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救死
那人背著劍匣,身穿黑色布袍,就像一個虔誠的僧人,筆直站在即將倒塌的圍牆上。
“我就快死了
是麽?”
黑袍人緩緩低頭,看向張建國,年輕與滄桑並存的麵孔上,淡漠孤傲,不帶有一絲煙火。
“還差的遠呢。”
張建國聽完一陣驚愕,隻當幻覺,依舊搖頭。
“差得遠?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哦,對了,你叫什麽?”
“虛七劍!”
那人沉默片刻,隨後淡淡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苟哥停下腳步,看著牆上虛七劍,臉上充滿恐懼,就像看見了大恐怖。
“你··你是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
苟哥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喉嚨止不住顫抖,他感覺身上每一寸皮膚都在對方淩厲的目光下。
那種感覺就像劍起在皮膚上掠過,稍一用力,就能決定他的生死。
他想跪下去,卻驚恐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連跪也跪下。
“在這裏有一會了。”
虛七劍看著紅樓下方的水泥地麵,似乎在思考什麽,隨口說道。
苟哥猛地瞳孔驟縮,隻是簡單七個字,就像柄長劍紮在他心髒裏,來回亂攪,痛的連一個字也說不出。
對方每一個字節似乎帶有他不能理解的力量。
直到這時,虛七劍才收回目光,將視線掃在苟哥身上,冰冷看著對方。
“做了幾天人,就不知道以前是什麽東西了,我看你幹脆連人都不要做了。”
原本想求饒的苟哥,心中陡然一緊,清楚對方不會放過他。
苟哥猛地用牙咬破舌尖,鑽心的痛楚讓他保持狠戾。
“你是誰!”
苟哥嘴中血液沿下頜滴在胸口,身上血管如同小蛇不斷扭曲,神態癲狂,最終掙脫枷鎖。
“昆侖,虛七劍。”
虛七劍身上的威壓就像一座大山,壓得苟哥喘不過氣。
這時,張建國也清醒過來,虛七劍並不是他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
“砰”的一聲,沒有任何征兆
苟哥如同一隻炮彈,滿是鮮血的嘴裏露出尖牙,向虛七劍衝去。
泛著綠幽幽光芒的爪子上發出十道風刃,目標直指虛七劍。
“哈哈,死吧。”
苟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尖牙,那是一種計謀得逞的得意。
這麽近的距離,足夠將對方剖腸開肚。
“小看我的人都死了。我把他們的皮膚用爪子剝下,看他們在驚恐裏咽下最後一口氣。”
苟哥麵露獰笑,猝不及防下,對方根本來不及拔劍。
他已經想好,他要把這人手腳耳鼻全部切掉,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是多麽讓人暢快!
“小心!”
張建國看到對方消失在原地,隻能焦急的大喊一聲,借此提醒虛七劍。
張建國清楚,對方速度極快,快到讓人不能思考。大腦一片空白,接下來就是皮膚被利爪劃開。
“斬!”
一不夾雜任何感情的冷漠聲音陡然響起。
劍匣中白芒一閃,轉瞬消失。
張建國輕輕一愣,看到苟哥整個人齊刷刷的從眉心斷開,飛了出去。
十道風刃和苟哥的屍體一樣,重重摔在了地上。
虛七劍手上握著一把不長的輕薄小劍,承影。
“終究是野獸的智慧。”
虛七劍縱身約下院牆,看也沒看腳下的屍體,拿出一麵古樸銅鏡,望向紅樓方向。
“你看,我就說還差得遠。”
張建國如遭雷擊,巨大的震驚讓他幾乎窒息,就連原本因為失血漸漸昏沉的頭腦也陡然清醒。
一位至少D級的能力者,就這樣被斬成兩段。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張建國同樣忍不住顫抖。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最底層的本能,無關畏懼。
但張建國的失神很快就被另一層恐懼占據。
地上苟哥的屍體慢慢變化,最終變成一隻樣貌猙獰,身上斑禿長癬的青色大狗。
張建國倒吸一口冷氣,連世界觀都開始崩塌。
“這··這·怎麽可能?”
虛七劍手中的銅鏡古樸恢弘,上麵雕飾著龍、日、月、星辰、華蟲、山、海馬、蜼、黼、黻浮雕,不知曆經了多少年歲。上麵匯聚著一層渾濁黃光。
“既然人可以修煉,動物同樣可以。”
虛七劍看著太典鏡中射出的昏黃濁光,光芒就映射在紅樓東南角下方。
“可是··可是····”
張建國本來就失血過多,加上連番震恐。
突然之間一陣眩暈,周圍一切景象開始天旋地轉。
“他肚子裏有一顆妖丹,你拿在身上,可以暫緩傷勢。”
虛七劍臨走時看了張建國一眼,隨後循著黃色光芒向紅樓方向走去,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張建國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一台生了鏽機器,每挪動一下腹部都傳出劇痛,那裏仿佛塞了無數鋼針。
他費盡全力才爬到苟哥屍體處,身上,臉上都是溫熱的血液。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是苟哥的。
張建國從屍體旁找到妖丹,妖丹有些燥熱,呈半球狀,好像黯綠色的卵石。
因為被虛七劍的承影斬為兩半,截麵處呈現極富韻律的詭異紋路,不斷向外散發幽綠光芒。
張建國握住妖丹,一股奇特力量通過經脈滲入進他的身體。
他感覺每一條血管都在燃燒,血液如同酸液,在他的軀體裏長驅直入,熊熊灼燒。
那股綠色的光芒如同擁有生命,張建國能清晰感受到,他從未如此強大。
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巨人,隨手就能打破一麵城牆,世間萬物都是螻蟻。
一個巨人的力量正蘊藏在身體裏,那是無窮破壞欲和毀滅欲。
看著斷成兩截的妖丹,張建國猛地清醒。
這不是他的力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虛七劍的戰利品,他隻是暫時借用。
他甚至能從妖丹的橫截麵上感受到那份冰冷深沉的劍氣。
張建國看了一下自己腹部的傷口,無數血汙覆蓋上傷口上,深紅烏黑,已經全部結痂。
盡管如此,失血過多短時間內卻無法彌補,他依舊虛有些昏昏沉沉。
看著遠處的虛七劍,他猶豫片刻,最終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