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感情的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趙嘯臉上笑容加深，將心中那點“好戲就要開場”的欣喜掩飾得極好。
??而翟星湳淡淡勾唇，往門口的方向望去：“你來了”。
??阮綺年轉身，看見狄冰清靜立在門口，她身上一件及膝的方領長袖針織裙，長及耳下一寸的短發露出尖尖下巴和優越的脖頸線條，兩條腿上是肉色絲襪，泛著淺淺的光，顯得人高挑濃豔。
??“狄院長真是盯得緊啊，聽說你不是在安臨城出差麽，就這麽追到廣深市來了？”趙嘯逗她。
??“廣深市整容醫院項目已經開始動工，我是代表普度來視察的嘛。”狄冰清將登機箱立在門口，箱底齒輪在地板上滑了兩聲又停頓。
??狄冰清低頭掃過門口處，大小不一的幾個登機箱，抬眸對著翟星湳，明知故問：“這是你們的箱子？”
??“嗯。”翟星湳聲色平靜，一手抬著腰，一手握著水晶杯的把手。
??趙嘯臉色如常，也沒有半點等會要去酒店的意思。
??狄冰清明了，臉色寸寸冷卻下來，難怪翟星湳同意讓她來住這個房子，她還沾沾自喜地以為是兩人關係更進一步呢，敢情還有好幾個大燈泡。
??她人還站在門口，附身看了幾眼手上的手機屏幕，咬咬唇：“我有點事情，先走了。”
??也不給眾人回應的機會，狄冰清抬腳出了門，將門重重地一扣，宣泄她的不滿。
??狄冰清在門外站定幾分鍾，一手攔腰撐著另一手扶額，心想這翟星湳簡直是在戲耍她，可一想到等會要見的人，她心裏那點膈應就差不多消散了。
??狄冰清抬起手，按下電梯按鈕。
??*
??阮綺年抬步向前走幾步，與趙嘯隔著中島台：“趙總，我去住麗思卡爾頓。”
??“阮助理，我是不是對你太過於縱容了！”趙嘯手抬著腰，那點嬉皮笑臉消失無蹤。
??“那我就要辭職。”阮綺年定定地看著趙嘯。
??“啥玩意兒？”趙嘯不可置信，眼睛瞪圓了。
??阮綺年默然不語。
??“湳哥，你這妹妹，我帶不了了。”趙嘯側過頭對著翟星湳無奈道，“你把這個祖宗收走吧。”
??翟星湳重重地將手中的水杯放在台麵上，水濺出幾滴。
??他咬著下頜成淩厲弧線，聲色俱厲道：“你耍什麽小姐脾氣？”
??話出口就已經後悔，阮綺年低頭盯著腳尖，仿佛做錯事的小學生，畢竟阮一嵐再三叮囑她，現在得呆在榕湖資本靜觀其變。
??可趙嘯在中間穿針引線地，給她和翟星湳製造相處機會，讓她沒沉住氣，逞了一時口舌一快。
??翟星湳汲氣，抬手看了腕上的手表：“行了，中午還約了狄震櫟詳談白手套公司股權分配的事情，走吧。”這話是對著趙嘯說的。
??趙嘯跟在翟星湳後麵朝門口走兩步，見站在中島台邊的人影絲毫不動，他轉過半個身子，不勝厭煩地道：“走啊，小祖宗。”
??*
??江特開車，載著一行人，到了一處極為幽深的高爾夫會所。
??這個高爾夫會所離廣深灣不遠處，數棟白色小樓相銜接，一方有高高豎起的網狀圍牆，圍牆內是新手或者用來練習的場地，而圍牆外是大片起伏的綠茵草地，草地盡頭連著海水。
??最深處的小樓是高爾夫會所俱樂部用地，唯有高級會員才能使用，還需得提前預定。
??江特將三人停放在待客處，將車交給代客泊車。
??幾人上到小樓頂樓的包間裏，狄震櫟人已經坐定，也不知是不是在國外呆了兩年，他惹上了歐|美|人的習慣，他脫下了西裝外套，身著布料硬挺的馬甲和襯衣，坐姿又硬朗，整個人英氣勃勃。
??狄震櫟身邊還坐了幾個男人和女人，皆衣著光鮮。
??見翟星湳他們進來之後，已落座的人全站起來打招呼。
??大家一陣相互寒暄之後，才知道那幾個男男女女都是普度集團廣深市分部的高層。
??席間眾人推杯把盞，談笑風生，幾位普度高層都是職場上的人精，極為八麵玲瓏地帶動席間氣氛，而興致最為盎然的自然是，成功入股白手套公司，成為最大股東的趙嘯。
??趙嘯多喝了兩倍，眼下染了薄醉：“白手套這位王董，管理能力有限，現在拿一筆錢退出白手套公司，轉身天使投資人，對他是最好的！”
??翟星湳眉頭挑了挑，又側頭與狄震櫟交談，偶爾回兩句其他人的問話。
??在滿桌子人裏麵，阮綺年資曆最淺，偶爾插話，大部分時候她都是眉眼帶笑，微微頷首，一副傾耳聆聽的模樣。
??雖然她早已習慣這種應酬場合，連笑容弧度都拿捏得很好，什麽角度，又露幾顆牙齒，可假動作做太多，難免有疲憊的時候。
