子的衣裳,針腳不是太好,請你不要嫌棄。”曲玲榮仿佛完全沒有在意唐姨娘的態度,穿著一身薔薇色的褙子,輕輕一揮手,身邊丫環立刻把自己懷裏的包袱放在桌上打開。
??唐姨娘隨手翻了翻,果然見到針腳還有很多地方不足,一看就是出自於剛學不久女孩兒的手。隻不過讓她高興的是,這些衣裳不管是小褂子還是虎頭鞋,全都是男孩穿的款式,多少讓她覺得舒服了一點。
??“行吧,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情嗎?我可不認為我這一個身子笨重的姨娘能夠幫你做些什麽。你要是想要聊天兒解解悶,還不如出門去找你那位年齡相仿的小姐妹。”
??看了看衣服,唐姨娘也沒說什麽,隻是讓環兒給收了拿下去放好,這才無比矜持的坐下,慢悠悠的給曲玲榮到了杯茶。
??“姨娘說笑了,不過是入府這麽久,也沒怎麽和姨娘說過話,這眼看著天氣逐漸涼了,才來讓姨娘注意保暖,你是雙身子的人,千萬不能著涼了。”曲玲榮這番話說的貼心,加上她的態度也是無比的柔和,倒是讓唐姨娘心裏更加的熨帖。
??“這點不勞煩大小姐關心,我身邊有丫頭,自然會伺候好的,不過說到底我們都是奴才,也用不著小姐眼巴巴的過來關心。”唐姨娘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奴才,然後再曲玲榮麵前又是一口一個我的自稱,從來不自稱奴婢,這其實已經算是非常沒有規矩的行為了。但是曲玲榮好似全然不在意一樣,依舊是微微地笑著。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麽見外呢,又不是有外人在,自家人,互相說說話倒也沒什麽。”說到此處,話鋒一轉曲玲榮修長的眉毛輕輕皺在一起,似是有無限的心事:“也不知這幾日是否天氣忽然轉涼,母親身體似乎有些不適。這幾日總是有些嗜睡,我瞧著母親吃飯也沒什麽胃口。這才想著過來看看姨娘,姨娘可千萬要注意些。這秋日裏最容易得風寒了。”
??“哦?主母身體不好,怎麽沒聽府裏尋醫問藥呢?”聽到這裏,唐姨娘目光一動,放在桌上的手也微微攥起來。
??曲玲榮抿了一口茶水,這才拿帕子擦了擦唇角:“我也不知道,但看母親的樣子似乎不是很著急,大概過兩天就能好了。前些天父親從外麵帶回來了些橘子,母親看起來倒是很愛吃,一口氣吃了不少。”
??曲父帶來的橘子自然也分給了唐姨娘一些,她吃著隻覺得有些微微酸口,但是倒是能很好的壓製住孕期中的一些不舒適感覺,但是宋氏也開始喜歡吃……而且剛剛說的,宋氏最近胃口不好,並且還有嗜睡的現象。
??唐姨娘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接下來曲玲榮說了什麽她也完全沒有在聽,敷衍的把人給打發走,才叫過環兒來問話:“夫人最近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應該去拜見夫人,問一問身體情況才好。”
??“最近……沒聽說夫人身體有什麽問題呀?”環兒微微皺著眉回憶,最終還是茫然的搖了搖頭:“不過現在已經過了夏季,秋季的時候人有一些不舒服也是清理之中的事情,姨娘還是先不要擔憂這些了。”
??環兒知道自己伺候的這位姨娘慣是喜歡多想,所以也隻能好生的安慰她幾句,畢竟眼看著肚子是一天天打起來,這種時候如果再出個什麽意外,可不是她這個做奴婢能承擔的罪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都多大的人了,這種事情還需要你來跟我交代嗎?我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我心裏有數,自然是會好好照料著的,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什麽事兒我會再叫你的。”
??唐姨娘心裏有事,也不願意聽環兒囉嗦,隻揮手讓她下去。環兒知道姨娘是有些喜怒無常的,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規規矩的行了禮之後退下了。
??曲玲榮這一番話其實也沒有說什麽,可偏偏就是給唐姨娘心裏種下了名為懷疑的種子,她開始不由自主的在想宋氏是不是有了生育,一旦宋氏產下了嫡子,那她的兒子到時候又該處在什麽樣的位置呢?一旦曲父有了自己的嫡子,還會去稀罕那個庶長子嗎?
??這種擔憂的情緒直接折磨的她徹夜難眠,晚上好不容易入睡卻又噩夢連連,夢裏都是她的兒子被拋棄,被無情的遺棄在角落,他們母子最後都是同樣的命運。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後,唐姨娘睜著眼睛徹夜未眠。恐懼和嫉妒的藤蔓如同毒蛇一般纏在她的心口,晝夜不停的啃噬著她為數不多的理智。
??不行,她不能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會讓兒子落一個無人寵愛的地步。她可以一輩子隻做一個妾,她也可以不受老爺夫人老太太的喜歡,但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兩個孩子沒了下場!
??黑夜之中,唐姨娘攥緊了身下被子,一個歹毒的念頭一旦生出來,就無可抑製的瘋狂生長著,她什麽都不顧了。
??不管宋氏到底有沒有懷孕,她都要先下手為強,徹底斷了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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