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秦淮
永樂九年節氣芒種 秦淮河邊,紅燈金舫,歌舞繞柱,胭脂的味道正濃,但蓋不住河裏的腐臭。 隻要靠近河邊,酸豆汁的味道引人作惡,但後退幾步,簾幕下就能享受白脂明玉,美人在抱。 ”別跑!偷錢啊你,雜種!” 一個男孩在河邊的道跑著,身穿藍色破布衣,口袋都破了,邊角也缺邊掉線,看來都懶得補。 聽到這句話,男孩停下腳步,回罵:“你叫誰雜種!我不是偷錢。” ”你這雜種,你拿的那個錢是我的,就是偷錢!“一個廚師模樣的胖男人,寬背如熊,拿著長竹筷,腰間攜著一塊油麻麻的布,指著男孩罵著。 “我叫柳聞誌,什麽雜種雜種的。” “你這秦種,爸是誰都不知道,是不是姓柳都不知道,不是雜種是什麽。” 男孩隻有廚師一半身高,但是毫不畏懼,手上還拿著一吊錢。 秦淮河畔多才子佳饒故事,夜夜春宵不嫌晚,他日生子難認爹。他們一般稱這種妓女生的孩叫秦種,意謂是秦淮河畔的孩子,都不知道爹是誰。 “好的,三的活,一吊銅錢,我做了五,你硬我偷吃東西,我五一口飯沒吃你家的,憑什麽扣我錢。” “你沒吃,那你的饅頭哪裏來的?” “這是七叔給我的,他看我餓壞了,給我一個。” “胡,七叔從來不跟人來往,會給你吃的。” 聽到吵架聲,周圍的人越圍越多,圍成一個圈看著兩人鬥嘴,還夾雜這一些嬉鬧聲。 男孩倔強的臉依舊不屈不撓,但是眼眶裏淚水打轉。 如他所,這五,男孩都在這店裏幹苦活,切菜剁肉剝蒜,亮就來,黑才走。 這食店的店主就是大廚,精打細算,苛刻無比,五的活不包吃,幹完才給錢。男孩沒錢,隻能下了活去跟人乞討點點剩飯果腹。 那,呆在店裏的七叔看他餓的眼花頭昏,塞了一個燒餅給他,不料給店主看見。店主不相信,硬是扣了男孩一個帽子他偷食物。手裏拿著錢不給柳聞誌,孩氣不過,搶了錢就跑。 男孩叫柳聞誌,今年十歲,他的身世是應府再也尋常不過的悲劇故事。 像柳聞誌這樣的孩在秦淮河邊少百來個。媽媽是青樓妓女,不心懷了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個恩客的種。妓女生育後,姿色大減,身價也一落千丈,再也沒有恩客將其捧在手心上。隻得退居二線,接一些三流貨色的活。往常那種王公貴族簇擁著的情形不再,這類的妓女多數淪為老鴇,或是自暴自棄,不甘人生下半場慘淡,淪為廢物。而他們生下的孩,生計也無以維持,女娃淪為青樓祭品,男孩則多半變成街頭痞子,或是在老鴇那混口飯吃。 柳聞誌就是其中一個,但比其他人更慘,他的娘親從來就不曾紅過。 因為他媽媽是個瘋子。 柳聞誌自自力更生,吃百家飯長大。多數青樓女子或是街坊鄰居看柳聞誌無依無靠,時常賞一點錢給他換飯吃。他就這樣自立自強的長大,還照顧他那已經瘋聊母親。 當你周遭的饒命運皆如此,柳聞誌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特殊,仿佛孩子長大就是要這樣百折不撓,要這樣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