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有些煩了,“誒!端牧清,老這樣有意思麽?你是看不起我還是咋滴呀?就哪怕我是個戲子,你是個導演,要讓我演出的話,好歹給個劇本嘛!就讓我這麽傻頭傻腦的跟著你去這兒去那兒的,很好玩麽?”
他動了動無線鼠標,轉過頭來,滿臉孩子般的笑,“還真別說,我感覺自己是不是要完蛋了?自從認識了你以後,我變得不想上班不想做事,就想這麽二十四小時的跟你呆在一起,陪你玩。”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還陪我玩呢,是玩我吧!我長得就那麽像猴子麽?整天的帶著去這兒去那兒的耍來耍去。”
他一把擁住了我,“我的小傻瓜,誰敢拿你當猴子啊,猴子那麽短命,我可是拿你當那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指著你能長命百歲呢。”
“哼!你才是烏龜王八蛋呢!”我嘟了嘟嘴,掙脫他的懷抱來,徑直躺了下去。睡下沒多久,便聽見他的筆記本電腦那端傳來咿咿呀呀的一陣響動。
我好奇的看了過去,霎時激動的爬了起來,一把將端牧清推了開,對著筆記本的攝像頭高興的道,“外婆,是我!外婆,看見了麽?”
電腦那端的外婆先是明顯一愣,隨即看清是我後,笑得滿臉春風,接著便開始咿咿呀呀的跟我聊了起來。我雖然一句也聽不懂,但是光看到外婆那一臉歡喜的模樣,我這心啊,就像灌滿了蜜一般。
就這麽雞同鴨講的聊了半晌,關掉視頻後,我看了看時間,大半個小時就這麽過去了,再回過頭來一看,那家夥還保持著被我推倒時的姿勢,就那麽一動也不動的跌坐在地上,好好的看著我。
那臉上的表情,像極了一個寓言故事——
農夫與蛇。
我有些心虛的嘟囔道,“你打算就這麽一直坐到天亮麽?”
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我,滿眼的委屈。我原準備就這麽不管不顧的躺下去算了,奈何良心上實在是過意不去。
誰知才一伸出手去準備拉他起來,就反被他大力的一把給拖了下去,緊接著就翻過身來將我死死的壓在了身下。
“喂!端牧清,你想幹嘛啊?”
他挑了挑眉,“你說呢?”
“你不是說還要去哪兒麽?快起來準備了啊!”
“沒事,還早呢。”
“哎呀,不早了不早了,還要拾掇拾掇呢,快起來啊。”我下意識的準備抬起腳來,才發現雙腿都被那家夥早有防備的給牢牢壓了住,絲毫動彈不得。
我緊了緊牙,這次是真沒轍了,隻能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欺負了。見他壞笑著將頭壓低了下來,我索性閉上了眼。
然而,幾秒之後,我感覺身上兀自的一輕,訝異的睜開眼來,就見麵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我那乖巧的孩子,正沉沉的睡著。
我緩緩的爬了起來,那心啊,瞬間百感交集。
端牧清柔柔的從身後擁住了我,“我知道你想他了。你看,他還睡得好好的呢,說不定啊,我們明天回去他就會醒來了呢。所以,別又偷偷躲著難受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我淡淡的點了點頭,眼淚卻洶湧的流。
端牧清也沒有勸我,亦不再說話,隻是那麽緊緊的擁著我,默默的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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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整齊的來到那家餐廳,端牧清即刻四下打量了起來,而後,目光在某一處定了住。隨即,領著我自自然然的走了過去。
才走出沒幾步,就聽見身後一聲驚歎,“老端!”
我回頭一看,周峰正詫異的看向我們,而坐在他正對麵的,便是倪娜。
端牧清淡然一笑,“真沒想到還能這兒也遇到你們,還以為你們回去了呢。”
我怔怔的看著他,這家夥,演技還真夠好的!
四人坐定之後,他們倆又聊起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兒,倪娜則一直低頭專心吃著自己的東西。
我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周峰,年紀比端牧清要稍長一些,五官俊朗,輪廓分明,熨帖筆挺的白襯衫在暖暖的燈光下泛著優雅的光。舉手投足間,隱隱透散著一份難掩的王者風範。
這樣的男人,想必對任何女人都是極具殺傷力的吧!難怪倪娜那麽漂亮的一個美人兒也甘心情願的就那麽呆在他身邊這麽多年。
兩人聊著聊著,不知道怎麽的,話題就轉到了我的身上。
“你小子,那麽多年了也不見你找個,我們原先都以為你有病呢?”周峰打趣的道,“卻沒想到,原來還是純情的主兒啊!嗬嗬嗬…”他轉向了我,“你叫?”
