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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第二日早朝時,晉國使臣張啟上殿覲見。


  傅文玉道:“你是為聯姻而來?”


  張啟道:“正是。巴圖屢犯我朝城池,我朝天子願與皇上聯手,將其剿之。”


  傅文玉笑道:“朕聽聞,晉國皇帝如今才十六歲,膝下一公主才三歲,如何與朕聯姻?”


  傅文玉話落,群臣哄笑。


  張啟肅然道:“晉國並非隻有這一位公主。我朝天子之妹,琅玥公主,年十五。”


  眾臣聞言,噓聲四起,議論紛紛。


  晉國皇帝即位之時,其叔父靜王擁兵自立意圖謀反,後被鎮壓。靜王在獄中自縊而亡。這位琅玥公主便是靜王之女。


  眾臣反對道:“謀逆罪臣之女,豈可入我北秦為妃!”


  張啟道:“眾位誤會了。一來,琅玥公主不會入北秦,二來,琅玥公主不會為妃。”


  眾人不解了。


  張啟道:“琅玥公主年少時,曾與西燕太子慕容棠有過一麵之緣。公主對其一見傾心,暗生愛慕,立誓非他不嫁。三年前,得知西燕滅亡太子身死,公主傷心不已,卻依舊不肯另嫁他人。直到兩月前,公主偶然見到了榮王殿下的畫像,不曾想天下竟有如此相似之人。是以,我朝天子特派臣前來,招榮王入晉國,為我朝駙馬。”


  眾朝臣聞言皆是一驚!說是兩國聯姻,卻不將公主嫁過來,而是招王爺入贅。去晉國做了駙馬,那便是在晉國為人質。晉國皇帝此舉全無聯姻誠意,完全是想以此來牽製北秦。


  鄴成義見傅文玉此刻一臉慘白陰沉不語,便站出來說道:“人有相似,但終究不是同一人。且榮王殿下乃是上天賜予我北秦的祥瑞,豈可為他人替身?”


  張啟正欲辯解,卻被傅文玉打斷了。


  傅文玉道:“回去告訴晉國皇帝,琅玥公主是他的妹妹,可榮王也是朕的弟弟,他舍不得公主遠嫁,朕同樣不會讓王爺入晉。聯姻之事,就此作罷。”


  張啟道:“臣聽聞榮王殿下十五歲猶在宮中,與皇上同吃同住。皇上舍不得殿下,難道果如坊間傳聞一般,殿下的王爺身份不過是個幌子,他是皇上的男寵才是真的。”


  眾臣聞言激憤道:“大膽,竟敢用如此汙言穢語辱沒聖上威名!”


  張啟卻大笑道:“臣絕無此意。若是傳言屬實,那這位殿下不過是皇上的床笫玩物而已,昔日西燕的公主都可作為兩國交換,何況一個玩物?我朝天子並不介意殿下之前的種種,招殿下為駙馬隻為圓琅玥公主心願。皇上若是舍不得,我朝天子有言在先,願以百名十五歲男童作為交換。”


  群臣大怒,紛紛嗬斥道:“荒唐!”“放肆!”“大膽!”


  傅文玉冷道:“來人。”


  宮中侍衛聞聲而入。


  傅文玉道:“將此人拿下,拖出去斬首示眾。”


  眾侍衛得令當即將張啟拿住,扣押在地。


  張啟驚道:“亂臣賊子也配稱王!我乃晉國使臣,你敢殺我!”


  傅文玉起身走下台階,走到張啟身前,冷眼俯視著他,說道:“朕有何不敢?晉國氣數已盡,國土盡失,苟延殘喘至今不過是垂死掙紮。”


  張啟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便明目張膽道:“你父傅廣,本是大晉之臣,卻趁亂造反,是為不忠不義;你,弑母殺兄、背棄盟國,是為不義不孝!如今更是色令智昏,沉溺男色——”


  傅文玉一手抽出侍衛的佩刀狠狠插進張啟的胸口,穿胸而出,怒道:“朕,會割下你的舌頭、剜出你的雙眼,掛在通河邊界,讓你看著朕的百萬鐵蹄是如何踏破晉國城門!到那時,你便去陰曹地府為你的晉國哀嚎痛哭吧!”而後,猛的抽出刀丟在地上,憤然離去。


  大殿之中,明明站滿了人,卻好似空無一人一般,一片死寂。隻有那柄沾滿血跡的寒刀落地發出的陣陣清脆回響聲。


  傅文玉離開後,沒有直接回書房,而是先去了玉泉宮,洗淨飛濺到身上的血跡,換了一身幹淨便服之後,才回了書房。


  慕容棠問起使臣之事,傅文玉並沒有將此事說與他聽,隻輕描淡寫的含糊帶過。


  傍晚,鄴成義來書房求見。


  說在西燕遺民之中發現了一位身份特殊之人,想要求見皇上。


  傅文玉便準了他覲見。來人正是慕容暉。


  慕容兩兄弟那日匆匆一別,今日再見,皆激動欣喜不已,但礙於傅文玉在,便隻如初次久別重逢般寒暄幾句,未多言其他。


  傅文玉見到慕容暉不但不高興,反而心中咯噔一下有種說不出的擔憂。


  慕容暉道:“草民聽聞皇上打算攻打晉國?”


