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
6月1日17:03牧野勝郊區
“未來三內,牧野市及周邊地區將會有特大暴雨,道路受阻,交通不暢,沿線山區將可能會有泥石流,山體滑坡等自然災害出現,請市民盡量減少出行,以防出現危險.……”
車載廣播的氣預報也不知響過過幾遍了,從上午一直響到現在,麻木的的語音讓崔九聖和沈萱的精神更加緊張了。因為他們正在往牧野市的郊區方向駛去。
往來的車輛順著疾風驟雨從他們身旁經過,沒有留下任何聲息,就像迷霧中的幽靈一般,零點幾秒鍾的的不期而遇也不會給任何人留下任何印象。
崔九聖的奔馳轎車像老爺車一樣破敗不堪,除了引擎在發出象征著自己血統的嘶吼外完全接近一輛報廢車,輪胎外凹凸不平隨時有爆胎的危險,連後保險杠也撞癟了,一頭耷拉下來在冰冷的公路上磨出些溫暖的火花。
車裏彌漫著劣質煙草和咖啡的味道,像每個肮髒的酒吧或者不入流的咖啡廳。
很快,不管是駛來還是駛去,公路上就隻有他這一輛車了,這樣的氣除了有大的事,誰還會往郊區走?
狂風呼嘯著,深黑的破舊跑車在公路中顯得異常單調。
崔九聖把手伸進衣兜裏翻出一盒已經被壓癟變形的香煙盒,反複晃動也沒有什麽響應,當然,裏麵隻剩幾根歪歪斜斜的煙草葉了。
煙癮上來的他甚至開始不由自主的顫動,呼吸開始漸漸急促起來。
“要來一支嗎?”
沈萱不緊不慢地道。
“嗯…”
崔九聖咽了口口水,平時他都會帶上充足的香煙,但今走的匆忙,煙抽的也頻,很快就彈盡糧絕了。
接過沈萱遞過來的香煙時,他趁再次量了一下這座在副駕駛的女人,這是他的新搭檔,“牡丹”中的新人,叫做沈萱。
白皙的皮膚和烏黑的斜劉海對比強烈,像是晝夜的交線,她美麗幽深的眼睛又像極了黑洞,仿佛會把她身邊的男人統統攝魂奪魄,勻稱的身體,豐腴的雙胸一遍一遍刺激著這四十出頭的男人,盡管如此,崔九聖還是能堅守底線,盡管他的底線在數年前就離他而去,當著他的麵死掉的。
“喂,崔九聖”
“怎麽了”崔九聖從車裏翻出一隻芝寶打火機給自己點上煙後,又把手伸向沈萱。
沈萱配合著他的動作,把身子向前一傾,順著火苗吐納著混合煙草的空氣。
崔九聖斜光一掃,她利落的短發像冬日的冰柱一樣整整齊齊的在臉頰旁垂立著,眼神也同冬日一樣凜冽而犀利。
“聽局裏你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浪子啊?”
沈萱嘴角掛著一抹微笑,詢問著她的隊長。
“這,又從何起呢?”
崔九聖也笑道。
他不必刻意隱瞞,其實她都知道。
大約在十年前,崔九聖加入了“牡丹”,當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從事的工作是一項無比機密的事,表麵上是調查中國最近發生的超自然現象,他也隻是當做好玩。
但漸漸他發現事情似乎並不簡單,越來越多戰友的犧牲給他的人生留下了巨大陰影。
出於對真相的恐懼,他決定退出“牡丹”。
“膽鬼,這就要走了?”
一個帶著戲謔語氣的女人叫住了他。
這女人是他的隊長,曹鳶。
曹鳶是整個“牡丹”中最嚴厲的隊長,通常初來“牡丹”的人都會在她的手下做事,當然,我們的崔九聖也在她的手下工作,但不久後,崔九聖成為了她的專職搭檔。
崔九聖望著自己的老大,不知該些什麽。
在“牡丹”中,曹鳶盡管嚴厲對崔九聖非打即罵,但還是教會了他很多東西。
在心底,崔九聖是對她抱有好感的,一個對自己展現過自己最差一麵的人,通常是值得深交的。
“嗯。”
年輕的崔九聖低下了頭,他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恥,隻能用著低聲的語氣詞來遮掩。
“真可惜呀。”
曹鳶慢慢向他走過來,高跟鞋與地板的摩擦在滴滴答答作響,崔九聖感覺到她離自己越來越近,他開始有些哆嗦。
整個大廳裏隻有他和曹鳶兩個人,空氣在慢慢凝滯,像冬日一樣。
“其實呀…”
曹鳶走到崔九聖的耳旁緩緩道。
崔九聖感到一股熱風從自己的耳邊拂過,是那種讓人感到舒服的,而不是想她平時訓斥自己時的語氣。
“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年輕的崔九聖一時不知該什麽,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曹鳶看到他那種明明驚慌失措卻故作鎮定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要不我做你老婆吧,你就別走了”
“啊?!!”
崔九聖更慌了
“這…這不協你怎麽能做這樣的決定?”
“你不喜歡我?”
曹鳶輕拂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這麽定了吧。”
後來,兩人真就在一起了。
一切應該有一個好好的結局,但命運偏偏按照令人失望的方向發展。
在五年前,崔九聖和曹鳶去往一個偏遠地區調查人口神秘失蹤事件。
去了好多調查員,但他們都相繼失蹤或失聯。
因此上峰將這件事件定義為SSS級的超自然神秘事件,單獨派遣崔九聖夫婦去調查。
但這次失蹤的的卻是曹鳶。
崔九聖被發現時是在山下,頭部受到輕微腦震蕩暈過去了,失去簾時的記憶,或許他還記得吧,但至今沒提起當時的具體情節,在報告中也隻有少量記錄。
在此之後,他辭去了在“牡丹”中的工作,去高中做教師。
回歸平常人生活近五年後,上峰突然找上他,希望他能再次回到“牡丹”
崔九聖經過幾番糾結後終於重回“牡丹”,在此期間他可以以教師的身份繼續生活,繼承妻子的意誌,似乎也是告慰她靈魂的一種手段。
曹鳶的離去是他一生的痛,不是通過舔舐傷口就能複原的那種。
這就是回憶,一遍遍刺痛活饒心,讓他們意識到還活著,承擔宿命,繼續在肮髒的人間蹣跚前校
雨漸漸大了些,崔九聖把口中的煙吸進了最後一口,裹挾著破碎回憶的煙氣向肺部衝去,慢慢愉悅著這可憐的男人。
“不想就算了,我不勉強你。”
沈萱將煙蒂掐滅後淡淡道。
很快,牧野郊區的山漸漸顯現出了自己的輪廓,在陰雨的的氣裏原本青蔥的山林卻流露出幾分幽冥的意味,連鳥獸的的聲音也被雨聲所衝淡。
車子停靠後,崔九聖走進雨中,從後備箱裏取出一把破舊的的雨傘,是舊傘,但實際來是爛到快無法使用的那種。
崔九聖一把傘撐開,傘的骨架就清晰可見,斷的都差不多了,隻有幾根還在負隅抵抗。
沈萱撇撇嘴道:
“這還能用?”
“姑且能用吧?”
崔九聖苦笑道。
崔九聖把傘遞向車門,沈萱輕盈的邁步出來心不讓泥水濺到自己的鞋上。
兩人頂一把破傘慢慢向山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