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趁火打劫,小翹兒被擄
佟嬤嬤一進廂房,韋福海便殷勤迎了上來,“怎麽樣,跟主兒說了沒?”
佟嬤嬤沒好氣,瞪他一眼。
她本來沒準備跟小翹兒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但架不住韋福海嘮叨呀。
他個老古板,一看見裴鬆靠近小翹兒,就心驚肉跳,坐立不安,恨不得跟上去站到兩人中間,人肉盾牌把人給攔開。
韋福海和尚念經,慫恿了好多次,這才有了佟嬤嬤跟小翹兒剛才那番對話。
“事兒成了?”
韋福海一臉欣喜,見佟嬤嬤點頭,殷勤十足把人按倒椅子上坐好,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好一頓犒勞。
“韋福海,你不覺得這麽做很無情嗎?咱們主兒逃出紫禁城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按著自己的喜好挑夫婿,按照自己的安排過人生嘛。你這麽一攪合,跟規矩森嚴的紫禁城,有什麽區別?”
韋福海不以為意,嘁了一聲,“你不懂,毛頭小子沒分寸,自己能挑多重的擔子,心裏沒譜。
裴淮慶那個老狐狸,可不是省油的燈,回頭他要是不認賬,裴小四兒自己做不了主,到最後吃虧受罪的,還得是咱們主兒。
所以啊,規矩立在前頭,省的到時候哭都找不著調。”
佟嬤嬤雖然覺得韋福海過於悲觀了,可他的擔心卻也有道理。
裴小四兒再好,他老子娘如果不好,以後小主子的日子也好過不了。
不如就像韋福海說的那樣,立好規矩,長遠打算。
見佟嬤嬤神色緩和下來,韋福海忙又恭維道:“這些規矩,按說應該主兒她額涅親自教她,可思箬不是死得早嘛,現在也隻有你代勞了。回頭等她懂事了,以後嚐到了甜頭,少不得感激你。”
佟嬤嬤歎口氣,“感激不感激的,我也不求那些,隻求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我也就知足了。”
沒有血緣,卻勝似至親,小翹兒若是聽到這番話,必得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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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鬆完全沒想到,有人在背地裏給他紮針。
他哼著小曲,活力四射,把自己脫下的衣服疊好,正準備就寢安置。
石頭心裏想笑,卻不得不忍著,他眨眨眼,湊過來問道:“四爺有什麽高興事兒,也跟奴才念叨念叨,讓咱也跟著樂嗬樂嗬。”
相識十多年的主仆,這番揶揄自是聽得出來。
裴鬆懶得理他,吩咐道:“你少在這貧嘴,得了閑,就上東次間看看悟見師父,問他還用不用伺候。”
石頭響亮地“噯”了一聲,打簾進了東次間。
悟見師父已經躺下,臉蛋紅撲撲,已經睡得沉了。
石頭不敢打擾,吹滅了蠟燭,躡手躡腳退了出來。
裴鬆先一步躺到炕上,突然想起馬六說的話,叮囑石頭道:“這程子不甚太平,鎮子上有番邦人出沒,你多留意著些。”
石頭點點頭。
“回頭我不在這,有事兒你就跟韋大叔商量,他見多識廣,大主意準錯不了。”
石頭又是點頭。
主仆倆閑敘幾句,漸漸進入夢鄉。
誰也沒想到,漆黑的暗夜裏,危險正在一步一步靠近。
數十個黑衣人,兵分兩路,把兩處院子給包圍了起來。
一聲鳥叫,悠揚破空,撕破了夜的寧靜。
裴鬆住的東院柴房裏,一絲微弱的小火苗,如掙脫牢籠的怪獸,獰笑著,跳躍著,慢慢大了起來。
為首的黑衣人揮一揮手,眾人紛紛躲藏到暗處。
不一會兒,柴房的火苗便借著北風,呼嘯而起,燒成了衝天的火焰。
裴鬆和石頭,年紀本就小,又勞累一天,完全沒有發現危險,翻個身,囈語幾句,依舊陷入沉沉的夢鄉。
要說警覺,還得是韋福海。
他猛一下驚醒,隔著窗戶看到院裏映著紅光,頓覺不妙。
他披衣下床到院裏查看,一踮腳,便瞧見那處衝天的火光。
“不好了,走水了,快救火救人呀。”韋福海嗷的喊了一嗓子,把這院所有人都給驚醒了。
佟嬤嬤、玉彤、銀纖,手腳麻利穿戴好,拎著水桶、水盆便跑了出來。
小翹兒後知後覺,坐在炕上還在醒盹。
“主兒,您在這待著,哪兒也別去。咱們去救火救人,等安全了,就趕緊撤。”
韋福海隔窗叮囑小翹兒,轉身率領三個娘子軍,深一腳淺一腳,朝東院跑去。
韋福海手裏拎個銅盆,隔著石牆,就哐當哐當敲了起來。
聲音震天響,終於吵醒了裴鬆。
他睜開惺忪的眼睛,朝外望了一眼,隻一眼,嚇出自己一身冷汗。
外麵火光衝天,亮如白晝。
他慌忙搖醒石頭,“走火了,石頭快起,先把悟見師父背出去再說。”
石頭手腳麻利,翻身下炕,胡亂套上自己的棉袍,就衝到了東次間的炕前。
他喊了一聲,沒人應,又晃一晃,悟見師父四肢僵硬,身體冰涼。
石頭膽怯,猶豫著把手指探到鼻下,竟是沒有一絲呼吸了。
他一下就慌了,帶了哭腔道:“四爺,悟見師父,圓寂了。”
此話如震天雷,驚得裴鬆腦子裏嗡地一聲。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希翼石頭看走了眼,可是一試,竟如石頭所言,果真鼻息全無。
屋外是衝天的火光,再不走就要被燒死了;
屋內是已經圓寂歸天的悟見師父,雖緣分薄淺,卻也不能棄之肉身不顧。
裴鬆一思量,咬牙吩咐道:“把悟見師父背出去,不管生與死,都不能褻瀆了他的尊嚴。”
石頭豪邁點頭,一彎腰,背著悟見師父的屍身,抬步衝出了屋子。
柴房在東側,石頭和裴鬆從西側石牆翻出來,正好迎麵碰上韋福海。
不等韋福海招呼,裴鬆搶先說道:“韋大叔,悟見師父他,已經圓寂了。”
火燒得太旺,木柴劈裏啪啦作響,吵得韋福海耳朵生疼。
他不敢置信站在原地,竟沒有上前探一探真假的勇氣。手裏拎著的大銅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隨之人也癱軟了下來。
眾人一下沒了主心骨,哭的哭,喊的喊,亂作一團。
裴鬆指揮他們往回撤,突然意識到少了一人。
小翹兒呢?她怎麽沒在。
裴鬆踮起腳尖四下查看,目之所及的遠方,正有人抬了一個不斷扭動的布袋,扔進馬車裏,倉皇逃離。
上當了!
裴鬆驚得熱血直衝腦門,顧不上跟眾人細說,一聲口哨招來自己的烈馬,翻身上馬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