“哦,叫我小汐就可以了。”
“嗯,小汐啊,你可有福氣了,這年頭,像端牧清這樣的男人可少了,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我偷偷瞥了端牧清一眼,那家夥,滿臉陶醉的笑意。我笑笑著,徑直點了點頭。
隨後,我看到端牧清向周峰提及我的職業時,一旁的倪娜明顯的怔了怔,隨即,便繼續埋首吃了起來。我不禁納悶了,這丫頭,感情一往周峰身邊那麽一呆,就立馬變成溫順的綿羊了。
相互告別的時候,端牧清示意我遞上名片給對方,我心裏疑惑歸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回來的路上,他特地的選擇了步行。
這是個濱海的旅遊小城,前來遊玩的旅客很多,或三三兩兩,或甜蜜相依,在加上飄飄揚揚的柳絮,清淺吹來的海風,瞬間,將整個街道都渲染得浪漫至極。
本來我想問問這兩天來的這些奇怪舉動到底為的什麽,可是看看這當下的良辰美景,又實在不忍心辜負。
走了半晌,端牧清緊了緊我的手,“你知道麽?我以前簡直就是個工作狂。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裏,除了睡覺吃飯之外,幾乎都在工作。旁人隻覺得我是太用功太努力了,但隻有我知道…”
他沉沉的歎了口氣,“我其實根本就是個下了班之後,無處可去的人。嗬嗬,說來悲涼吧!有時候我心裏實在悶啊,就喜歡這樣一個人走在街上,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羨慕著一對對牽手的情侶,亦或是三口之家的幸福家庭。然後在心裏偷偷幻想著,屬於我那一份幸福,究竟是還有多遠呢?會不會就藏在迎麵而來的人群中?人們都說像我們這樣的人一定很幸福了,事業有成,錢也不缺,身邊還不時有美女投懷送抱。可是,一個沒有家的人,就好像一根導管,再多的水,也填不滿。”
他深深的看著我,“我過了十年的導管人生,真的很累。太想有個能蓄滿幸福的家了。小汐,或許你都不知道,你身上最吸引我的地方,便是那種仿佛與生俱來般的賢惠與溫柔。每個人對家的定義都不同。在我看來,所謂的家,就是一份男人的寬厚,和一份女人的溫柔,共同鑄就的最溫暖的窩。”
看得說得一副渾然忘我的模樣,我笑著搖了搖頭,“等你擁有了,也還是覺得渴望,那才是真的渴望。”說著說著,我的笑容兀自的僵了住,“我離婚的時候,閻磊曾經說過,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我這份賢妻良母的特質,嗬嗬,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們男人,說不好的是你們,說好的也是你們。不過啊,我是想通了,無論你們說好還是不好,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我自己要知道,無論如何都要對自己好,唯有對自己好,那才是真的好!”
端牧清像個大人撫摸孩子那般撓了撓我的腦袋,“嗯!不錯!看來啊,我的小汐,是真的長大了。”
我沒好氣的切了一聲,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去。
這一路上,我們都開心的有說有笑。瞅到什麽感興趣的事物,就停下來看看,想起什麽好玩的事,就一起說說。
就這麽不急不緩,溫柔恬淡。
回到酒店時,我累得就剩一口氣了。然而端牧清掏出了房卡後,卻不急著開門,而是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我的包。我被他著莫名的舉動給弄糊塗了。
“誒,又怎麽了?”
他自顧自的摸了摸下巴,“奇了怪了,按理來說,你的電話該響了啊!”
我歪了歪腦袋,“為什麽?”
話音剛落,我包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我心下一驚。這端牧清,怎麽跟個鬼似的呢?
掏出電話來,是個陌生號碼,但我心裏多少有些預感會是誰了。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的人很快便自報家門,還問我明天能不能回去,我說能之後,又大概問了問時間,然後約好了下午五點見麵,說有事要找我談。
掛掉電話後,我傻愣愣的看著端牧清,心裏對這個咋一看上去不溫不火的男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傻樣,有什麽進來說吧。”
門才關上,我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怎麽知道她會打電話來?”
他目光堅定的看著我,“我還知道,你馬上要升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