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寒冰
“是申公豹讓你來的?這次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了。”
長相俊美的男子坐在一塊寒冰之上,手舉青銅爵,微微傾手,帶著寒氣的美酒自上而下落入口中,不帶一絲煙火氣問道。
“在下南海瀛台青雲子,見過天君。”
李文略微觸及目光,馬上確定對方就是他這次拜訪的對象,寒冰陣的主人,天君袁角。
修為至少也是地仙,李文瞳孔緊縮,對方一舉一動,都如常人,法力內隱,如同常人,讓人捉摸不透。
“這就是返璞歸真,還是說對方的實力已經臻至天仙,超出我不止一個境界?。”
“長得還算利索,怎麽行事如囉嗦。”
袁角眉鋒輕皺,拿出那截安魂香,一團深藍色冷火從指尖泛起,點燃沉香,鼻息中瞬時湧出無盡寒氣,將牆壁凍的嘎吱嘎吱響。
“有事說事,沒事就滾吧!”
寒氣無形,李文剛剛發現,覺得周身如同墮入冰窖,四支僵勁不能動,寒氣逼入骨髓,就連神魂都被凍住,難以絲毫。
這寒氣竟然不能為神識發現!
目前他人仙境界已經打成,法力日益深厚,神識也擴展到周遭五十米。
神識之內,絲毫畢現,如同雷達一般,就算子彈掠過也能有所感應。
但對這寒氣,卻漏過了?還是說,對方以別的手段遮掩了自己的神識?
“再這樣下去,我的肉體神魂就要被凍僵了。
對方隻是隨意一擊,就讓我疲於應對,當真恐怖,這就是天仙境界麽?簡直難以讓人置信。”
“不過我也不是好揉捏,無論袁角你是隨性而為,還是試探,既然出手,就不要怪我點子紮手。”
“太陽真火,給我燒!”
一團金光色明焰從李文頭頂泥丸宮燒出,僅僅龍眼大小,一觸及周遭寒氣,就像餓虎遇到了羊群。
瘋狂吞噬寒氣,並順著寒氣湧來的方向,也就是角天君的方向燒去。
直到這時,李文才覺得自己漸漸恢複了思考能力,被凍住的軀體也能自由活動。
還好我有解決之道,否則一旦被寒氣凍住,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同時,李文也注意到,自己的太陽真火並不像之前那般猛烈。
如果說之前幾次放出,是幹柴烈火,一碰就著;那這一次,金焰就像在燒一張紙,雖然在不斷吞噬,但蔓延的速度和範圍十分有限。
“哦?”
袁角看著金焰,側頭哦了一聲,緩緩升起興致,捋了捋自己的虯髯胡須,哈哈大笑。
“不愧是申公豹的朋友,果然是妙啊,這火焰更是妙不可言。”
說著,袁角俊美的臉上格外爽朗,身上寒氣愈盛,“早這麽爽快不就完了,不過區區人仙,能破我一縷冰氣,有些本事。
多少誇誇其談之輩,乃至地仙修士,連抗不住我這冰氣,你還算有資格能與我麵談。”
冰室中寒光乍現,無數陣法紋路閃現,繁複的陣法上攜帶著精純寒氣,大道紋路,外加無數手寫符文,相互勾連,結尾一體,冰借寒勢,寒住冰長,將成百上千倍的寒氣凝結在一起,猶如兩極炸裂,爆發出無窮無盡的能量。
淡藍色光芒一閃,金焱被凍結於玄冰之中,即便不斷掙紮熔化,終究因為玄冰堅硬,火雲太少,難以消融。
“你叫什麽名字!”
袁角看著即使凍結在玄冰中,依舊不斷吞噬的火焰,俊美的臉上流露出自得的神情,抓起地上一塊冰塊,哢哧哢哧的咀嚼。
“南海李文!”
李文感覺自己仿佛被一頭荒古巨獸盯上,冷汗不止,咬牙說道。這就是天仙的目光麽,一旦爆發威勢,隻和其直麵交談,就覺得靈魂深處都被凍住,從最本性最原始的直覺上感到畏懼,想要逃跑,卻僵在原地。
“我記住你了,你來這裏有什麽事?”
袁角對李文如此簡潔的回答十分滿意,身上寒氣逐漸凝結,變成遊龍、仙鶴、凰鳥、螣蛇環繞腰身、手臂、脖頸、小腿,模樣粗壯猙獰,嘴裏長滿纖細密集的牙齒,發出驚怖刺耳的低吼,似要擇人而噬。
李文暗自運起瀛台,依靠神魂與對方抗衡,才一點點消去那種從神魂底部產生的懼意,向前踏出一步,抱拳說道。
“我身上被人標了印記,特來求天君解脫。”
他已經隱隱知曉對方秉性,袁角雖然長相俊美,長發虯髯,是寒冰陣圖的主人,但卻不拘一格,行事直爽利落,極其厭惡與人客套周旋。
袁角目光直視李文半晌,隨後依在一塊巨大寒冰之上,姿態灑脫,“你這印記,燒刻在神魂上,已經與肉體連在一起,已經去不掉了。”
“可有別的解決辦法。”
李文目光一沉,繼續問道,他注意到袁角說的是去不掉,而非不能解決。
赤烏道人以地仙修為在自身刻下的烙印,天仙沒有道理不能解決,尤其是以陣圖著稱的十天君。
袁角哈哈一笑,灑脫不羈,“果然聰明,一點就透。”
隨後,袁角又鑿下一小節冰塊,放入酒爵,仰頭喝下,舒暢無比,用手指著李文右小臂道,“這印記灼燒神魂肉體,已經和你連在一起,如果硬要剝離,隻會對你造成損傷。”
隨袁角一指,李文右臂一陣冰涼,覺得整隻臂膀快要掉下去了,低頭一看,隻見小臂上顯露出一枚赤金色鳥形標記。
寬喙赤羽,頭頂神紋,蹲踞紅日中央,不時蹦跳,仿佛隨時會衝破肌膚,從肉體中鑽出。
“這金烏標記在我肉身虎踞良久,我竟然絲毫不知。”
李文倒吸一口涼氣,寒毛直豎說道。
袁角微微一笑,手向空中抓去,越過法陣,隨著法力波動,拿出一隻四方形青銅杯,加入冰塊美酒,輕輕一扔飛到李文麵前。
聲音粗獷細膩,透著冰寒,很難相信兩種感覺,竟會出現在同一人身上,並且絲毫也不違和。
“喝。”
李文接過酒杯,低頭望去,青銅杯內冰塊冒出森森寒氣,如同冰山浮在酒中,露出十分之二大小。
即便李文血如重汞,肉身如鋼,也覺得這股寒意透過肉身,直逼識海,將瀛台中的神魂凍住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