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我這張臉便是最好的證明
前麵二位雖是中原女子打扮,可立體的五官,深邃的眼眸,一看就是番邦人。
不用問,必是前幾日馬六遇上那兩位。
裴鬆凝眸看向她們,她們也回看裴鬆。
見他眉目清秀,氣質不凡,不由眉飛色舞起來。
兩人使個眼色,竟一左一右上前挽住了裴鬆的胳膊。
“這位公子,你長得好帥呀。”
“就是,要不要到我們家裏去坐坐呀?”
剛才還惡語相向,跟裴鬆爭搶東西,現在怎地轉變這麽快,竟要拉著他去家裏?
裴鬆突然想起來,之前馬六提過,說京中有的青樓為了吸引獵奇的紈絝公子哥,常從番邦尋一些漂亮姑娘過來,表演異域歌舞。
當然,如果客人有進一步的要求,隻要錢給到位,她們也是願意的。
想到這,裴鬆很是嫌棄地一甩胳膊,掙脫二人的束縛,徑直走出店鋪,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那二人收斂了笑容,來到一旁的酒肆,走到一張桌前,拱手行禮,道:“那人身份已經探明,果真是裴四爺。接下來如何安排,還請主子示下。”
端坐桌前那人一襲黑袍遮身,頭上戴著風帽,看不清正臉,冷冷說道:“派人遠遠跟著,切莫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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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鬆趕在天黑之前進了山。
從峽穀出來,遠遠望去,隻見蒼山隱隱,炊煙嫋嫋,枝頭高掛的紅柿子,乃是唯一的點綴。
他不自覺彎起了唇角,一夾馬腹,加快了速度。
裴鬆騎在馬上,隔著矮石牆朝院子裏張望。
石頭和韋福海正在院裏劈柴,佟嬤嬤領著兩個丫頭在燒火做飯。
唯獨不見小翹兒的身影。
聽到馬蹄聲迎出來的石頭,見裴鬆左右張望,不等他問,便說道:“小祖宗到那院跟大師父敘話去了,要不要奴才過去把人請過來?”
裴鬆擺擺手,把馬韁繩拋給石頭,大步流星往另一處院子走去。
推門進屋,見小翹兒和悟見師父隔著方桌對坐,正在下棋。
“不對不對,我不應該下這,我要下.……”
小翹兒手裏捏著棋子,眼睛盯在棋盤上,根本沒留意裴鬆。
悟見看見裴鬆,剛要招呼,就見裴鬆食指壓在唇上,輕輕地“噓”了一聲。
悟見笑笑,未做言語。
“小姑娘,落子無悔,你今兒悔棋不下十次了,再這麽下去,老和尚以後可不敢跟你對弈了。”
悟見跟小翹兒說笑。
小翹兒彎著眉眼,耍賴道:“大和尚慈悲為懷,悔棋這等小事兒,還值當一提?我陪您下棋,您容我悔棋,咱們也算是扯平了。”
小翹兒嘴上說著話,手裏動作不停,竟然偷偷摸摸拿了悟見大和尚好幾顆棋子。
大和尚發現時,早為時已晚,攔也攔不住了。
“阿彌陀佛,夫子說得果真沒錯。”裴鬆突然出聲,嚇得小翹兒一怔,扭頭看他,茫然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偷偷摸摸站在人家身後,嚇死人了。”
她誇張地拍著自己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裴鬆不理她,衝悟見說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此話果真沒錯。”
喲,好幾天不見,一見麵就內涵我。
小翹兒怒瞪他幾眼,嘴巴撅得老高。
裴鬆卻是變本加厲,抬手在小翹兒腦袋上胡擼兩把,惹得她左躲右閃,千方百計躲開他的“摧殘”。
“你好了?”
小翹兒想起那日裴鬆摔的屁股墩兒,探著脖子往他身後望了一眼。
裴鬆忙側身躲開,含糊道:“什麽好不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耍賴不認賬,裴四爺裝得很像樣。
小翹兒驚訝地看著他,很想提醒他,那日裴四爺仰天痛呼時,嘴巴張得那麽大,都能塞進去一整顆雞蛋了。
而且那日騎馬出山的時候,你連馬鞍都不敢坐,那等扭捏的樣子,這就忘記了?
小兒女你來我往,悟見摸了摸自己鋥光瓦亮的大光頭,突覺得自己十分礙眼。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你們回吧。”
大和尚下了逐客令。
兩人也不好賴著,隻得收好棋盤,告別悟見,走出房門。
兩處院子隔了幾丈遠,裴鬆和小翹兒並排往回走。
山裏的天空黑得徹底,像一塊黑絲絨的幕布一般,蒙在頭頂。
沒有燈火,星星便越發的亮,一閃一閃,如孩子調皮的眼睛。
突然,小翹兒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那日裴鬆送給她的玉佩,道:“這玉佩貴重,乃是你們裴家的信物,我可不敢收,還給你。”
裴鬆一愣,卻是沒接,“給你就收著,放在我這也是無用。”
“怎麽能無用呢,這是你阿瑪留給你防身的,萬一遇上壞蛋,有它能保你性命無虞。”
“我會功夫,尋常小賊打不過我,放在你身上用處更大。”
裴鬆上下打量小翹兒,撇撇嘴道:“你們這一趟逃婚出京,隻韋福海一個人會功夫,其他四個女人,老的老,弱的弱,真替韋福海擔心。”
裴四爺的毒舌,無人能及。
什麽叫老的老?
人家佟嬤嬤不過才四十歲,風韻猶存正當年好不好。
什麽叫弱的弱?
誰弱了?
小翹兒實在受不了裴四爺那份高高在上,俾睨眾生的傲氣。
她沉了臉色,非要把玉佩還給他才行。
裴鬆也急了,說什麽也不收,攥著小翹兒的手腕子,迫著她把玉佩收回懷裏去。
你推我搡,一來二去,裴鬆掌心誤觸了一團軟綿綿的地方。
兩人皆是一愣,觸電般愣在原地。
裴鬆掌心出汗,手足無措,下意識在袍子上擦了擦手。不料卻被小翹兒誤會了。
占了便宜,還嫌棄別人?
裴小四兒,你欺人太甚。
她粉麵通紅,羞怯萬分,扭頭就要往回跑。
裴鬆慌忙一把拉住她,從懷裏掏出那盒香粉,遞了過去。
“送你的,看看喜歡嗎?”
“這是什麽?”她明知故問。
“玉女桃花粉,今兒在鎮上采買東西,正好香粉鋪子大甩賣,我瞧著不值幾個錢,就買下來了。”
裴四爺啊裴四爺,明明特意挑選的最貴的香粉,非要說是便宜貨,你圖什麽?
要是遇到林黛玉那樣多心的姑娘,大約就要把香粉盒子摜你臉上了。
可小翹兒心胸寬廣,根本沒在意裴鬆的說辭。
她聞了聞,香氣盈鼻,不計前嫌笑了起來。
見她神色緩和,裴鬆才說道:“那玉佩,叫你留著你就留著,我有這張臉就夠了。”
“你什麽意思?”小翹兒不解。
裴鬆揚了揚下巴,清清嗓音,一本正經說道:“桃杏齋三屆評選,本公子都是大綦第一美男,這份榮譽實至名歸。我這張臉便是最好的證明,無需用玉佩證明。”
yue……
“哪有人說自己帥的,還說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你可真是恬不知恥。”
小翹兒追著“羞辱”裴鬆,兩個人追逐打鬧著,留下一串笑聲。
沒留意山坡上,幾個黑黢黢的影子,正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