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鳳皇雷霆惹非議
自千佛窟那一夜後,傅文玉雖然沒有明目張膽的與慕容棠出雙入對,但卻夜夜留他在自己營帳中。
傅文玉似乎並不著急回長安,一路上走走歇歇,時已進冬,本就天短夜長,原本不足一月的路程硬是走了兩個月。
臨近長安,軍中的氛圍是顯而易見的輕快、喜悅。
隻有傅文玉例外。
慕容棠發覺他越是靠近長安,反而越是不安。
慕容棠幾次問起,傅文玉每次不是轉移話題便是裝傻充愣,不然便是拉著慕容棠親親吻吻嬉笑玩鬧的敷衍過去。慕容棠便也不再問。
直到大軍進了長安城,慕容棠才知道他為何憂心不安。
原來這次傅文玉出宮,是在滿朝文武皆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決定的。
慕容棠留信出走,傅文玉本想接著伐晉的名義改道西燕,但傅文玉的出兵提議卻遭到了滿朝文武的一致反對。但傅文玉不能再等,退朝後,便輕裝簡行,消失無蹤。
眾人得知傅文玉獨自離宮後,惶恐不安,頓時群龍無首混亂一片。待找到榮順詳細問詢過後,眾人紛紛猜測他一定是去了西燕。
最後還是王亥與寧威兩人,商議過後,決定寧威率一百輕騎緊急出城,一路追趕傅文玉並沿途護駕。再遵照傅文玉之前的提議,命將軍刑占率二十萬大軍南下通江,至於伐晉與否,待寧威找到傅文玉之後再另行決策。
所以此次回京,傅文玉必需要給群臣一個交代。
慕容棠以為,不管怎樣傅文玉畢竟是皇上,群臣就算再不滿,也不能將他怎樣。
但慕容棠沒想到的是,群臣的目標不在傅文玉,是在自己。而且,比起群臣的不滿,更大的禍患是來自百姓的非議。
大軍進長安後,有關傅文玉與慕容棠兩人的各種訛傳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兩人之間見不得人的醜事也早已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從城門至宮門,一個時辰的路程,慕容棠便將這些流言蜚語聽了個完完整整。
“聽說了嗎,那榮王原來是皇上的男寵。”
“真的假的?這事可不好亂說。”
“那還能有假。聽說當年就是為了這位王爺,皇上才廢了皇後。”
“那皇後不是因為她大哥造反才被廢的嗎?”
“那都是編出來騙人的。這麽不體麵的事情,上頭必定要瞞著。而且皇上這次也是為了他才得罪了晉國。”
“哎呦那可怎麽辦?”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打仗唄。沒瞧見上頭出了那麽多兵嘛。聽說戰事相當慘烈,死了十幾萬人都沒打下晉國,人人都說這王爺哪裏是祥瑞,根本就是個禍害。”
“不是吧,我聽說皇上是在那邊封了個侯爺,那十幾萬兵都留給那侯爺了。”
“你知道什麽呀,那個侯爺也是靠王爺的關係才坐上去的。你想啊,十幾歲的毛孩子,戰場都沒上過,哪來的本事當侯爺?切!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日後還指不定出要鬧出什麽亂子了。”
“皇上這是完全被迷昏頭了嘛。”
……
流言一旦被傳開,便難分真假,而且也沒有人在乎是真是假,傳來傳去就變成了:皇上沉溺男色,荒淫無道,不顧百姓死活。榮王禍國殃民,迷惑聖心,攪的天下大亂。
傅文玉回京後,第一次早朝便被眾臣‘逼宮’了。
天子大考已過,朝堂上有三層的官員都是西燕人。原本北秦官員與西燕官員之間是鬧得水火不容,處處針鋒相對。沒想到這一次,兩派官員的意見卻出奇的一致。眾人齊齊跪倒在大殿之外冒死請命:榮王不離宮,群臣不上朝。
傅文玉氣的臉色鐵青,回到書房後,更是大發雷霆,怒道:“百姓不明真相胡言亂語便罷了,他們也不知嗎!棠兒及時禍國殃民!滿朝文武,非但不去平息流言,卻反過來一個一個的都來逼朕!”
