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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小婦人

  那是一個麵貌非常清麗的婦人,頗有幾分書香之氣,在這農家這樣的女人實屬罕見,麵帶淚痕,眼裏盡是決絕之色,但是這樣一幅神態就已足夠讓人心疼不已,再見到她手持的那一把尖銳的匕首時,羽溪的心瞬間揪到了一起。


  隻見那婦人狠心的閉上眼睛,一把舉起匕首向自己的臉上劃過去,那清麗的麵容上瞬間多了一道血痕。不深,映著她白皙的皮膚卻足夠觸目驚心。


  羽溪不自覺地攥緊了楚清風的袖子,覺得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震驚地看向楚清風,不出意外的看到他眼裏的困惑,有什麽能讓一個還算美麗的女人自己毀掉她的容顏?

  當羽溪再次回頭時,看到那婦人顫抖著雙手拿起石幾上的鏡子,似是不滿意,又握住了匕首準備再補一刀。


  羽溪明顯能瞧出那女子的絕望和無助,她握著匕首的手已經沒了力氣,顫抖著往自己臉上去。


  羽溪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折了旁邊樹上的一段樹枝投擲過去,正好打掉了婦人手裏的匕首,同時也將那婦人嚇得不輕,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看過來。


  不過羽溪管不了那麽多了,直接躍起來翻過籬笆到院子裏,走到那婦人身邊一把撿起地上的匕首並將它反手藏在身後。


  “你是誰?”婦人驚恐的問道。


  也或許是羽溪女饒身份在一定程度上安撫了婦人恐懼的心靈,當最初的驚嚇散去之後,婦人便顯得不那麽懼怕了,她甚至壯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步,和羽溪直接對視。


  羽溪答道:“我是雷州逃難來的,剛從山上下來就看見你在自殘,實在不忍心看到你一個女人做這樣的事,才出手阻止了你。”


  看著婦人臉上血水混合著淚水,滿臉斑駁的模樣,羽溪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實在不下去了,她一直認為人不管受到多大的苦難,也不該用自殘的行為的來化解。


  “唉!”羽溪長歎一聲,知道現在可不是指責她的時候,於是壓下一腔要的話,拽住婦饒手腕將她拉近,從她身上扒出她常用的手帕,仔細地替她擦去臉上的血痕。


  這得多疼呀!羽溪在心裏感歎,當傷口碰上淚水裏的鹽分時會分外的疼,像羽溪這種習過武的人對疼痛都有深刻的體會,羽溪沒法想象一個柔弱的婦人怎麽受得了這些。


  “姑娘的好意惜之心領了,但你著實不必多此一舉,我這張臉留著隻會招來禍端,不如就毀了吧!”名為惜之婦人輕聲道,著眼淚又要往下掉。


  羽溪聽到她這話心裏的火氣也憋不住了,怒道:“胡襖!如果連你自己都覺得你的身體的一部分可以隨意傷害的話,怎麽還能指望著原本就想傷害你的人會因此停止對你的傷害呢?”


  羽溪一邊衝楚清風招招手示意他進來,一邊瞪著婦人繼續道:“我不知道你究竟麵臨了怎樣的困境,但你如果都不自愛的話,就休想你身上的苦難會停止!”


  話的確是重了些,但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不點兒狠的將她鎮住的話,羽溪覺得自己一定會被婦人絕望的淚水淹沒。

  楚清風這會兒也進來了,還不等婦人問這是誰,羽溪先搶了楚清風的包裹,拿出傷藥來為婦人抹上,然後輕輕地包紮起來。


  楚清風站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切變故,默默腹誹道:也不知究竟誰比較霸道,羽溪這一套強勢的動作不就和他平日對羽溪的一樣麽!


  “那我該怎麽辦?我還有一個四歲的孩子,他的生命和我一個母親自己的容顏比起來重太多了,我怎麽能讓他和我一起受苦?”婦人哽咽道,無助地看向羽溪。


  這時還是楚清風比較冷靜,隻聽他道:“你不要著急,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幫你想想辦法。”


  那婦人這才冷靜下來,道:“婦名叫孟惜之,前幾搭著村裏張叔的牛車去縣城裏買糧食,回來的路上遇上了黑虎寨打劫的山賊。為首的人是個很胖很強壯的男人,他們叫他二爺,二爺見到我後要將我帶回去做壓寨夫人,我很害怕,但看出了他卻實是挺想成家的,於是哭著求他,我的孩子還在這裏,如果他願意明媒正娶並接走我的孩子一起養育的話,我便一心一意跟了他,好好服侍他。”


  到這裏,孟惜之泣不成聲,羽溪趕緊給她拭去淚水,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看向楚清風道:“她的這人和三爺好像!”


  楚清風點點頭,沉思片刻道:“我這邊的情報顯示,黑虎寨的主要頭目有四個,老大人稱虎哥,曾是個逃犯;接著便是二爺和三爺,這兩人是一隊雙胞胎,長相相似,生神力;再一個就是軍師了,有黑虎寨的黑狐狸之稱,是黑虎寨的智囊,但軍師的身份一向神秘,不過不出意外的話我們那遇到的老嫗就是軍師了。”


  孟惜之聽到楚清風對黑虎寨這般了解,就像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巴巴地看著楚清風,祈求道:“這位大俠,救救婦吧!我若是嫁給那二爺,便是對不起在外從軍的丈夫,若是誓死不從,我的兒子便會被我拖累致死,無論如何,我的心都不會安的。”


  “所以,你選擇了毀容,以為這樣二爺就會放過你?”羽溪問道,她突然有些理解孟惜之了,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孩子,要怎麽在這殘忍的世道裏求生?

  孟惜之苦笑,道:“是的,若是我不漂亮的話,他應該就不會想讓我做壓寨夫人了吧!”


  聽到這句話,羽溪從心底生出強烈的共情感來,女饒命運多麽相似啊!


  “可他一定不會放過你,他可能會惱羞成怒,因此殺了你也是有可能的。”羽溪緩緩道,她覺得這些很殘忍,但還是了,人性就是這樣,羽溪感到莫大的悲哀。


  孟惜之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悲痛欲絕。


  “你的家人呢?沒有人幫你嗎?”羽溪問道,他們在這院子動靜可不,卻沒有別的人出現。


  孟惜之抽噎著道:“我沒有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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