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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她被狗啃

  “好餓啊,你可知這黃瓜一名的由來?”沐顏歌目光掃到案幾上幾根不過手掌般大小的小黃瓜,鮮綠欲滴,霎是誘人,突然抬眼問向容墨。


  容墨略一遲疑,亦是不清楚沐顏歌的用意何在。


  “哈哈,這天下也有帝師大人不知道的事?”沐顏歌無比興奮,像是逮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黃瓜原名被稱作胡瓜,是漢代張騫出使西域時帶回來的。而它更名為黃瓜,則始於五胡十六國時期的後趙。後趙王朝的開國君主石勒,本是入塞的羯族人。他在襄國登基做皇帝後,對自己的臣民稱呼羯族人為胡人大為惱火,於是便製定了一條法令:無論說話寫文章,一律嚴禁出現“胡”字,違者一律問斬。有一天,石勒在單於庭召見地方官員,當他看到襄國郡守樊坦穿著打了補丁的破爛衣衫來見他時,很不滿意。他劈頭就問:“樊坦,你為何衣冠不整就來朝見?”樊坦慌亂之中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隨口答道:“這都怪胡人沒道義,把衣物都搶掠去了,害得我隻好襤褸來朝。”他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犯了禁,急忙叩頭請罪;石勒見他知罪,也就不再指責。等到召見後例行“禦賜午膳”時,石勒又指著一盤胡瓜問樊坦:“卿知此物何名?”樊坦看出這是石勒故意在考問他,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紫案佳肴,銀杯綠茶,金樽甘露,玉盤黃瓜。”石勒聽後,滿意地笑了。自此以後,胡瓜就被稱做黃瓜,在朝野之中傳開了。”沐顏歌說完,挑了挑眉,臉上的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隻是她沒料到,眼前之人接下來的反應會讓她捶胸頓足,幾近抓狂。


  “漢朝?這是什麽朝代?張騫又是誰?本人可是聞所未聞,估摸著是你胡編亂造的吧!”容墨不以為意地輕哼了一聲,唇角勾起一抹顯而易見的譏誚。


  沐顏歌的臉當場成了一條黑線,若眼下手頭有一塊磚,她立馬朝這人頭上拍了過去。轉念一想,又忽覺不妥,這玉狐狸這麽美的一張臉,被她一下就拍得血肉模糊的,豈不是暴殄天物?


  如此一來,沐顏歌倒有幾分慶幸自己手上沒有一個這般赤裸裸的凶器。


  沐顏歌深深感覺和不同時代的人都沒法進行愉快的交流了,她索性背過身去,側臥在一方木塌上,雙目闔斂,做著自己的春秋大夢。


  見沐顏歌不願多說,容墨亦是不再多問,兀自低頭翻閱著幾宗書卷。


  他的睫毛很長,密密地低垂在眼瞼上,輕眨間如展翅欲飛的蝴蝶。此會的靜謐,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種賞心悅目的恬和與美好。


  隱隱輕雷,一陣疏雨驟落,雨滴簌葉,極目霽靄霏微。


  良久沉寂,沐顏歌忽然記起自己竟將一件天大的事拋於腦後了,天哪,她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養母”……


  “喂,我的那個娃娃呢?”沐顏歌哭喪著一張小臉,撲張容墨,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拿去賣了,錢都收了……”容墨竟是頭也未抬,答得果斷而幹脆。


  “什麽?”沐顏歌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一手拎起容墨的衣襟。


  容墨先是皺了皺眉頭,遂而唇角揚起清淺的弧度,露出一絲淡笑,“那娃娃真是你生的麽?若是真的,那還真是她的不幸……”


  “你……”


  “你什麽你,把手拿開,這可是上好的雲錦,你賠不起……”


  沐顏歌的小臉積滿了烏雲,將頭直接蹭到容墨的麵頰,四目相對,一字一頓道:“本姑娘沒心情同你開玩笑,若那娃娃有個閃失,你拿命來賠!”


  眼前的女子滿麵怒容,薄如脂玉的麵龐透著微微的紅,額前幾縷散落下的發絲透著幾分飄逸靈動,那烏黑的瞳仁清澈動人,竟透著股說不出來的美,看得容墨微微一怔。


  此時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容墨能聽到她清淺的呼吸聲和她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容墨體內迅速躥起,讓他神思竟然恍惚起來,他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些僵硬了,手心竟滲出了微微薄汗。


  那女人纖薄小巧的紅唇在他眼前來回晃動,像是微雨過後的花紅,閃爍著誘人的光暈,讓他瞬時萌生了一個無比大膽的念頭。


  容墨心下一橫,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沐顏歌撲了上去,就勢壓倒,扣緊雙手,那帶著複雜情緒的吻也就此落了下來。


