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州
李家村滅村慘案已被人遺忘。這一晃眼十四年，經曆了三任皇帝，來到了啟年間。啟是個吏治敗壞，黨爭硝煙四起的時期，可同時又是一個人才濟濟，繽紛出彩的年代。
現在的皇帝是明熹宗朱由校，年號啟，為大明王朝第十五位皇帝。朱由校的父親為明光宗朱常洛。朱常洛在位僅二十九，即因服用紅丸而斃命，啟年僅十六歲即被迫接帝位。由於朱常洛生前不被其父親萬曆皇帝重視，導致朱常洛自己及兒子朱由校都沒有接受良好皇家教育，朱由校反而沈迷於刀鋸斧鑿、油漆等工作，人們戲稱其為木匠皇帝。
朱由校登基後，不問國事，大權旁落，導致後宮宦官崛起，太監們的權勢越來越大，結為殉，控製朝政。殉領袖就是當今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人又稱魏閹。殉統領著一票官員結黨營私，統稱五虎、五彪、十孩兒等一眾奸臣，攪得朝政糜爛不堪。
這正是啟五年五月初八。日頭曝曬，炎熱初夏揭開序幕.邊方暗，各家炊煙嫋嫋。蘇州城外酒肆，方桌五座，內有包間雅座一桌以竹簾子圍著，裏頭兩名身著布搭護露出半臂的精壯漢子嗑著瓜子議著事。一著黑布夏衫，一著白粗布服。
酒過三巡，黑衫漢子聲音一沉，低聲道：“顧大人對我有恩，我這條命是大人救得，如果不是顧大人，我。。。。我命都沒了。”
“大哥，這事你總是欲言又止，你倒是，當年這事到底怎麽回事？”白衣漢子問。
黑衫漢子悶了口酒，抹了抹嘴。想了片刻，仿佛終於放下心中大石般道：“老弟，這事得從十四年前起，記得江湖上的一哥二飛雪山東端木嗎？一哥就是那歌者，當年歌者收服了一批川東的馬賊替他打下，馬賊帶頭大哥叫貫地，號稱川東一霸力貫地。我十四年前，剛離家就被貫地收為弟，加入了哥老會，跟著馬賊們打打雜。”
漢子又悶了一口酒，神情凝重又，“貫地帶著我們一群人，有時執行任務，有時劫富濟貧，日子很快活。但我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也不殺弱婦孺。那，貫老大突然，要去保定一趟，有個女孩要救。大夥總是老大幹啥就幹啥，一群人就上了馬，直奔直隸保定。”
“可沒想到，兄弟，這趟活，我竟然鬼門關走了一回，見霖獄，你知道嗎？”黑衫漢子，起那的事，仍是心有餘悸。他喝了杯酒，將李家村滅門案了出來。
一五一十，沒有隱瞞，直到白衣男子殺死了全村人。
白衣漢子聽的驚心動魄，仿佛身曆其境。
黑衫漢子感慨道：“那。。。。。我在村口把風，被突然策馬進村的錦衣衛砍了一刀，當下暈死過去，卻沒死。。。。。。。我醒轉後，看到一白衣男子，用一種難以形容的劍法。。。。應該是劍法，總之很快很快的劍。殺光村民和錦衣衛。那村裏血流滿地，現場如人間煉獄，我害怕之際，倒在路邊裝死逃過一劫。在白衣男子離去後，我順著山路一路狂奔，可我身上刀傷血流不止，最後昏倒在山路旁，是顧大人和隨從剛好經過，把我救了起來，悉心照料，並帶我南下，輾轉來到蘇州，介紹給七劍門照顧，我再也不敢想起此事。爾後，我認為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拿刀動槍犯案特別不怕死。前任七劍門話事人賞識我，我後來就當上了七劍門老大。。。。。。”
漢子想起這段事，心有餘悸：“你莫，老哥縱橫蘇州十餘年，想到這事很是挺怵的。這次顧大人犯事，我想救他，怕力有未逮，隻好找綠林山頭相助，老哥先謝謝老弟仗義相助！”完又幹了一杯白酒。這黑衫漢子看來是個性情中人，酒量也很好。
這邊的白衣漢子聽了這段故事，心有感觸。“哎，兄弟，咱們七劍門和白龍堂兩家自古不分家，手足情，別你我的，先喝一杯再。”
原來黑衫漢子下了山頭令，邀請綠林各山頭秘密會議，要援救顧大人。但是大家顧忌朝廷和錦衣衛插手此事，黑漢子備了一桌酒菜，卻沒有人前來。
忽然，門口兩人大聲喧嘩掀開門簾走進來。一身藍粗布夏衫平民裝扮，似乎跟店家很熟，一進門就自顧自搬著板凳坐在一起，給蓄著白胡子的店二使了個眼神要他過來。
黑衫漢子和白衣漢子聽到有外人入室，偷瞄著進來的二人。
店二跑步趕了過來。眼神上下掃了一遍來客，換上一副抱歉的臉色，道：“二位爺，今兒個場包了，不做生意。”