??阮綺年找了借口，去盥洗室理了理妝容，又躲在拐角處幾叢巴西木後麵躲清閑。
??阮綺年原本想將手肘放在欄杆上，撐著有些疲乏的頭，可手指摸了下鐵皮表麵，竟有細微灰塵。
??她下意識地蹙了眉心，又暗歎一口氣。
??“你不舒服？”男人的聲音從巴西木花盆的另一處緩緩而來。
??阮綺年徇聲側頭，見著站在不遠處的狄震櫟，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眼光水亮。
??“沒有，我隻是透透氣，”阮綺年垂眸。
??她動了動腳，本打算從這個拐角處離開，但狄震櫟卻朝她的方向動了下身子，悄然無形地攔住她去路，偏偏他動作自然流暢，仿佛並非刻意。
??“阮小姐，我聽說阮女士的庭審又出了波折，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請一定不要客氣。”
??“好的，多謝狄總。”阮綺年答得不能更敷衍。
??“槍走火這種事情，真的是出人意料，”狄震櫟食指拂過鼻子，語調壓得輕緩，“我聽冰清說，你們家在洛|磯家裏的園丁，剛被追蹤到，於案發當日在你們家出現過，隨後就在加|拿|大班芙自殺了，這案子過去了快三年，聽說查到這位目擊證人的過程也頗為意外？”
??阮綺年猜不透，狄震櫟怎麽會突然對她母親的案子這麽上心了，是出於好奇？可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對八卦感興趣的人。
??“嗯，是挺意外。”阮綺年打太極。
??狄震櫟看出了她眼神裏透出的層層不信任，輕言細語地自我解答：“我聽說，最近警方通過使用一些算法分析，找到了一張於案發當日發在Instagram上麵的陳年舊照，才發現這張照片拍到了一點點你家別墅的院子角落，院子門外有一個華人身影。通過各種鑒定和對比，才確定這張照片確實是拍攝於案發當日，裏麵的華人身影是你家的園丁。”
??阮綺年直視狄震櫟的眼睛，想找尋些什麽，卻又未果，隻好答：“狄先生知道得真清楚。”
??狄震櫟嘴角噙著笑意，似乎十分和藹的樣子，伸手摸了一把巴西木支棱出的葉子，卻抬手看到了指尖的灰，眉頭皺了皺。
??狄震櫟從褲兜裏摸出一張棉質手巾，輕輕擦拭沾灰的指尖，動作優雅：“冰清和星湳感情甚篤，因此我也多少聽了些這件案子的情況，科技改變生活，真是一點沒錯，也許美|國警方還能找出更多的線索，證明阮女士的清白，希望這件事情可以早日解決，你們兄妹間有什麽誤會，也可以早日解開。”
??“能成為一家人，是天賜的緣分，阮小姐，你說是不是呢？”
??阮綺年盯著他，點點頭：“是的，狄院長和狄總兄妹情深，我就很羨慕。”
??狄震櫟一滯，又笑得滿是善意的樣子：“是呀，冰清畢竟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希望她嫁個合適的男人，生活美滿，可偏偏她就是一根筋的，心思都在你哥哥身上。”
??阮綺年問：“翟星湳不是合適的人？”
??狄震櫟笑意上了眼梢：“翟星湳這個人青年才俊，是個女人都難免傾心，我毫不意外，冰清會迷戀上他。隻是他平日已經忙得日理萬機，又要為家裏的官司分心，一顆心分成好多瓣，有多少心思能放在冰清身上？所以算不上是合適的對象吧。”
??阮綺年道：“感情的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們旁人說了也不算。”
??狄震櫟卻似乎已經失去了談話的興致，主動按住了話頭：“我去抽根煙。”
??阮綺年點頭，又往前走了一步：“那我就先回去了。”
??狄震櫟從巴西木花盆邊退開兩步，給她讓出位置，阮綺年從他身邊側過，微低著頭。
??見那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之後，狄震櫟沒有從兜裏掏出煙盒，反而捏出了手機發出一條信息：阮綺年這邊恐怕還得多花些心思，才能套出來她到底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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