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水道碎屍
範芃芃二話不說迅速熄了火和電,戴上工作證,出了門,神色恢複了查案時的一貫嚴肅,驅車直去五公裏以外的安和小區。
事發地點被拉起了黃色警戒線,警戒線外整圍攏著一群吃瓜群眾,嘰嘰喳喳在說著各種揣測的話語,空氣裏彌漫著躁動和恐懼。
“讓一下!”範芃芃撥開穿過人群,俯身穿過警戒線來到南霆身邊,詢問情況,南霆正寫著什麽,範芃芃放眼查看周圍的環境。
麵前的下水道裏,四個警察正在神情專注地尋找著什麽。
範芃芃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白布上放著的黑色的濕漉漉的東西,沾著一些食物殘渣。
她心下一驚。
竟然是個人頭!
女人濕膩的長發淩亂地繞她的已經腐爛的臉上。
“是人頭被整個切下來了。”範芃芃說著,整顆心揪緊。
“碎屍拋屍下水道,手段極其殘忍。”南霆把手上的本子和筆遞給了旁邊的警員,接了話。
“有什麽線索嗎?”
“同事們現在正在確認死者身份,三天前,這裏的居民就聞到了惡臭,昨天晚上下了大雨,今天一個垃圾工來清理積水,才見到了這個東西,”南霆指了指白布上的人頭:“才報的警。”
範芃芃抬眼看了一下小區周圍的環境,說道:“安和小區地理位置極好,周邊人流興旺,地區規劃裏民居成圓形分布,凶手怎麽會選在一個這裏拋屍?會不會是這裏的居民?”
最後一句話,範芃芃沒有說出口,畢竟隻是猜測。
她蹲下身來,在人頭旁仔細觀察,雖然情景有些令人反胃,但為了找到線索,她忍著胃裏排山倒海的感受,目光一寸一寸地掃過。
突然,在死者的額頭上,她發現了一縷毛發。
範芃芃連忙問身邊的同事要了雙手套,小心地用鑷子輕輕夾起這縷毛發放入了袋子裏。
這根頭發很短,顏色也很淺,長度來看比較像是男性頭上掉下來的。【添加劇情】
她正思考著這根頭發的問題,無意往圍觀的群眾裏掃了一眼,視線卻正正對上一個麵帶刀疤的男人,兩人對視了兩秒。對方眼神驚恐,範芃芃皺了皺眉。
此時,對方竟然拔腿就跑,範芃芃迅速追了出去。
男人的身手像條受驚的蛇一樣敏捷竄進了居民樓與居民樓間的夾道,範芃芃緊隨其後,眼睛死盯著男人背影,臉色緊繃,外套翻飛。
跑到盡頭的轉角處,範芃芃卻戛然止住腳步。
“你別過來!”男人此時手上正拿著一把水果刀,臉色猙獰地看著範芃芃,目光呲裂著某種過分的躁動,很顯然,他很害怕,又激動。
一副隨時做出過激行為的模樣。
“你別衝動!”範芃芃盡量平靜了語氣,試圖安撫對方的情緒。
“我不衝動,你往後退!”對方喝過去,範芃芃後退了兩步,動作冷靜:“有話我們好好說,我們警察是絕對不會冤枉一個無辜者的。”
看了看他手上水果刀,是普通的家用水果刀,柄有點舊,刀片卻鋥亮如新。
看起來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初犯。
“人不是我殺的,你放我走!”男人說著往後退了兩步,試圖從另一個出口溜走。
範芃芃當然不能如他所願,開聲穩住他:“當然可以,隻要你跟我說清楚為什麽要逃跑,而且,為什麽要拿刀對著警察?”
“你的意思是,還要抓我回警察局?”男人的臉色漲紅,抬頭扯了扯脖子,齜牙裂目,像一頭被惹怒的瘋獸,“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說著大喊了一聲,轉身從另一邊衝去,範芃芃本能地衝了上去,伸手想控製他,卻被對方一個回身,水果刀胡亂一劃,她的手臂上吃了一刀,她沒有鬆手,而是趁勢奪了刀,三兩下把男人摁在地上。
男人頓時掙紮地嗷嗷大叫:“我已經沒有罪了,已經沒有罪了!我做了好事,做了好事啊!”頭不斷地磕在地上,竟然哭了。
“好事?你做的真是好事啊!”手臂上的血滲了出來,染紅了外套。
這個時候,南霆帶隊趕到:“把人帶走。”
男人被兩個警察壓著走依舊不停地掙紮:“人不是我殺的,我做了好事啊,不是我殺的!”
範芃芃看著男人哭得淚如雨下,竟心生惻隱,卻還是實話實說:“這個男人肯定有問題。”說著跟上去,卻被南霆拉住了。
南霆指了指她手臂上被染紅的那一大截:“看起來傷得不輕,先處理一下傷口吧。”看範芃芃的眼神全是欣賞。
他怎麽也沒想到她第一天上班就這麽拚命,這個女娃,他是收對了。
南霆的眼神看得範芃芃的渾身不自在,“好吧。”她說著低頭看了看傷口,吐了口氣。
雖然不想錯過審訊,但見血流得有點厲害還是妥協了:“你們先回去,我去附近醫院處理一下稍後就來。”
“嗯。”
南霆離去,她轉身去了最近的一家私人診所。
15分鍾便處理完傷口,包紮好,她試著動了動:“嘶——”還是痛,她不由得嘶了一聲,餘光此時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轉過去,心中止不住的雀躍:“男神怎麽會在這?”
