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都之變（5）

  城門處開始傳來攻城杵的鐵製槌頭撞擊閘門的轟響，千斤閘已被適才的大火燒得半焦，閘門表麵伴著勢大力沉的捶擊迸散出一縷縷黑灰，實木閘門在連續不斷的轟捶下開始鬆脫晃動。與之同時，三四架高聳的雲梯車已被推至城牆邊，兩邊弓手皆不再放箭，城上的人需要對付攀梯而上的敵兵，城下的人隻怕誤傷了自己的戰友。


  ??雲梯車以厚木為床，下置六輪，主梯之上以一對轆轤連接副梯，隻需扳動機栝，兩副長梯伸展繃直，便可搭上城頭。越來越多的步卒渡過河來，一個又一個地攀援雲梯而上，城上士兵們有些丟下手邊的巨石壓砸；有些以竹製唧筒從裝油的大鼎裏抽出火油噴射在長梯上；有些與攀援至城上的士兵搏命相鬥。城頭上的人宛若一堆亂爬的螞蟻四處衝撞。


  ??“報——”一個滿臉黑灰的士兵快步跑上城頭，在人海中尋到守城的主將，“房當將軍，防不住了！下麵城門快被捶開了！”


  ??“操他媽的，欺人太甚！”房當烈怒發衝冠，雙目湧火，“燒光他們！”說著，雙手環抱住身旁的大鼎，僅憑一人之力，將裝滿火油的銅鼎抬起，看著城下的攻城杵，猛地將火油傾倒至城下，滿滿一鼎的火油盡數潑灑在包裹著鐵皮的巨木上，一支點燃的火把隨即被扔下。


  ??城下的門外瞬間燃起熾熱的大火，攻城杵與未及逃離的士兵一起化為焦炭，實木的閘門亦難以幸免，然而烈火卻逼得士兵們無人可以靠近。


  ??房當烈將已空的銅鼎扔向下方的雲梯車，木材轟然崩裂，而後高聲下令：“將火油全部潑下，燒掉靠近城牆的雲梯，殺光登上城樓的人！與我一起，”他雙目圓睜，喘著粗氣看向城下的老者，“出城迎敵！”


  ??————


  ??西都城外三十裏，魁嵬大道之上。


  ??馬背上的哈珂察抬起頭，藍底黑字的淵族旌旗在空中招展，他望向前方，吐律於部的兩萬騎兵分成八個方陣，緩緩地向前行進，他從胸口抽出才得的紙箋看了看，策馬追上前方領兵的哈爾沁與護衛蕭隱虎。


  ??三匹黑色的駿馬成品字形踱步向前，其後是腰佩彎刀、身披瘊子甲的本部騎兵。哈珂察將情報遞給哥哥，哈爾沁默默看著，側身低語：“時機未到啊。”


  ??————


  ??西都城外六十裏，魁嵬大道之上。


  ??不斷有燒焦的味道從西麵傳來，沿途的百姓皆向東逃竄，遠處隱隱看得到燃起的火苗，洛仁騎著一匹快馬，烏黑的木杖斜綁在馬鞍旁，催馬向都城的方向疾行。


  ??“現今才知道巴魯去了戰場。”洛仁默默尋思著，“我還以為早就走了，原來一直在瞞我，巴魯啊巴魯，你可不要輕易丟命啊。”他看了看身側的拐杖，“我來幫你了。還有半月前，我為何……”他心中的絞痛忽然又湧上來，“都城裏，會有我的親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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