  “你……”一語未盡,沐顏歌的紅唇就被冰涼的觸感覆蓋,一陣攻城略地,那吻帶著狂肆,怒意,又像是夾雜著某些報複的快感,令她猝不及防想拚命逃離,卻又被緊緊圈固其中,無法動彈。


  沐顏歌覺得自己已是命懸一線,快要窒息了,這混蛋簡直是發瘋了……


  天地一度靜謐無聲,容墨的眉頭仍聚滿密雲,吻痕卻暗自積累成繭,似乎想要坐看地老與天荒。


  車身一個顛簸,容墨陡然驚醒,遂即放開了身下的女人,他忽然發現這麽一場動作下來,竟是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與愉悅。


  沐顏歌揚手一掌朝容墨臉上摑去,不過瞬間,五個指印清晰可見。


  “你是狗啊!”沐顏歌嬌喘微微,胸口起伏不定,看向容墨的目光卻是極度羞憤,那語氣亦使盡全力的咆哮。


  此會的沐顏歌如墨的青絲散落在肩頭,發絲微亂,玉頰潮紅。氣極的小臉沒有了平日那般隨性自如,而是帶著蠱惑人心的一抹嬌羞。


  容墨倒未見絲毫的惱意,伸過手肆無忌憚地 在自己已是微腫唇瓣上回來摩挲,像是在回味一頓無比享受的美味。


  “變態……”沐顏歌低聲一句咒罵。


  “哦?那你可知變態該是如何?”容墨突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幾近呢喃,清淡的眸光中淌溺著幾分邪肆。


  夾雜著木蘭清香的男子氣息拂過她的臉龐,沐顏歌感到耳根已微微發燙。


  那人倒是無視她的窘迫, 沐顏歌抬眼,正好撞上那人一雙含笑的雙眸,目光微醺,似千年琉璃隱爍其中。


  “滾……”某人一陣怒吼,惹得駕車的青書忍不住回頭多看了一眼,心裏一陣納悶,誰能告訴他,這裏麵究竟發生了啥?

  容墨得了便宜自然不會再往槍口上撞,他神情饜足地退回原來的位置,輕描淡寫道:“不過是一個吻而已,當初你對我也這麽幹過,如今我們扯平了,互不相欠!”


  此會的沐顏歌,恨不得找牆一頭撞了上去,靠,這是什麽狗血邏輯?她當初是無意的,同他這蓄意為之能相提並論麽?這男人的報複心也未免太……


  蒙蒙時雨,輕塵飛絕,給略顯幹冽的空氣帶來氤氳的濕氣。靄靄停雲,漸隱峰巒,此等景致,沐顏歌卻無心來賞。


  某人盛怒難消,某人心思幽轉,車內的氣氛一度冰冷而空寂。


  “你放心,娃娃沒事,玉敏看著呢!”良久,某人向她示好。


  不理,就是不理,若是有火,沐顏歌想把這隻狐狸的皮剝了拿去烤了,或者,拿去做張貂皮大衣,冬天取暖甚好。楚逸之言果然不假,這狐狸,一肚子的壞水!

  “我可好意提醒你,太子你還是少招惹為妙……”某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不防地來上這麽一句。


  口口聲聲說是提醒,用的卻是警告的語氣,沐顏歌忽然覺得這人臉上應該掛上明晃晃的四個字:道貌岸然!


  “你管得著麽?”沐顏歌白了某人一眼。


  “綺月郡主是魏國公的嫡女,魏國公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小郡主是皇上內定的太子妃人選,若你想當妾,我也不攔著你,隻是就你這樣的殘花敗柳,就是窮盡心思也入不了宮門的……”容墨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極盡挖苦與扁損。


  沐顏歌的臉又一次地僵了,為什麽每一次兩人的嘴仗,她總是居於下風?這人到底是與她命裏相克,還是八字不合? 看起來清朗似月,恬雅無雙,偏偏生了張犀利淩人的嘴,是上帝在造他的時候偷懶了麽?

  “謝謝你的好意,本姑娘怎麽舍得入宮?說什麽也要留下來禍害你!”沐顏歌咬牙切齒,恍然不知自己已經著了某人的道。


  容墨在暗自偷笑,當然,隻有他自己知道。


  驛路芍花,花瓣滿地,像是均勻敷上的一層淡淡的胭脂,似乎也被這二人唇槍舌戰的氛圍所感染,色澤光鮮異常。


  錦旗林立,餘霞輕繞在迎風微漾的旗間,在身披盾甲的士兵身上反耀出點點明黃。


  沐顏歌等人抵達涼軍大營已是日暮時分,天邊晚雲漸收,淡天琉璃。


  歸心似箭地沐顏歌一刻也不多等地衝向容墨的營帳,某人說得沒錯,哪有她這樣的娘親……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雖與一名合格的養母還差得很遠,但她一定會努力,努力地護她安好,努力地為她遮風擋雨。命運既已將她們緊緊地拴在了一起,那麽唯有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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