榮順勸道:“皇上息怒。”
傅文玉拿起一本奏折,打開一看,又是讓慕容棠離宮的事,當即甩手將折子仍在地上。再拿一本,還是此事,傅文玉氣憤,將書案上的奏折一把推到,散亂滿地,怒道:“朕廢後,他們要鬧。朕不立後,他們要鬧。朕留一個喜歡的人在身邊,他們還要鬧。吃著朕的俸祿,卻放著天下大事不管不問,就隻會抓著朕的家事喋喋不休。”
榮順道:“皇上是一國之主,皇上的家事也是國事。”
傅文玉氣道:“連你也學會了他們冠冕堂皇那一套。朕是一國之主嗎?朕自己怎麽不覺得?朕連自己的私事都做不了主。棠兒跟著朕無名無份,還要處處遮遮掩掩,朕已經很委屈他了。棠兒從不過問國事,一切事情都是朕的決定,與棠兒沒有半點關係,他為何不能留在朕的身邊!他們對朕的決定不滿意,就是對朕不滿意,與其逼著棠兒離開,不如廢了朕。朕若是連自己的心愛之人也保不住,朕這個一國之主做的還有什麽意思!如此窩囊,不做也罷。”
榮順急道:“皇上三思。各位大人也是為了皇上的聲譽著想才會出此下策。”
傅文玉完全聽不進榮順的話,自顧自氣憤道:“他們不是威脅朕嗎?不理朝政?好,那朕便稱了他們的心意,朕,今後也不必再早朝了。這天下的百姓誰願意管誰管,朕也不管了。”說完,一腳踢開腳邊那幾本礙眼的折子。
榮順忙跪下叩首道:“皇上三思啊。”
傅文玉被那群朝臣跪的心煩,此刻見到榮順又下跪,不厭其煩,氣道:“起來!你好的不學,偏學朝臣們下跪,遇到事情就隻會下跪。如果下跪能解決一切問題,這天下早就太平了!”
慕容棠從熙和宮回來時,在門外聽到傅文玉在發火,便沒有進來,待聽明白了他因何事發火時,暗自道:不過是讓我出宮,你實在不必如此。
這時,正巧一小太監端茶過來,慕容棠攔下茶水,打發了小太監,自己端著茶走進去。
傅文玉此刻正坐在椅子上,身子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雙眼緊閉,眉頭緊鎖,一臉餘怒未消的神情。榮順正蹲在地上撿那些奏折,見到慕容棠進來,哀然歎息一聲。
慕容棠走到書案前,放下茶,說道:“他們想我出宮,我出宮便是。不過是換一個住處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傅文玉抱住慕容棠靠在他身上,靜默著靠了良久,忽而點頭‘恩’了一聲,說道:“我與你一起走。棠兒,我們遠走高飛吧,以後再不管天下如何,百姓如何,就隻有我們。我,和你。”
慕容棠站在那裏被他抱著,問道:“那樣真的可以嗎?”
傅文玉抬起頭興奮道:“當然可以。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四海為家,也可以避居山林,避開讓人厭煩的一切一切。”
慕容棠道:“四海為家?討飯嗎?”
傅文玉笑道:“棠兒是嫌棄我丟了聘禮,成了窮光蛋嗎?原來棠兒也是個嫌貧愛富的俗人。”
慕容棠道:“誰稀罕你的聘禮。”
傅文玉恍然到慕容棠不喜歡自己將他當作姑娘看,於是道:“那給不起嫁妝的娘子,棠兒還願意要嗎?這娘子除了窮一點,什麽都好,什麽都會。”
慕容棠道:“也會生孩子嗎?”
傅文玉聞言,忽然用力將慕容棠拉到自己懷裏,心癢道:“會不會,小官人親自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說完,就吻過去了。
榮順見傅文玉心情大好,便連忙起身退下。誰知剛出了門口,便與急忙趕來的太醫撞了個滿懷。
兩人不約而同的‘哎呦’了一聲,踉蹌了兩步。
傅文玉與慕容棠聽到有人來,當即分開,各自整了整散亂的衣襟。
太醫進來時,就見兩人都是一樣的麵頰緋紅,雙唇微微紅腫,便識相的低垂下頭,說道:“啟稟皇上,已有數位大人因年老體力不支暈倒在殿外,臣等是否要去醫治?”
傅文玉道:“暈倒了就將他們送回府上,難道還要等著他們在宮裏養好了病繼續跑來鬧朕嗎!”
太醫一臉為難道:“可是那幾位大人說,皇上一日不答應,他們就算跪死在殿外,也不走。”
傅文玉當即猛的砸了一下桌子,氣道:“那便隨他們去!誰也不許醫治。”
太醫被嚇的整個人縮了一下,聞言當即叩首謝恩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