  傅文玉道:“不錯。”


  慕容暉道:“皇上就不怕巴圖乘勢起兵?”


  傅文玉挑聲‘哦’了一身,看了一眼慕容暉,神色疑惑片刻複又平淡下來,說道:“但是你可為朕除此後顧之憂。”


  慕容暉聞言一驚,實在沒有想到傅文玉會猜到自己的意圖,於是不再拐彎抹角,坦言道:“正是。草民混在巴圖軍中多年,深知此人有勇無謀難成大事。且此人窮兵黷武好大喜功,三年間屢屢挑釁晉國,致使兩國間戰事不休,將士與百姓對他已怨聲載道。”


  傅文玉問道:“所以你是要朕借兵於你,造反自立將其取而代之嗎?”


  慕容暉暗自疑惑,難道自己的心思是寫在了臉上嗎?為何他總是能看穿自己所想?

  這是自然。傅文玉十五歲便隨軍征戰,看盡生死紅塵、人生百態。登基後,更是與一種朝臣明裏暗裏權衡博弈,怎能不洞察人心?且慕容暉今年不過十六歲,即便聰慧有膽識,但在傅文玉麵前,也不過與慕容棠一樣,孩子罷了。縱然暗藏心機,但心機之中,也透著一層單純。

  慕容暉道:“巴圖號稱自己有十萬精兵,實則隻有八萬不到。皇上對外隻說是出兵伐晉,巴圖必定會掉以輕心,我們便裏應外合,攻他個措手不及。”


  傅文玉道:“裏應外合?”


  慕容暉道:“不錯,草民一直在暗中拉攏軍將兵士,有三萬弟兄願一同造反。”


  傅文玉點點頭,道:“你今日先回去,此事朕需與朝臣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慕容暉離去後,慕容棠發現榮順也不見了。


  榮順一直是跟在傅文玉身邊貼身伺候,今晚正當值,卻無故失蹤了近兩個時辰。慕容棠偷偷的問其他太監,眾人卻都說不知道他去了何處。慕容棠隱隱覺得傅文玉有事瞞著他。


  這一晚,幾度歡愛過後,趁著傅文玉睡去之時,慕容棠留下一封書信,偷了一個太監的出宮令牌,便悄悄溜出宮去。


  慕容棠找到鄴成義的太守府時,才知道慕容暉落腳在客棧。慕容棠當即趕去客棧。


  是夜月色當空,長街上空曠清冷,隻偶爾傳來更夫的幾聲高喊。


  忽而長街遠處傳來一陣刀劍相撞的叮當聲。慕容棠聞聲不及多想,隻憑著直覺當即調轉馬頭,向著聲音來源處奔去。


  行至近處,果見一群黑衣人正圍著慕容暉追殺。慕容棠見勢,快馬踏進包圍之中,衝到慕容暉身側,拉著慕容暉上馬,絕塵而去。


  慕容暉死裏逃生,感歎道:“六弟來的真及時,再晚些,你我兄弟便當真永別了。”


  幕容棠問道:“他們是什麽人?”


  慕容暉道:“六弟竟然不知?他們是傅文玉的人。”


  這答案一點也不意外。


  慕容暉見慕容棠不說話,問道:“看來六弟不知他要害我。那你今晚怎麽會來?”


  慕容棠道:“我隻是覺得他今日有些反常,不放心五哥,所以才偷偷跑出來看看。”


  慕容暉驚訝道:“什麽?你是偷跑出來的?那你快回去吧,若是被他發現了,你也會有危險,我獨自返回西燕便可。”


  慕容棠原本並沒有要逃,留的書信上也是這樣寫道:弟去見五哥,兩日便回,勿念!


  此時卻對傅文玉的為人有些失望,當即改了心意,毅然決然道:“逃都逃了,還要回去做什麽?我與五哥一同回西燕,不論五哥想做什麽,我都與你一起!”


  慕容暉高興道:“好,我們今後便再不受任何人的脅迫禁錮,生在一起,死在一處。你我兄弟同心,生死與共!”


  慕容棠道:“如此才暢快!”


  兩人皆是哈哈大笑。一路跨馬加鞭,連夜出城。


  慕容棠用自己的衣物換了些盤纏,又買了一匹馬。而後日夜兼程,在傅文玉的抓捕令傳至邊關之前,徹底逃離出北秦疆域,進了西燕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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