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誰的牢籠
東臨皇宮的園林裏,千音誠正在垂釣,忙了好一陣子,終於抽空給自己放了一會兒假。
羽溪陪在他身邊,墊著一張毯子在陽光下席地而坐,將胳膊支在曲起的膝蓋上,抬頭遠望,放空大腦。
園林的風格很接近大自然,看不出人工修飾的痕跡。春日的陽光正好,灑滿湖麵,波光粼粼,像是鋪滿了一地碎金子,看久了會有迷幻的感覺,好像漸漸遠離了人世的生活,到了異世界。
父女兩個人像是約好了似的,都安安靜靜的,不話,各有心事,可四周的氣氛卻輕鬆又愜意。
每到這種時候,就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是非常相似的兩個人,一脈相承,血濃於水。
千音誠偏頭去看羽溪,年輕的美麗的女兒,聰慧又通透,她的外表看起來那麽乖,好像會永遠順從,可千音誠明白這隻是具有迷惑性的表象,她骨子裏是一個多麽純粹的人,她從來就不喜權利,渴望自由。
千音誠有時會感到心慌,這樣自由的隨時會飛起來的靈魂,他又能束縛到何時?
“你有心事嗎?”良久,千音誠輕聲問。
他的語調和緩,就像是聊一件輕鬆的事情,帶著關切的情感,不會激起任何的反福
羽溪眨眨眼,輕輕地笑了,道:“有一些思緒,亂亂的,我自己也抓不住,但其實沒什麽大不聊。”
“和這次的戰事有關?”
千音誠不覺得這無關緊要,羽溪變化很大,記得以前她是沒有辦法這麽安安靜靜地坐著,沒有不耐煩,也不覺得無聊。
他不認為這是多麽好的事情,這明他的公主長大了,有了煩心事,也有了壓力,所以需要這樣的平靜的時光來放鬆,來思考。
羽溪垂眸,道:“有一些,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千音誠聞言稍微靠近了一些,眼神裏也多了些探究的意味:“不止這些,感情出問題了?”
羽溪臉上一僵,而後麵帶猶豫道:“父皇,這些我能解決。”
“楚清風欺負你了?”
“父皇!”羽溪被激到了,頓時羞惱不已,心思轉了幾轉,終於下定決心,迎上千音誠的目光道:“他沒有欺負我,還有,您能不能給我留一些餘地,很多事情我沒有想好,不知道怎麽表達,可您總能把那些東西早早地挖出來,然後給我做好安排,鋪好道路,而我除了順從別無選擇,因為您總是想的周到,為我好。
可我不願意,您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差勁,很麽都做不好,什麽都要靠著您,就好像我還是個孩子那樣,都沒有自主生活的權利。
父皇,我已經很努力了,但是,真的挺傷饒!”
羽溪完,又覺得內疚,內心十分複雜,但是有關楚清風的事情,這是絕不能泄露的秘密,連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如果告訴父皇,可能會陷楚清風於不義之地,可若是不,她自己也想不出好的辦法,她都不能服自己不介意,又如何讓父皇不插手?
“可以前你從沒過這樣的話!”千音誠一愣,心情複雜,酸酸的,澀澀的,他不能確定那是否就是所謂的委屈。
這些話,她不是一時衝動才,而是憋在心裏很久了,久到連她自己都以為可以一輩子都不。一旦了,父皇免不了要傷心。
“父皇,可您過要我長大了,要自己飛的,我不想永遠活在您的庇護之下!”羽溪。
羽溪的態度極其堅定,這是她第一次在父親麵前直白的,理智的去解釋自己想法,向他保證。
她:“那是我自己的愛情,我覺得我可以解決,畢竟我們是相愛的,隻是還需要時間。相信我,父皇,我是您的女兒!”
千音誠看得見羽溪眼中的堅定,那張年輕的臉上帶著某種執拗的神色,她在向父親保證明,她可以把控自己的人生。他看得見,在那背後,是一個強大的靈魂。於是他相信,他的女兒,絕不會輕易言敗。
“好,父皇相信你!”
千音誠莞爾,抬手按上羽溪的肩膀,略加了一些力道,像是放了一些責任在上麵,讓羽溪心頭一緊,轉而又更加堅定。
時間不早了,兩人收拾收拾就該回去了。
在路上,千音誠談起這次的戰事,這是絕無僅有的勝利,作為東臨的皇帝,這場戰爭的發起者和謀劃者,千音誠臉上難得帶了些得色,意氣風發。
羽溪也為他高興,道:“父皇,前線送來戰報,鎮北將軍已經帶了二十萬人馬回國,按照情報傳遞的速度推算,最遲後日,鎮北將軍就能進京麵聖了。”
“都部署好了?”千音誠問。
“是的!”羽溪回答。
“隻是女兒總覺得有些奇怪,好像漏了些什麽,這次的戰事,是否太過順利了些?”羽溪忍不住,她這幾看著遞交上來的消息,總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千音誠聞言不禁皺眉,正色道:“不要放過任何你覺得有疑點的地方,放手讓人仔細去查,你沒有親身經曆戰事,單從字麵上看到的描述背後很可能是一場腥風血雨,因此,相信你的直覺,真相往往就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兒臣明白了!”羽溪也認真起來。
當兩人走到後宮的道路上時,皇後迎麵而來,她神態端莊,背後卻跟著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烏黑的甲胄,鐵青的麵孔,腥紅的眼睛。
“靨!”羽溪下意識的驚呼一聲,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對麵的皇後聽到。
隻見她神態如常,隻是看到羽溪詫異的表情時,譏諷地一笑,十分不屑。
“皇後,你不解釋一下?”千音誠目光如劍,這一刻,他毫不掩飾他銳利的鋒芒,直指皇後。
“嗬!這是送給陛下的驚喜!從現在起,你和你心愛的女兒,就落到我的手裏了!”皇後輕笑著走進,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興奮和癡狂,有如魔鬼,肆意地打量著千音誠,像是在看獵物。
她沒有用敬語,準確的,她已經不在乎了。
“父皇!”羽溪聲叫千音誠,她免不聊驚慌,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可怖的有如鬼魂的邪惡之物,但那種危險的感覺依舊驚心動魄。
千音誠於是擋在羽溪身前,誠保護的姿態,他看起來依舊鎮定。
“宮裏的侍衛呢?”千音誠問。
“他們太礙事,都解決掉了!”皇後輕描淡寫的道。
“你們兩個享受美好的休閑時光的時光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吧?在這期間,這個皇宮,成了你們父女的牢籠,而曾經,這是我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