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帶個野漢子回來
小翹兒語氣平淡，目光平視前方。
她既沒看裴鬆，也沒看烏泰，仿佛說得家常話一般，可神情中超越年齡的肅穆，卻不容忽視。
烏泰擰眉，“為了他，值當嗎？”
小翹兒短暫沉默，垂眸道：“值當不值當，我不想深慮，我所求不過一個結果，放他走，讓他活。”
“所以，甘願自己去死？放棄自己的生命？”烏泰挑眉，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如果你放他走，他活我也活，不是更好嗎？”小翹兒輕笑。
烏泰挑眉，“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跟我到了察哈爾，便能活得很好？”
“不然呢？你千方百計擄我走，難道隻為了讓我死？”
小翹兒平靜無波的眼眸，看向烏泰。
這般純淨，不帶任何畏懼的眼神，烏泰許久不曾見過了。
他突然有些心虛，扭頭避開小翹兒的視線，道：“我隻是說，你不要盲目自信，以為自己年輕、漂亮，便可以掌控一切，甚至掌控我。”
“掌控你？”
小翹兒搖頭輕笑，“我不想掌控任何人，我這輩子最大的目標，隻是為了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做其他人的裝飾，隻想按著自己的心意而活。”
“不做其他人的裝飾？”
烏泰有些不解，甚至帶了幾分嘲笑，“女人如花，在這世上不就是做裝飾的嗎？難不成，你們能種田打獵？能守家衛國？”
對於烏泰的嘲諷，小翹兒懶得辯解，她目光掃過一旁的塔娜和她的姐姐，反問烏泰道：“你既然這麽輕視女人，又何必千方百計要擄我走呢？女人如裝飾，我看她們都很不錯。”
小翹兒的神色讓塔娜很是氣惱，可她的話，又讓塔娜燃起幾分希翼。
她含羞帶怯看了烏泰一眼，抿著唇，等著烏泰表態。
烏泰冷笑，“女人雖為裝飾，因為身份地位財富的不同，還是大有區別的，否則，我也不用費盡心思，把你昶寧公主搞到手。”
烏泰說得粗俗，本以為小翹兒會勃然大怒。
沒想到她平靜如初看著前方，眼眸仿佛根本沒有聚焦，卻讓烏泰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她的眼裏心裏，已經裝下天地萬物。
年紀輕輕的天之驕女，深宮中養的冷豔富貴花，怎會有如此悲觀超脫的神情？
烏泰越發覺得小翹兒有趣，好奇心讓他心頭蠢蠢欲動。
“既然你提出來了，我也不好拂了你的麵子。”烏泰一抬下巴。
“你答應了？”小翹兒有些驚喜。
“當然答應，不過，我也有我的條件。”
“什麽條件？”
“讓他活可以，但是不能放他回京城，也不能再回永安寺。”
小翹兒納悶，擰眉不解。
“難不成你讓他流浪去嗎？”
“既然他跟著來了，不妨一路跟到底。”
烏泰不懷好意地看著小翹兒，低聲道：“我倒要看看，他能癡情到什麽時候？”
小翹兒深吸一口氣，貝齒咬在唇上，壓出一道血痕。
烏泰邪魅一笑，抬手在她唇邊擦過，湊到小翹兒耳邊低語道：“難道，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變態，惡心！”
小翹兒別過臉，避開烏泰的觸碰。她隻覺渾身惡寒發冷。
她對他的嫌棄，烏泰全然不放在心上，他正色道：“既然答應了你，我便會保他性命無虞，也希望你轉告他，別搞小動作，被我手底下的人發現了，萬一失手，可不是我的本意。”
小翹兒扭著臉，懶得看他。
烏泰卻很是自得，揚聲道：“我倒要看看，在生死、富貴之間，裴四爺能有多深情？”
小翹兒氣得咬牙，烏泰這話，分明是把人當猴耍。
就好比貓抓老鼠，抓住並不著急吃掉，而是百般戲耍，看著老鼠逃生的念頭一點一點破滅，最後才吃掉。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小翹兒不忍，還想再勸，烏泰卻不想再說下去。
他打馬往前，來到裴鬆麵前，傲慢道：“既然裴四爺跟來了，來者是客，咱們雖然都是大老粗，卻也懂得待客之道。”
“有話直說，不必繞彎子。”
裴鬆咬牙，目光從小翹兒臉上移到烏泰臉上，一臉警覺。
“本王此舉，原來隻為昶寧公主一人，既然你跟來了，那就一起吧。”
烏泰說完，一揮手，黑衣人便衝向了裴鬆。
小翹兒剛喊出“小心”二字，裴鬆兩臂便被人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烏泰，你個王八蛋，你擄走公主，意同謀反，就不怕株連九族嗎？”
裴鬆情急，全忘了在敵強我弱的局麵下，刺激敵人乃是第一大忌。
黑衣人恨得咬牙切齒，手上又加重了些力氣。
烏泰臉上露出輕笑，根本不以為意，甚至探身過來，說道：“謀反？這可是個好詞兒。”
烏泰說著，兩眼露出凶光，就那麽凶狠地看著小翹兒和裴鬆。
他們二人嚇傻了一般，一下子呆住了。
卻原來，烏泰果真藏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想謀反！
看到兩人一模一樣的驚恐神色，烏泰十分得意，一揮手，衝身後的黑衣人使個眼色。
有人抬手一記手刀砍到裴鬆的脖頸處，裴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把裴四爺抬到車上去。”烏泰懶聲吩咐。
兩人架起裴鬆，扔麻袋一樣扔到了馬車上。
小翹兒暗暗往前縮了縮身體，盡量離烏泰遠一些。
烏泰卻是輕笑，調侃意味十足地說道：“你是大綦朝皇帝賜給我的王妃，私自出逃也就罷了，還給我帶了一個野漢子回來，讓為夫說你什麽好呢。”
這話黑白顛倒，讓小翹兒十分無語。
見小翹兒原本的伶牙俐齒，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烏泰越發得意。
他抬手拎起小翹兒，穩穩地把她放到地上，衝一旁的女子吩咐道：“塔娜，你把王妃請回馬車，咱們這就趕路回草原。”
“遵命。”
塔娜拱手行禮，衝小翹兒做個請的姿勢，冷冷道：“走吧。”
塔娜很不友好，看小翹兒的眼神充滿敵意。
不等小翹兒做出反應，烏泰抽出馬鞭在塔娜後背上狠狠抽了一下，警告道：“她是本王的王妃，對她不敬，便是對本王不敬，若有下次，別怪我不念舊情，把你遣到軍營裏為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