這次七劍門要救顧大人，召集各界江湖好漢，七劍門手筆很大，竟將這店包了下來，把掌櫃二換成自己人。看上這間店是因為平時人少，卻沒想到，居然這店還有熟客。
“沒見過你，新來的？”其中一個男人問二。
“二位爺，的昨兒上工。”二操著外地口音道。
“你瞎什麽？你看看這兒才多少人，哪來的包場？”
“人可能等會就到，真的，爺，今兒個不方便。”二哭喪著臉道。
“我們常來，是熟客，叫何。。。。。掌櫃來。咦？何掌櫃呢？”大聲話的男子對著後堂喊道。但的確沒看到何掌櫃，是另一個生麵孔。
兩人自顧自的拉板凳坐下，完全不理會二，二好不尷尬。
“哎，不管了，這先來一斤白酒，二兩花生，半斤片牛肉。還有，記得跟掌櫃，老顏來了，必須送點下酒菜。”
二無奈，叫來了掌櫃商量。掌櫃看了看黑衫漢子，黑衫漢子點點頭，反正沒人來了，示意算了，就讓人坐下吧。
“念如兄，這次我上京采買，聽到了好多事。”打發完陵二，那男人轉頭繼續開口道。
“佩韋兄，你離開了好一陣子，正要跟你請教，這次又聽了什麽？”回答的人叫做楊念如，另外一人叫顏佩韋，兩人都是蘇州本地人。
“原來五年前光宗皇帝駕崩後，留下一個千古奇案紅丸案。這紅丸案，真是蹊蹺。光宗皇帝榮登大寶第一，這鄭貴妃送去八個美女陪侍新皇上，據是環肥燕瘦，儀態萬千，人間極品。這光宗皇帝夜夜臨幸，一日兩旦，縱欲過度，身子骨搞壞了，搞得人形消瘦，無法早朝。這不，一個略懂醫理的太監竟皇上火氣過旺，要瀉火清腸，就開了一貼瀉藥。這皇上一服用瀉藥，竟然弄得更嚴重，病入膏肓，無法下床。最後內閣隻好找其他大臣求救，結果一人叫李可灼，這人乃鴻臚寺司丞，竟獻給皇上一顆紅丸。光宗皇帝服下後，精神恢複，竟能下床走路，眾太監拍額稱幸，光宗皇帝自己很高興，隔沒多久，又吃鄰二粒，誰知道，當夜即猝死，駕崩了。這兩粒紅丸也成為一大懸案。”
“還有那麽離奇的事，這事怎麽大家老百姓都不知道？”
“這自然，這事涉及宮闈醜聞，豈能為外壤已，還不是我這次入京，聽京城裏的朋友的。”
“這紅丸案，後來李可灼根本不出來藥從何來，誰做的？誰指使他的。因涉及內閣諸位大臣默許李可灼貢獻紅丸，牽連過大，最後崔文升李可灼放逐邊疆，此案不了了之。可惜啊，光宗本來會是一個好皇帝，誰知道那麽早就過世了，接位的明熹宗根本沒有準備好做皇帝，無心問政。現在京城裏鬥爭不休。“顏佩韋道。
“有光就有暗，大明出過於謙、徐玠等忠臣，但也沒少出過奸臣。”楊念如道。
顏佩韋道：“官員們結黨營私，爭權奪利。現下朝廷裏有多個黨派，有殉、東林黨、還有齊、楚、浙等三地官員組成的三黨，皇帝潛心工藝，不問時事，政治大權旁落到魏忠賢手上。魏賊勢力發展到了極點，滿朝都是殉，無人敢惹。前陣子東林第一猛將，這左都副禦史楊漣彈劾魏忠賢二十四條大罪，舉報魏忠賢內廷操兵、迫害後宮、翦除異己、陷害忠良。一時間彈劾魏賊的奏章如潮水般湧入。大家都以為魏閹要垮台了。”
“然後呢？”楊念如問道。
顏佩韋冷笑一聲道：“魏忠賢利用皇帝識字不多，讓他的幹兒子太監王體乾以大惡化、惡化無的方式把楊漣的奏疏篡改後念給皇帝聽。皇帝竟認為奏章內容沒有太大的惡事，反而下旨嚴厲訓斥了楊漣一頓。”
楊念如直搖頭，舉杯幹了一口酒。
顏佩韋頻頻搖頭，道：“外人拍馬屁稱曹是九千九百歲爺，圈養著五虎五彪十孩兒，其中負責東廠以及錦衣衛是個出了名的撒賴剝皮，叫許顯純。許顯純負責北鎮撫司詔獄。就是幫殉整治政擔而許顯純出的第一招，就是對準東林黨的文膽，汪。。。文。。。言。”
顏佩韋又喝了一杯酒，抿抿嘴：“許顯純這一招狠，汪文言是東林黨的軍師，滅了他，東林黨休已。這汪文言涉及遼東經略熊廷弼賄賂案被捕入獄，竟然不禁打，供出了東林同黨。東廠連夜逮捕袁化症魏大症周朝瑞等三位大臣。此三人都是東林黨重要的人物，大家都在看案情還會如何發展。”
“我看，還有更多人要抓進監獄裏，就怕又是一場血腥大獄。”楊念如。
“總會有人站出來的！如果錦衣衛敢來蘇州抓人，我們定要擋住這群狗賊！”顏佩韋激動地！完用力把酒杯往桌上一摜，濺出不少白酒。
楊念如也拍著大腿：“照啊，我一定跟顏兄一起！”
突然窗外呀呀呀的叫聲，幾隻烏鴉打破了這肅殺的氣氛。
聲音攪動了平靜的酒肆。顏佩韋一驚，打翻了桌上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