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糾思反有主意來

  那天晚上陸湛衡問葉一弦：

  “你要和我談什麽？”


  可惜葉一弦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隻好扯著有的沒的糊弄過去。


  陸湛衡知道她在敷衍自己，也無可奈何，便不再提了。


  接下來的幾天，葉一弦都老老實實的在店裏待著，到點了就回家，沒意思了就逗逗狗，看看手機，兩點一線過得還好，落了幾天輕靜，沒有再見到陸湛衡。


  一轉眼便是是立夏了，因為楊桃的母親是寧波人，所以今天是要吃立夏飯的，叫了大家去。


  聽楊桃母親說立夏飯在她們家鄉那邊是赤豆，黃豆，黑豆，青豆，綠豆拌白粳米煮成的五色米飯。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的立夏飯改了原料，是蠶豆，大豆，竹筍，芥菜和醬肉做的，叫五樣米飯。


  因為家裏老小的口味不一樣，楊桃母親就做了兩樣。


  到了楊桃家裏，楊桃神秘兮兮的拉著葉一弦上了樓說悄悄話去了。


  到了楊桃房間，葉一弦擔心：

  “咱們兩個這樣上來不好吧？他們都在樓下聊天呢！”


  楊桃滿不在乎的扯著葉一弦坐到飄窗前，神神秘秘的問：

  “我問你個事，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傻子都能看出來陸湛衡喜歡你，你還在那裝個什麽勁啊？”


  葉一弦無奈的揉了揉額頭，說：

  “哎呀，你別問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


  看著楊桃若有所思的樣子，葉一弦問：


  “你怎麽突然問我這個？”


  楊桃說：

  “昨天陸湛衡和李樹在家裏擼串來著，兩人聊天被我聽見了。”


  葉一弦一愣，咽了口口水問：


  “陸湛衡他，說什麽了？”


  楊桃仰著脖子努力回想昨晚李樹兩人的談話。


  晚上，從窗戶吹來徐徐微風，客廳的窗簾半拉著，吹起的一角伏在陸湛衡身上，楊桃作勢拉起窗簾係上結。


  為了不影響李樹和陸湛衡的談天說地，楊桃自覺的回了房間把昨天沒看完的韓劇看完。


  陸湛衡和李樹兩人坐在地上，腳邊還放著冰箱裏鎮的外壁掛著水珠的啤酒，麵前的小幾上放著陸湛衡來時在樓下燒烤攤買的各種串。


  認識了十幾年了，小時候光屁股長大的情誼，李樹看著陸湛衡這副賴賴唧唧的樣就知道，這小子有是有煩心事了。


  李樹拿起啤酒和陸湛衡碰了個杯問：

  “怎麽，遇到什麽惹你不開心的事了，快說說讓我開心開心。”


  陸湛衡笑罵一句。隨手拿起一個抱枕扔了過去。


  正巧楊桃進來送一碟小菜，撿起腳邊的抱枕放好，威脅陸湛衡說：


  “別鬧，老實點！你走了我還得收拾，小心下次來我把你關門外。”


  陸湛衡笑著和李樹打趣：


  “楊桃小時候多蠻一姑娘啊，和你在一起之後但是變得賢妻良母了，現在都這樣了，等你們結了婚還得了？哎，有家就是好。”


  楊桃不可置否的輕哼一聲，臨走前說：


  “羨慕啊？那就趕緊找個女朋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怕出門被高中生叫你老光棍。”


  看著楊桃回了房間，陸湛衡無力的半躺在沙發沿上，盯著天花板喃喃道：

  “到底怎麽做才能讓她接受我呢？”


  李樹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漸漸收起了笑容，也坐到陸湛衡的身邊，以同樣的姿勢看著天花板，自顧自的說：

  “湛衡，說實話，你挺自私的，你有替葉一弦考慮過嗎？”


  陸湛衡並沒有因為李樹的話感到生氣，扭頭不解的看著他。


  喝了一口啤酒，酒漬說著下巴流下，李樹滿不在乎的抹了一把，說：

  “咱們這一幫，從小一起長大，一弦的事情你也清楚，因為一些事情的影響，她把自己包裹起來，把別人隔絕在外，也隔絕了別人的好意。這樣的情況下，一弦她怎麽去接受你？”


  看著沉默的陸湛衡，李樹接著說：


  “不過我看的出一弦她還是喜歡你的，但是她考慮的太多了，經曆了許多後，她把自己想的太不堪了，她覺得她和我們不是一類人，她覺得她和你在一起會誤了你，會髒了你我相信她也很糾結的，她做的所有事情都考慮的太多，她考慮你，考慮我和楊桃，考慮溫嘉英，考慮華年，卻獨獨不會考慮自己。這樣的情況下，你還非逼著她做出決斷，非要她有個態度，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


  陸湛衡眼角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突然插了一句沒來由的話：


  “你知道葉一弦撿回來的那隻狗嗎？”


  李樹皺眉，回答：

  “那個叫著著的土狗？”


  陸湛衡點頭笑了笑，不再說話。


  回憶了這麽多，楊桃有些頭痛，反觀葉一弦但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


  楊桃捅了捅不做聲的葉一弦，問：

  “怎麽了？說話呀？”


  葉一弦自嘲的笑了笑，銀色的流蘇耳環在幽暗的燈下閃爍著冷冽的光，隻聽葉一弦說：


  “你瞧，所有人都在多擔待我，都在對我好，隻有我不拿我自己當回事，把我當成輕賤的泥土。”


  葉一弦受了楊桃的安利，回家便在房間裏看韓劇。


  葉一弦在床上支起小桌子，電腦旁邊放著果脯，薯片什麽的，懷裏還抱著一大桶冰淇淋，著著也蜷在旁邊慵懶的搖著頭。


  楊桃安利的這韓劇確實不錯，男主人公是一個長生不老的鬼怪，因為神懲罰他看著子子孫孫的死去，受夠了寂寞的他一心求得死去的方法，卻在這個時候喜歡上了能讓他死去的鬼怪新娘……


  電腦裏正放著一幕微微有些恐怖的畫麵，這是葉一弦的手機響了，鈴聲猛然想起，葉一弦驚的出了一身冷汗。


  揮開圍著手機打轉的著著，葉一弦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陸湛衡。


  電話接通後傳開了陌生的聲音，葉一弦奇怪的問：

  “你是？”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這使聲音混亂不清，葉一弦依稀能聽的清一些：

  “你好，您是這位先生的朋友嗎？我是百大酒吧的應試生，這位先生喝醉了，通訊錄裏第一個就是你，我就冒昧了，請問你能來接他一下嗎？”


  葉一弦楞楞的答應著，一抬頭，因為一直在看韓劇沒注意到天已經黑了。


  當葉一弦到酒吧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吧台處如一灘爛泥似的陸湛衡。


  紅彤彤的臉頰如染了色一般，陸湛衡正抱著酒瓶喃喃自語著什麽。


  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帶著應試生的幫忙，葉一弦才把陸湛衡抬上車，誰知道自己剛係上安全帶，後座的人就軲轆著下了車，扶著車門吐了起來。


  葉一弦看著陸湛衡走路晃晃悠悠的在那傻笑，就氣不打一處來。


  吐完的陸湛衡雖然清醒了些，卻還神誌不清，躺在後座睡著。


  葉一弦透過後視鏡看了陸湛衡一眼，不自覺放緩了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