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殺意
隻見其中一名老者,身穿綠色直裰,寬大的臉盤上,兩腮凹陷,黑黃的麵孔上布滿歲月痕跡,笑眯眯緩步走來,手裏拿著一麵銅鏡。
銅鏡古樸恢弘,上麵雕飾著龍、日、月、星辰、華蟲、山、海馬、蜼、黼、黻浮雕,不知曆經了多少年歲。
來人正是茶水鋪的掌櫃,時長者。
之前用摻雜法力的聲音,讓李文吃了暗虧。
李文隱隱察覺,對方能在霧中自由穿行,也許靠的就是那方銅鏡。
好一個時長者,竟然將所有奪寶的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茶水鋪並不是湊巧出現在涿光山,山中君也不被普法偶然進入白霧,那些廝殺喊叫聲也不是什麽為減少競爭,自相殘殺。
無形的大網張開,而進入網內的昆蟲卻絲毫不知。
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謀劃,至於目的,也許是為了減少競爭,一網打盡,也許是為了別的。
“真不知你們躲在這裏是幸運,還是不幸啊。”
時長者發出老人特有的嘶啞聲音,嘴角詭異的咧到耳根,露出一張駭人的大嘴,伸出修長的舌頭舔起嘴唇。
隨著時長者出聲,四人的速度陡然加快,瞬間圍了過來。
不對,並不是對方快了,而是他們本就是那個速度,說話隻是在拖延時間。
普法的獅子吼被破掉了。
獅子吼雖然對李文產生了一定影響,但就對方的表現來看,受到的影響更大,連步伐都跟著晦澀。
時長者佝僂腰身,探起探腦看向崇石虎,捋了下胡須,嗬嗬一笑。
“崇石虎,我十分公道,你殺了我夥計,現在該償命了。”
李文聽到這裏,看向時長者,麵容平靜,笑著嘲,“就算崇石虎沒動你夥計,恐怕今天也不會放過我們吧。”
時長者和藹一笑,對著李文緩緩點頭,似乎在誇獎,“說的好。”
眯縫著眼鏡,祥和笑道,“該死!”
李文目光掃過其餘兩人,一人穿著麻黃長袍,仙風道骨,頭上有兩隻分叉長角,看上去像是鹿角。
另一人穿著黑衣,頭戴鬥笠,腰間掛著兩把短刀,將全身隱藏在鬥篷底下,看不清真容。
對方四人,給李文的壓迫感,以最開始的蛇瞳男人為最,時長者次之,最後兩人又次之。
蛇瞳男人給李文的感覺極其危險,好像有一條毒蛇正趴在自己脖頸,生命隨時受到威脅。
上次麵對這種感覺,還是和赤烏道人交手。
對方是地仙!
李文瞬間做出判斷。
“想不到連大名鼎鼎的梅山聖君也來了。”
普法雙手合十,對著手拿扇子的蛇瞳男人低頭行禮,無喜無悲道,“常先生的神通比以往更加高明,無跡可尋,山中君連神魂都未能逃走,想必是您親自出手。”
梅山聖君,梅山……
李文知道這是普法故意故意傳遞的信息,眼睛凝視看向對方。
又是梅山,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聽見梅山了,第一次是在茶水鋪裏,從別人口中聽說的梅山大聖袁洪。
李文腦海裏逐漸想起一個詞——梅山七怪。
梅山七怪分別是白猿、水牛、狗、野豬、蜈蚣、白蛇和山羊這七種動物修煉而成的精怪。
其中以袁洪修為最高,精通八九玄功,憑肉身就能和楊戩不相上下。
神魂又直穿周軍大營,出竅殺人,防不勝防。
錯不了,常先生就是梅山七怪中的蛇妖常昊,善用黑色毒霧攻擊敵人。
那些腐爛的妖物,八成是中了毒氣。
“多說無益,動手吧。”
崇石虎筆直看向悠悠然站在遠處的常昊,手上紅光猶如絲線,纏在手腕上,身體微微前傾,隨時準備衝出,絲毫不做退讓。
隻見遠方的常昊輕笑幾聲,陰騭中帶著淡然,穩如青鬆明月,用陰森森的聲音道。
“你們一個是截教門人,一個是西方教弟子,我也不難為你們,你們現在離去,我就當什麽也沒看到。”
攻心之計!
沒想到對方身為地仙,占盡優勢,也會用計。
可以說這個梅山聖君和李文以前遇到的妖怪都不一樣,即使已經合圍,仍然用計在瓦解眾人防備。
這個時候
法寶就在眼前,早已經是不死不休。
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
不過,對方貌似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李文心中道了一聲正好,越是不受注意,一會脫身的機會就越大。
“依我看來,幾位施主不若讓開道路,大家各憑機緣,豈不更好。”
普法神色堅決,搖頭說道,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地仙就輕易動搖,轉而拋出建議。
常昊站在遠處,隻是輕笑,周身散發出黑霧,彌漫在自己身邊,如同書生一般彬彬有禮道。
“道友說笑了,我們幾個千辛萬苦,謀劃半載,才探清霧中情況。”
梅山聖君搖頭道,“你們直接漁利,我們豈不是白忙一場。”
愁雲靄靄,冷氣森森
隻聽時長者嗬嗬一笑,拿著古鏡慈眉善目道,“該死。”
將全身藏在鬥篷裏的刀客也前邁一步,“殺!”
黃袍鹿角修士冷淡說道:“隻要不被發現,就不算殺人。”
黑霧圍住空地,草木山石遇到黑霧盡皆枯死腐爛,變成黑水。
枯葉飄零落地,截教和西方教的聲名此時變成了催命符。
兩教勢大,一旦消息流出,恐怕就算得到那件法寶,也捂不熱乎。
其他消失在霧中的人,恐怕就是這麽死的,李文心下想到。
不過,絕境之下也未必沒有生機。
李文早就注意到,對方本可以驟然突襲,卻圍了過來。
被他和普法發現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對方的關係並不如自己三人這樣穩固,彼此也在互相防備。
山中君的死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山中君可能本來也是對方一夥,但中途不知出了什麽變故,被踢出了隊伍。
對方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除了互相防備外,也如同狩獵,在挑選自己的獵物。
“上。”
常昊輕輕揮手,聲音中不帶一絲情感,冰冷的如同石頭,更像一個冷血軍師。
其餘三人分別祭出手段,驟然向三人襲來。
李文看著身上手持雙刀的鬥笠男和黃衣修士同時發出遁光,目光中帶著輕蔑、冷笑還有玩味,向自己這邊飛來。
我靠!
直到這時,他才下意識想起一句話,柿子撿軟的捏。
不受關注並不是一種保護,而是頭上寫著好欺負的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