張權右手拿著藥正往外走,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範芃芃也不再顧及手上的傷痛,拔腿追了過去,抓住了張權的左手:“嗨!”樂得像個傻子。
張權挑了挑眉,眼裏盡是意外,還有些不耐煩:“你…跟到這兒?”
他這兩天燒還沒退,頭疼加上失眠。
為了避開過分熱情的粉絲,故意不去臨近醫院而是來了這間五公裏以外的他朋友開的診所取頭疼失眠的藥,沒想到還能碰到這個女人。
範芃芃明白他的意思,把纏著繃帶的手臂抬高給他看:“附近出了案子,我才過來的,受了點傷。”語氣熟絡,仿佛兩人已經認識了很久。
“哦。”張權淡淡地哦了一聲,心安了幾分。
“對了,你現在住在哪裏?我把白襯衫送到你家裏吧。”
張權手一抬,拉開二人的距離,“不用了,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就轉身離開,他疏離冷淡得明顯沒有把她這位粉絲放在眼內,範芃芃的心多少有些失落。
走到車邊正要開門的張權卻突然停住了,轉頭看依舊愣在原地的範芃芃:“對了……”
張權的聲音又傳來,範芃芃即時轉身看過去,滿眼疑惑:“怎麽?”
“範警官,以後少來醫院吧。”他定定地看著範芃芃,語氣淡如水。他把範芃芃跟那些女粉絲歸為一類,不想在醫院再見她。
“啊?”範芃芃沒反應過來。
張權卻沒再解釋,轉身上了車,絕塵而去。
範芃芃卻沒搞懂她什麽意思,她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看著張權的車離開的方向:“是……關心我?”。
然而琢磨歸琢磨,她一點沒有忘記正經事,隨後就打了車回了重案組。
回到重案組得知審訊還在繼續,她直接來到了審訊室外。
南霆在外看著,副組長在裏審。
“組長。”她低聲打了個招呼,南霆點了點頭,兩人一起看向視頻。
男人正邊抹著眼淚依舊重複那句話:“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做了好事啊。”
南霆臉色不耐,似是已經聽膩了,湊近麥克風說道:“問他究竟做了什麽好事。”
“你做什麽好事呢?具體說說吧。”副組長不同於南霆,語氣平和得讓人心安。
男人卻一下子收了聲,低下了頭,吸了吸鼻子,左手扣弄著右手的自己大拇指,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空氣開始徑直。
“人頭是我發現的,也是我報警的,這算好事吧?”明明是件好事,男人卻沒有了底氣,似乎他做了什麽更壞的事。
副組長繼續問著碎屍發現的過程。
審訊室外,一個穿警服的男警員拿著一份文件來到南霆身側說:“組長,這是陳漢的資料,他兩年前因為目睹他老婆被三個男人欺負,把對方重傷,被判刑兩年,四個月前出獄,卻發現老婆孩子都跟人跑了,現在跟他年老的母親一起住,自那之後就開始變得有點神神叨叨,特別害怕警察,還有,他臉上的傷疤也是那次打架留下的。”
“難怪他說他沒有犯罪,原來是這個意思……”範芃芃看著眼眶紅紅的男人,著實可憐。
見範芃芃神情惻隱,南霆合上文件說道:“雖然這次他沒犯罪,但是他襲警,程度不輕,他會被拘留半個月好好檢討。”
“組長!”範芃芃有些不忍。
警員剛走不久,另一個警員快步走來:“確認死者身份了!”
“走!”
南霆和範芃芃還有一眾警察來到了案情分析室。
剛剛去報告的警察站在白板前介紹:“死者,穆欣,27歲,已婚,鋼管舞女,在好幾個d廳兼職,不過十五天前就不去上班了,沒有請假,她的老公趙明聽居民說是待業狀態,不過至今下落不明。”
“不應該啊,老婆不見了十五天,也不報案?”範芃芃疑惑。
“盡快找到趙明!”南霆下令:“今天加班,我們今天在小區鬧了這麽個動靜,趙明要是察覺了,估計會潛逃。”
範芃芃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現場發現的那根頭發。
見南霆要走,範芃芃趕忙拉住了他的衣袖喊住他:“組長,你等我一下。”
“怎麽了?”
範芃芃取出裝著那根頭發的袋子,小心地放在了南霆手上,說出了今早的情形:“今天早上我在碰見這個男人之間,我蹲在死者頭部旁邊檢查,看看是否有什麽遺漏的線索。在我檢查好幾遍之後,在死者眉毛往上大約兩厘米的地方,發現了這根頭發。”
南霆耐心地聽完她說的話,湊近看了看袋子,裏麵的確裝了一根淺黑色的頭發,不過很短:“看起來像是男人的頭發,會不會是趙明的?”
範芃芃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猜想,看著南霆把袋子交給身側的一名寸頭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