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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醉連表心意

  葉一弦走到陸湛衡身前,把他攔在身後,對呂昊說:


  “讓我想想,我聯係你。”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呂昊,葉一弦心力交瘁,軟攤攤的坐在椅子上,對陸湛衡說:

  “你怎麽來了?”


  “我媽讓我叫你去我家吃飯。”陸湛衡顯然已經適應了葉一弦的寡淡。


  陸湛衡什麽也做不了,麵對這樣無力的葉一弦,麵對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的葉一弦,他隻能說一句:

  “葉一弦,別哭了。”


  葉一弦低下頭,抹了抹眼淚,站起身說:

  “走吧。”


  到了陸湛衡家裏,方紅正在廚房忙活著,楊桃和溫嘉英也被聚集來了,葉一弦四處望了望,問楊桃:


  “李樹呢?”


  楊桃和溫嘉英在桌子上玩著從管家的孫子那裏搶來的玩具,楊桃頭也不抬:


  “去西安了,過幾天回來。”


  葉一弦點了點頭,看著兩人玩的正好,也不好意思攪進去,待著又怕和陸湛衡尷尬,隻好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方紅看見葉一弦進了廚房,連忙擦手把她往外推:


  “哎呀,快出去和他們玩吧!這一會就好,還差兩個菜。”


  葉一弦靈活的扭身,走到水池旁邊幫忙洗菜,正好陸湛衡進來送杯子,看到葉一弦明顯一愣,別扭的低著頭把被子放到櫃台裏就出去了。


  方紅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低頭切著砧板上的牛肉。


  飯後,葉一弦在陽台上消食,旁邊還擺著方紅釀的梅子酒,光是聞著味道都有了幾分醉意了。


  方紅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站到葉一弦旁邊,聳著肩聞著夜晚重露水的空氣,說:

  “晚上真好。”


  葉一弦開著玩笑:

  “是啊,要是在配上一小杯梅子酒就好了。”


  方紅抿嘴一笑,彎腰打開地上的酒,遞給葉一弦:

  “喝了我的酒就要說真話的,說說吧,和湛衡怎麽了?”


  葉一弦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飲了一口酒,酣暢淋漓。


  葉一弦捧著酒幹脆坐在地上,說:


  “我和湛衡不能在一起,盡管我也挺喜歡他的。”


  方紅拍了拍葉一弦的手,看著屋裏鬧作一團的眾人,語重心長的說:

  “一弦,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這些孩子裏就屬你心事重,想的多,你的想法我猜不透,但是我想說,你若是想那就去做,其他事情不能成為你想做一件事的阻礙,那些什麽迫不得已,有苦衷什麽的,都是狗屁。”


  別看這梅子酒甜甜的,後勁可大呢,葉一弦醉的有些看不清路,搖搖晃晃的走會客廳。


  走路走著搖晃,冷然間葉一弦下意識的抓住身邊的人以便站穩腳步。


  葉一弦眯著醉眼,朝著麵前的人模糊的臉說了句:

  “謝謝啊。”


  陸湛衡看著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葉一弦,無奈,又氣又想笑回答:


  “謝個屁。”


  小時候的陸湛衡身高矮,到了初中還沒有到葉一弦的耳朵呢,現在卻比葉一弦高了整整一頭。


  葉一弦踮起腳尖,把手攏成碗狀,在陸湛衡耳邊說:

  “陸湛衡,你等著,等過幾天我處理完我的事情,我就好好和你談一談,談談我們……”


  話還沒說完,葉一弦就如一灘爛泥般從陸湛衡身上滑下,坐在地上。


  葉一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桌子上放了被蜂蜜水。


  開門正好看見陸湛衡上樓,手裏還端著冒著熱氣的薏米粥,他揚著頭示意葉一弦回房間。

  陸湛衡把粥放到床頭櫃上,又給葉一弦準備了一勺子,遞給她說:

  “昨天你喝多了,睡的像死豬一樣,實在沒法送你回家,家裏客房被管家的孫子占用了,就讓你住我房間了。”


  粥沒喝幾口,葉一弦匆匆下樓,打算回家。


  隻不過臨走前陸湛衡的話耐人尋味。


  他說,葉一弦,你想和我談什麽?

  回了家,本應該上班的葉華年卻在家裏,端坐在沙發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葉一弦換了鞋,走到葉華年身邊坐下說:

  “華年,怎麽沒去上班。”


  葉華年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帶有一絲慍怒,眼睛也紅著。


  葉華年問:


  “葉一弦,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看來葉華年是真的生氣了,他頭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


  葉一弦心裏猛的一揪,卻還是嘴硬:

  “我能有什麽事。”


  “今天劉問忠給你發郵件了,我看見了。”


  葉一弦一橫眉,頓時有些惱火:

  “你翻我電腦?”


  葉華年此時也正在氣頭上,不顧旁邊周嫂的阻攔,把想說的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葉一弦,我是你哥!這事不是小事,你被他威脅怎麽不和我說?我可以幫你解決!還是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這不是解不解決的問題!我怎麽說!你有考慮過我嗎?”葉一弦心裏也委屈著。


  周嫂攔不住,隻能向外跑去。兩人開始激烈的爭吵。


  “你上次向我借錢是不是也因為這件事?你要是早和我說不就早解決了?何必會讓他三番五次威脅你?”


  “你一個旁觀者根本理解不了我的心情!別把事情說的那麽容易!”


  “我理解你!所以我現在想要幫你!”


  葉一弦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終於忍不住喊到:

  “這是什麽光彩事嗎!我被傷害!被拍照!是不是隻有我把傷疤揭下來晾給你們才懂!”


  葉華年沉默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言行傷害到了葉一弦的岌岌可危的自尊。


  對於一個女孩來說,自己被暴力侵蝕,被拍下稱之為藝術的照片,這是寧可忍受威脅,也絕不能公之於眾的恥辱。


  葉華年冷靜了下來,走過去替葉一弦撫去淚水,自責的說:


  “對不起,一弦,是哥不好,哥沒有考慮周到,對不起。”


  葉一弦渾身顫抖著,打開葉華年的手,自顧自的上了樓。


  這幾級台階葉一弦走的昂首挺胸,她高傲的抬著頭,可她知道,她在自欺欺人。


  她以為,隻要走在陽光下,她就還是那個風光無限,人人羨慕的葉一弦。


  隻要她掩飾好,她就是一個沒有汙點,有著完美一生的,配站在陸湛衡身邊的葉一弦。


  可是她錯了。


  別人不會因為她是受害者,就說,這種事情不怪你,你也不想這樣,要怪就怪你的母親,你的老師,你的同學。


  別人隻會說,她就是那個被母親家暴的葉一弦,她就是那個被老師拍照的葉一弦,被同學扒衣服的葉一弦。


  直到人盡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你葉一弦的那些糟心事,然後對你評頭論足。


  是的。人就是這樣惡心,一直如此。


  這些遭遇喚不起別人的一絲同情,別人充當旁觀者的角色戳你的脊梁骨,讓你不堪重負,直到你堅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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